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蛻變 第四節 藝伎之學徒

作者 ︰ 清風與霓裳

()龍田對于加藤小野突然之間的意外表現,顯露出非常驚訝又自豪的表情。他允許加藤小野有一天的時間,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送別江崎優子去京都的藝館當學徒。

在鐮倉沒有人不知道加藤家有一個漂亮的女孩,所以當加藤龍田願意為優子出資去京都的藝館做一名藝伎學徒的時候,松井惠美跪在地上不停的朝著龍田感激叩首,而龍田只是居高臨下的歪了歪嘴。

在r 本所有人都知道擔任藝伎的條件非常苛刻,不過小優子有著最好的先天條件,她有一雙漂亮的會說話的眼楮,同時也擁有著她母親的優良遺傳。但是去藝館學藝的費用相當的高昂,並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承擔的。

不過,這些學費對龍田來說算不上什麼,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小優子的未來,那就是她將成為一名優秀的藝伎。一名優秀的藝伎可以做的事情遠比現在看到的要多得多。

要成為優秀的藝伎,在藝館中學藝的歷程是十分艱辛的,而且不是所有藝伎都能堅持下來。

加藤家所有的人都在為優子而感到高興和滿懷希翼,只有加藤小野,他舍不得再也看不到優子,沒有優子的r 子,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過去。

唯一值得他慶幸的是,優子可以經常回來,她會比一些被賣到藝館的小女孩幸運一些,而從鐮倉到京都也非常的方便,加藤小野已經想好了,一有空就去京都看望優子,並且帶上一些她最喜歡的江魚醬。

優子走後,加藤小野的生活和處境變得更加的孤寂與艱難。

某個時候,當龍田在那里冷笑的時候,加藤小野就會覺得他送優子去當什麼藝伎不過是一種懲罰他的借口。

因為龍田就是那樣的人,將他身邊所有他所喜愛的東西一樣樣的都掠奪了,以前是那些小動物,現在是優子,將來呢?將來還會奪走什麼?

無所謂了,對加藤小野來說,他一無所有,剩下的只是一副不知道是誰的軀殼而已。

後來,當加藤小野去京都看望優子,听優子談及她在藝館里的生活和處境的時候,加藤小野才驚訝的發現,原來優子和他一樣,都生活在地獄之中,他們的生命都由不得他們自己做主。

優子告訴加藤小野,在這個陌生地方的最初幾天里,她覺得自己似乎是失去了雙臂和雙腿,她想家想得要命,但是每當這里的媽媽提及她有多麼幸運能夠獲得龍田先生的資助來到這里學習的時候,她知道以前的r 子再也不會有了。

她所能想到的一切只有她的困惑和苦難,r 復一r ,她都在想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去,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小野君。

而現在見到了加藤小野,她覺得自己想要對他說的話實在是太多了,似乎整個下午,優子都在向加藤小野講述她在藝館這段學徒r 子里所過的糟糕的生活。

加藤小野安靜而耐心的听著優子的講述,似乎在她的講述中尋找一種慰藉,一種和自己有著類似經歷的共鳴,讓他的痛苦變得更容易接受一些了。

優子每天要干的大多數雜物都很簡單,就像小野每天要做的那些練習和殺戮一樣。她每天早晨要把床墊收起來放好,打掃房間,清掃泥土走廊,等等。有時,她也會被打發去藥劑師那里取給廚子治疥瘡用的藥膏,或是去「明麗街」上的一家商店買「媽媽」特別愛吃的米餅。

「小野君,其實我覺得自己還算幸運,因為,最糟糕的工作,呵呵,你知道是什麼嗎?當然是打掃廁所,這個是由一個年長的女佣負責。」優子一邊吃著加藤小野帶來的小魚干,一邊笑著說。

雖然生活過得很艱辛,但是見到小野,優子的臉上時不時的掛起了笑容,讓她變得更動人,更漂亮。在加藤小野的眼里,優子是他所認為的最漂亮的。

不過,盡管優子竭盡全力拼命的干活,但她還是從來沒能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樣給人留下好印象,因為她每天所需要做的雜務遠遠超出了她所能完成的量。

優子嘆著氣,心情突然變得有些沮喪。

優子所說的話和她所經歷的與加藤小野來之前所能想象的完全的不一樣。但是,卻讓加藤小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生活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任何人來說都不容易,除了加藤龍田。

雖然和優子見面並沒有讓加藤小野的生活有什麼改變,但是卻讓加藤小野的閱歷又多了一些,雖然有些東西他還弄不明白,比如藝館究竟是什麼地方,這里的女人怎麼都打扮的那麼奇怪……

第三次見到優子的時候,加藤小野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加藤小野沒有主動的詢問,不過,後來優子終于還是吞吞吐吐的自己說了出來。

優子很害怕這里一個叫水紅的人,盡管她幾乎不太見得到她,因為她的生活總是很忙碌。

「要是她發現我一個人呆著,我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這是優子的原話,不過加藤小野根本就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簡單的來說,就是優子盡量在水紅離開藝館去上舞蹈課的那段時間里打掃她的房間。

水紅的房間是整個藝館中最大的,佔地面積比優子在鐮倉住的房間大好多倍。她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水紅的房間要比別人的大那麼多,不過後來她知道了,一個年長的佣人告訴了她。

「小野君,你知道為什麼嗎?」優子看著小野天真的問。

加藤小野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因為,現在水紅是藝館里唯一的藝伎,但是過去卻有三四個,她們一起睡在那個房間。哎……小野君,水紅一個人住的房間,但屋里卻亂得好像住了四個人,甚至更多。」優子的口氣越來越像個大人,這或許是與她這段r 子的經歷有關。

月兌離了母親的照顧,她越來越像個大人。至少加藤小野那麼覺得。

優子說有一天她上樓進了水紅的房間,除了常有的雜志到處亂扔,梳子遺落在靠近小梳妝台的墊子上之外,她還在桌子底下發現了一粒隻果核以及一只空的威士忌酒瓶。窗戶敞開著,掛著她前一晚穿的和服的木架子一定是被風吹倒的——也有可能是她喝醉酒上床前把它踢倒了又懶得扶起來。

通常這個時候阿姨已經把和服取走了,因為她在藝館里負責照管服裝,但出于某種原因,那天她還沒有把和服拿走。正當優子要把木架子扶起來的時候,門突然滑開了,她轉身看見水紅站在那里。

「哦,是你啊。」水紅說,「我以為自己听見的是一只小老鼠或別的什麼玩意呢。我知道是你一直在整理我的房間!你是那個一直重新擺放我所有的化妝品罐子的人!你為什麼非要那麼做?」

「我很抱歉,夫人。」優子解釋說︰「我移動它們只是想擦下面的灰塵。」

「你難道不知道,你踫了它們,它們就會沾上你的味道。」水紅說完又用強硬而鄙夷的語氣強調了一遍︰「為了保險起見,你必須把我剛才說的話重復一遍給我听。為什麼我不想讓你踫我的化妝品?」

「小野君,你知道我那個時候幾乎無法讓自己說出口,說出任何的話,我覺得自己最好馬上就昏過去,但可惜最後我還是回答了她的話,我對她說︰因為它們會沾上我的味道。」優子難過的說。

加藤小野听了優子的講述之後,把帶來的魚干拿了回來。他知道魚干是海魚曬干後制作的,優子非常喜歡這種海水的腥味,因為她說那是大自然最豐盛的禮物。

而現在這樣的大自然的禮物成了困擾和使她難堪的東西,加藤小野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麼樣的感受,那種失去了什麼的感觸,讓他知道,有些東西,開始在他們的生命里,世界中慢慢的消失了。

優子喜歡魚味,但現在她再也不能喜歡了。

加藤小野自己也是一樣,他討厭殺戮,但現在他再也不能討厭了。

殺戮已經成為了加藤小野生命的一部分,就像優子,一個月之後,優子就開始正式的學習了。

優子要學習的內容很多,而且整個學習的過程十分的艱苦。其中包括文化、禮儀、語言、裝飾、詩書、琴瑟,直到鞠躬、斟酒等,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嚴格的要求,處處體現高貴和穩重。比如訓練中有一項的內容是吃熱豆腐不能發出聲音,更不能踫到唇彩,可見要求之嚴格。

學徒中的藝伎通常被稱為舞子或舞j ,字面上是「初出牛犢的舞蹈者」或是「半玉」。「半玉」,意味著他們只能夠得到相當于真正藝伎的一半工資;更通用的術語「御酌」字面上理解為「斟酒之人」。白s 的妝容、j ng致的和服以及島田發型都是藝伎最受歡迎的形象特征。進入藝伎圈的女人必須要從舞伎做起,有機會的話她的職業生涯可以一開始就是藝伎。然而不管是哪一條路,在出道成為舞伎或是藝伎都要經過一年的培訓。

嚴苛的訓練的確是讓優子一點點的變得有些與眾不同了。加藤小野說不上來究竟是哪里不同,但是每一次他來探望優子,或者是優子回鐮倉,他都會暗地里感覺到優子又有些改變了。

其實,對優子來說,加藤小野也是一樣,在慢慢的長大,成熟,變得越來越結實,在不自不覺中由一個孩童變成了一個少年。

不過,優子一直都不知道,在加藤小野的身體里面一直住著兩個人,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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