華麗的蛻變 第五節 邁克和皮特

作者 ︰ 清風與霓裳

()「可是我的確像他呀。」

「你父親原先是個男孩子,後來成為男人。」

「邁克和我長大以後就成男人了。我們的爸爸有的,我們也會有的。爸爸要刮胡子,我們也要刮的。爸爸……」

「但這是女人的身子……」

「醫生,我想跟你講講。」這是邁克。嗓音堅定而明亮,似乎把皮特推到一邊,而由他來對付火鳥的緊緊相逼。「如果我使勁擠,就能把它擠出來的。」

「但很顯然,你已經試過了,」火鳥掂量著每一個字,「也沒有把它擠出來。」

「但我擠得出來的。」邁克的語氣那麼有把握。他的目光也很自信。

「如果你能做到,你為什麼還沒有呢?」火鳥寸步不讓。

「因為你只是說說罷了,」邁克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不,我不只是說說而已。對你和皮特來說,這是實情。」火鳥再一次的提醒。「有女孩子身體的男孩子,是長不成男人的。」

邁克不信,問道︰「如果我使一個女孩子生小孩,這個小孩是不是我的?」

「邁克,」火鳥堅定地回答,「對于這種不可能的事,我不能點頭稱是。在你身體里,有**、卵巢和**。正跟男人有**一樣。沒有女x ng生殖器和男x ng生殖器,就不可能有人類的永存。生小孩必須有女x ng和男x ng的器官。在你的身體里,邁克,有兩個卵巢……」

「我不要這些女孩子器官,」邁克打斷火鳥的話,「而且我也沒有這些東西。反正不是我的,我是男孩子。」

「邁克,創造一個孩子所需要的,你只具有一半,而且不是你以為自己具有的那一半。這兩半都同等重要,無優劣之分,你明白嗎?」

「我的身體和爸爸一樣,」邁克抗爭道。「我只要願意,就可以使一個女孩子生小孩。我跟你講過幾次,說我如果使勁擠,就可以把它擠出來。」

「那你為什麼不試試。」

「我長大以後會試的。」

「邁克,你沒有**,沒有睪丸,是無法使一個女人生小孩子的。」

「永遠不行?」邁克問道。「永遠不行?」自從他向火鳥毛遂自薦以來,他的嗓音第一次顯得憂郁。

「是的,永遠不行!」火鳥堅定的回答。

邁克焦急地說︰「可是我想要成為男人啊。我必須成為男人。」

邁克的話顯然是不能接受他生活中的現實。

……

努力聆听完錄音的葉安娜,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顯然她也感受到了邁克和皮特的那種錯誤的思維︰什麼擠一下就能夠長出來,或者長大後就會有的。這些完完全全都是錯誤的、不合理的思維。

而這些怪異的思維,竟然是她分裂出來的碎片們的想法。葉安娜覺得既好笑又無稽,她自己都難以置信她分裂出來的碎片們、「怪胎們」——她在心里給這些男孩們一個新的稱呼,連基本的常識都缺乏。

她默不作聲的繼續听著治療團隊對這兩個男孩子碎片的分析。

在這兩個男孩中,邁克比較敢作敢為,而皮特比較愛思考。葉安娜不願以她感到恐懼和羞恥的母親自居,而願以她家中的男x ng自居。

父親曾使葉安娜的情緒低落,但卻不曾傷害過她。由于她非得找一個人不可,她就選擇了他的父親。這個自居作用還比較自然,因為葉安娜長得也有些像她的父親。

她的父親除了會說一口流利的法語,在動手能力上更是一個好木匠和好建築師。他們家的房子重建,她的父親幾乎每一個活兒都干過。

葉安娜在語言上的天賦繼承了她的父親,而她分裂出來的男x ng人格,也要成為木匠和建築家。這就是制作隔板的那個皮特現身的經過。

葉安娜害怕和憎恨那些膽大氣粗、十分狂熱的男人,所以邁克的男x ng人格,就用來不斷的強化,來同這樣的人打交道。

皮特和邁克都顯得神經正常、身體健壯。根據治療團隊的了解,這兩個孩子都沒有什麼恐懼、焦慮、抑郁感或過度悲傷。

但皮特比起邁克,比較喜歡沉思,對他父親的感情中,混雜著愛與恨。

皮特和邁克都知道和熟悉葉安娜的母親曾淑怡的所作所為,他們為她感到羞恥,而奇怪的是,皮特和邁克在曾淑怡死後才出現。他們所知道的曾淑怡的一切都是葉小米、曾小米、葉維安等碎片的談論和轉述。

邁克閉口不提葉安娜的母親。他談及父親,談及葉維安、葉小米、曾小米以及其他尚未在心理分析中露面的「女孩子」時,十分隨和,毫無遮攔。但一談到葉安娜,邁克的話就少了。

邁克和皮特都會發怒,但比起葉小米來,還比較有分寸,自己把持得住,不像她狂怒時一發不可收拾。不過,這歸根究底還是與葉小米有關。

治療團隊發現︰邁克和皮特是葉小米的後裔。這不是按照上一代和下一代生育遺傳安排的系譜,而是按照各個化身、碎片的防御手段和情緒功能來安排的序列。

葉小米是邁克和皮特的幕後策劃者。她把她的感情交代給他們。

葉安娜把自己不能承受的、不想要的情緒和看法全都拋給碎片,自己一無所有。而葉小米變出化身的化身,碎片再分裂成碎片,其中有邁克與皮特。葉小米把情緒和看法交代給他們,自己卻一無所失。

在治療團隊與葉維安的一次談話中,可以清楚地看出︰邁克是葉小米的願望的產物。

「葉小米對x ng的問題十分反感,」葉維安說,「有些時候,她總是說她是一個男孩,名字叫邁克。她一想到自己是男孩,就穿上藍s 工裝褲和紅毛衣,並且用各種工具干活。她玩起來活像男孩子,而且盡量做一些男孩子的事。但這一來,她簡直要瘋了,因為她明知自己不是男的。事到如今,她一想到這個問題還是恨不得發瘋。她將來總要結婚生子的,但她在結婚時要做新郎……」

邁克和皮特是虛構的形象,是對女x ng自卑感的一種補償。邁克和皮特又是d l 自主的人,有著自己的感情。邁克渴望「使一個女孩子生一個小孩,」這就是證明。

治療團隊認為,這兩個男孩子的毛遂自薦是一個身患多種並發癥的患者出現的又一個嚴重的並發癥。

他們努力要盡早的把邁克和皮特融合到女人的屬x ng中去。

治療團隊對葉安娜的兩個大男孩碎片的分析徹底而追根究底。葉安娜在听了他們的論述之後,不知道該如何去否定,唯一可以否定是那錄音不是來自于她,不是她的碎片所說的話,表達的思想。

但是那樣的否定實在是太無力了。再怎麼樣改變的聲音,她都能夠听出,那是她自己說的話,那是她自己丟失了身體控制後,說出來的話,甚至這些交談中,讓她還明白了一些曾經令她茫然的怪異事件。

治療團隊對葉安娜闡述的結論是︰只有當她真正的從內心中剔除了對x ng別的不滿與卑微感,正確的、合理的認識到x ng別差異並不需要太過于在意,母親對她的傷害並不代表所有女人都是瘋狂的,她對母親的那些恐懼感與羞恥感慢慢的消退之後,自然會將邁克和皮特的情感融入到她自己的內心深處。

心理上的疾患,听上去越簡單,做起來就越艱難。比如對一個失戀的人說,「不要難過,不要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個森林」,「還有更好的在等著你」等等,但是真的要他或她就這樣擺月兌悲傷簡直就是開玩笑。

任何心理上的治愈都需要時間這個催化劑或者說是稀釋劑,只有靠持久的耐心、毅力和恆心,才能使心靈上的創傷一點一點的愈合。

而葉安娜內心的缺陷更是千瘡百孔,所以,治療團隊的努力總是看到了成效,而就在他們再想要向前邁進的時候,成效往往就已經萎縮了一大半。于是,他們又要從萎縮的那一點重新開始。

這就是心理醫生的工作和流水般的付出,任何從事心理工作的人,都會有同樣的感受和雷同的經歷。

治療團隊的三位優秀的心理咨詢師和x ng理治療師,用他們的耐心和強大的感知,努力的尋找著葉安娜丟棄的情感,一點一滴的幫她拼湊,一點一滴的幫她找回屬于她的正常的情感、情緒體驗。

「好吧,我承認,小時候我的確有想過為什麼我是個女孩子,為什麼我不能是個男孩子。」

在治療團隊讓葉安娜反復听了邁克和皮特的錄音,以及他們對每一次錄音的分析見解,以及期待葉安娜接受的合理的情感之後,葉安娜終于說出了一句,讓治療團隊的所有成員頗為欣慰的話。

「而你想的,一旦無法實現,就被丟棄到那個碎片世界中去,形成了各種各樣的人格,然後又由于你的不斷強化,而使這些人格變得越來越鮮活起來……」火鳥對葉安娜說著治療團隊的分析結果。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收回那些想法。」葉安娜的語言和語氣,又再一次的表現了她x ng格上的不自信與不確定。

「其實你不用收回你的想法,因為那些都已經成為過去,不是嗎?」火鳥鼓勵的說。

葉安娜看著他沉默不語,然後又不確定的看了看沈墨和湯小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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