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又經過了一天一夜的不斷襲擾,城頭上的幽州將士早已經疲累到極點,有的人甚至在戰斗之中也忍不住強烈的睡意,竟然連刀槍都把握不住;更有甚者,居然能在戰斗當中,因為疲累過度而睡了過去。
居庸關守軍的異樣,很快就被傳回去報知蘇僕延。
「哈哈……」蘇僕延沒有想到,自己等候了許久的時機竟然在這樣一個清晨突然降臨,頓時感覺這個清晨是如此的美好,連來報信的那個齙牙探馬都順眼了許多。爽朗的笑過之後,他顧不上用過早餐便讓人將軍師和各位將領都請了過來。
「諸位,我們發動總攻的時機已經成熟了。」蘇僕延待所有人到齊之後,就立刻迫不及待的說道︰「就在方才,巴拉虎將軍派人來報,那些幽州人終于堅持不住了,好幾次都被我們的人沖上城頭,要不是那些漢人扈從太過沒用,我們如今就應該在居庸關內用早餐了。」
「我早就是說過,那些漢人都是廢物,留著他們也不過是浪費糧食罷了。」一個烏桓將領毫不客氣的說道︰「此番用他們做炮灰真是最好不過了,既可以消耗一下幽州人的器械和精力,又能消滅一部分垃圾,為今冬多留下一點口糧,真是兩全其美。」
另一個烏桓將領也說道︰「那些漢人最是無用,不但懦弱無能而且欺軟怕硬,雖然不敢跟我們動手但是欺負那些老弱婦孺卻是一把好手。不過,要攻打居庸關那些硬骨頭。最終還是要靠我們草原雄鷹。大王你就下令吧。我們兄弟一定會幫你將居庸關一舉拿下。」
「對啊,對啊!大王你只管下令吧。」那幫烏桓將領一個個踴躍請戰道。
……
「大王且慢!」蘇僕延的軍師,那個漢人文士突然開口道︰「此事有些蹊蹺,按說幽州軍既然能堅持這麼多天,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崩潰,這其中該不會有詐吧!」
蘇僕延對于這文士顯然特別的信任,頓時警醒的追問道︰「哦?先生覺得這其中有詐?可是據我所知,這居庸關內守軍不過萬余。這十幾天的攻城大戰,我三萬扈從軍已經消耗了大半,相信他們應該沒有任何余力搞什麼陰謀詭計了罷。」
那文士思慮了片刻,然後有些不自信的問道︰「那會不會是幽州的援兵到了?若是我軍在全力攻打城關的時候,幽州鐵騎猛然殺出,定然會讓我軍陣腳大亂啊!」
「應該不太可能吧。」蘇僕延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據探馬來報,由于冀州人進攻涿郡,公孫瓚早已經調集大軍前去作戰,根本就不在漁陽。而且漁陽境內的騎兵也幾乎被抽調一空,哪里還有騎兵可以來救援?不過。既然先生覺得有這個可能,那就讓一位將軍令本部精銳騎兵。去將城門給我堵住,不讓幽州人沖亂我軍陣腳便是。」
文士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但是一員烏桓將領就已經慨然領命道︰「堵截城關大門之事就交給我吧,只要我圖穆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幽州人襲擾我大軍陣腳。漢人就是婆婆媽媽,自己膽小如鼠便罷,還整日裝出一副未卜先知的模樣,真以為自己是長生天的神人麼?」
「你……豎子不足與謀。」文士被圖穆氣得七竅生煙,氣憤的將衣袖一拂,轉頭就朝帳外走去。身後傳來烏桓諸將的爆笑聲,顯得是那麼突兀、那麼刺耳,令他兩眼都忍不住充了血。
屈辱,紅果果的屈辱。
可是這一切又能怪誰呢?當一個人背叛了自己的民族,成為一個可恥的叛徒甚至外族的走狗,哪里還會有什麼尊嚴可言?無論是一個人還是一個民族,只有挺起腰桿才會贏得別人的尊重,那些卑躬屈膝的軟骨頭,只會被別人所唾棄。
……
「好了,不要太過分了,軍師是有大才之人,豈是你們可以隨意取笑的?」蘇僕延沒好氣的瞪了手下眾將一眼,可是他們卻是絲毫不在意,只能悻悻的說道︰「好了,那你們馬上點齊兵馬,隨我前去叩關。」
「喏!」那幫烏桓將領紛紛興奮的嚎叫了起來。
……
居庸關,在城頭敵樓里。
公孫止陪著田豐等一干冀州文武就隱藏在其中,默默的注視著城下烏桓人的行動。那些烏桓人正在忙碌的進行輪換,一直沖鋒在前的漢人扈從軍在巴拉虎的率領下,迅速退出戰場,無數真正的烏桓士卒開始進入戰場。
烏桓人由于一直依附于大漢朝廷之下,所以並不像其他游牧民族那麼窮困潦倒,幾乎每個烏桓將士都配備著整齊的皮甲、鋼刀,有一部分精銳甚至穿上了漢軍制式的鐵甲。而扈從軍大部分都沒有專用護具,只有那些將領才得以配備皮甲,所以兩軍輪換自然可以一目了然。
「元皓先生,看來烏桓人果然上當了。」公孫止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死死的盯著城下那些蜂擁而來的烏桓士卒,臉上滿是凌厲的殺機。
田豐微笑著捋了捋胡須,朝公孫止笑道︰「辛苦幽州的將士們了,要不是你們苦苦堅持,哪有這樣的機會將這些烏桓人一網打盡啊。」
「先生客氣了,守土衛國是我大漢軍人之責,我幽州兒郎雖然未必有冀州將士那般精銳,但是這一顆拳拳報國之心,卻是不輸于人的。」公孫止淡淡說著,突然臉色微微一變,忙指著烏桓一面王旗驚呼道︰「烏桓峭王蘇僕延,真的是蘇僕延,此人在烏桓軍中頗有威望,若是能將其生擒,定然可以給烏桓一族造成嚴重的打擊。」
「哦?真有此事?」田豐雖然故作驚訝,但是似乎卻是對此早有所知一般,回頭吩咐道︰「傳令給鞠義、太史慈兩位將軍。務必要全殲城下的烏桓軍。對于這個峭王蘇僕延能抓活的最好。若是不能也要將其誅殺,不能使其逃月兌,否則軍法從事。」
「喏!」一個傳令兵急忙轉身朝城下跑去。
公孫止雖然對于田豐那有些生硬的反應感覺有些奇怪,可是很快就覺得可能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因為十幾天來,蘇僕延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城下,連和烏桓人激戰了許久都不知道蘇僕延就在此地,何況初來咋到的田豐?想到這里公孫止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還真的有些精神過敏了。
很快烏桓人就完成了輪換。可是就在田豐等人的注視下,突然有千余騎烏桓騎兵蜂擁到城門外,很快就組成了防御陣型,分明就是不想留給幽州軍任何反攻的機會。
看到這一幕,公孫止頓時臉色大變,正準備跟田豐商議對策,卻听田豐和身邊的高覽笑著說道︰「這些烏桓人倒是不傻,只可惜就這麼點兵馬也想攔住我鐵騎軍的鐵蹄?這分明就是螳臂當車嘛!」
「軍師所言極是,這些外族蠻夷哪里見識過主公一手鐵騎?就連我們第一次見識鐵騎之威都不禁心驚膽寒,何況這幫蠻夷之輩?」高覽說到韓楓之時都忍不住心生敬佩之色。這個主公滿腦子稀奇古怪的念頭,總是能讓他們為之驚嘆。
徐邈見公孫止有些不敢相信。當下便笑著搶先說道︰「早就听聞鐵騎軍的偌大名聲,卻一直未曾有緣得見,今日終于可以有機會親眼目睹,真是令人期待啊!」
田豐好笑的看了看徐邈和公孫止等人一眼,頓時自信滿滿的說道︰「那就請諸位拭目以待吧,吾主天縱其才,一手創立的鐵騎軍自成軍以來,還未逢對手呢!」說完,他揮手讓旗手打出發動的命令。
下一刻,眾人突然感覺地面傳來陣陣隆隆的馬蹄聲,仿佛整個城關都忍不住微微顫動起來。這一番變故,頓時令那些沒有思想準備的幽州將領嚇得面如土色,彼此對視一眼,然後都將不敢置信的眼神投向田豐等人。
……
居庸關外,剛剛對城頭發動第一輪沖擊的烏桓人,突然感覺到腳下微微顫動。那些已經高高爬上雲梯的士卒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生怕自己被震落在地,急忙死死的將雲梯抓住。可幾乎就在同時,城頭上突然冒出無數漢人士兵,一個個都精神抖擻,哪里還有半分疲累的模樣?
此時蘇僕延已經暗暗感覺到不妙,不過此時撤兵已經是來不及了,只能傻傻的望著居庸關突然洞開的大門,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的伏兵竟然可以弄出這樣動靜。蘇僕延沒有下令,那些烏桓的將領自然不能私自做主,所以只能繼續指揮士卒朝城頭發動攻擊。
那些冀州鐵騎兵為了及時將沖刺的速度提升起來,所以集結的地點竟是在另一面城關之外,在接到出擊的命令之後才橫穿居庸關殺將出來。此番由于城門大小有限,所以沖刺的陣型有些小,只有三個人可以並排列為尖兵,所以自然是有太史慈親自領頭。
當人和戰馬都披著厚重鐵甲的重騎兵出現在城門內的時候,所有的烏桓人都已經完全不知所措了。這樣的騎兵如何抵御?那厚重的鐵甲可不是一種擺設,而是防御能力極強的器具,有一些驚慌失措的烏桓人朝他們放了幾箭,卻連皮都沒有蹭破一塊。
「殺,不能讓他們出來。」首先反應過來的正是負責堵門的烏桓勇士圖穆,他滿臉猙獰的呼吼著,舞動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就朝一馬當先朝太史慈殺了過去。人還沒到,那根巨大的狼牙棒就已經呼嘯著朝太史慈當頭砸落。
這一棒勢大力沉,要是被他一擊砸到腦袋上,就算是頭頂著寶盔也要被砸成一個爛西瓜。這圖穆不愧是烏桓有名的勇士,要是他找的是其他任何鐵騎軍士卒,那這一棒都足以讓他大逞威風了。可是不幸的是,他偏偏遇上了赫赫有名的太史慈,這就注定了要悲劇收場了。
眼看著那狼牙棒呼嘯著朝太史慈當頭砸落,讓圖穆臉上都已經忍不住露出幾分猙獰的笑意。可是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完全僵在了臉上,喉嚨里不甘的發出幾個咯咯的聲節,然後便一頭朝後栽倒了下去。
原來,竟是在這刻不容緩之際,太史慈的長槍後發先至,瞬間刺穿了圖穆的喉嚨。那根狼牙棒與太史慈腦袋差之毫厘之際,他卻再也沒有力氣往下敲擊過去,只能就這樣含恨九泉。
太史慈一個照面就將烏桓勇士刺落馬下,讓他麾下那些士卒嚇得魂飛魄散,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鐵騎軍便在太史慈的率領下猛然撞了過去。身披鐵甲的戰馬猛然沖撞,哪里是烏桓人的戰馬可以承受的?正面擋在他們面前的,都輕而易舉的被連人帶馬撞翻之地,瞬間被踏成爛泥。
撞開了烏桓人的阻擋,太史慈並沒有任何停留就直直朝烏桓人的王旗所在的方向沖了過去,任何膽敢前來阻擋的人、馬都會被撞翻在地,碾成齏粉。太史慈只是帶走了一部人馬,後續跟出來的人馬則在鞠義的率領下,開始在城下掃蕩起來。
在冀州重甲騎兵面前,任何阻擋都好像一張薄紙一般,沒能及時組織起厚重的陣型,烏桓人對于鞠義這樣的沖擊根本就毫無辦法。雲梯、拒馬槍、沖車……一切器物只要是擋在鐵騎軍面前,馬上就會化成漫天的碎片。
鞠義也知道烏桓人精于騎射,所以根本不給他們任何重新組織陣型的機會,只要哪里聚集的人馬稍微多一點點就會受到他最猛烈的沖擊。就在一萬鐵騎軍四處肆虐的時候,他們的兩萬輔助騎兵也迅速出動,四處追捕起潰散的烏桓騎兵來。
不僅是蘇僕延的一萬烏桓騎兵,就連他僅剩那上萬漢軍扈從也都迅速受到鐵騎軍的沖擊,除了少數月兌逃之外,大部分都被生擒活捉。而那些逃走的烏桓人也都很快面臨冀州軍的全面搜捕,在缺水缺糧的情況下,想逃回烏桓部落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這一戰,冀州軍可謂大獲全勝,唯一可慮的就是不知道太史慈能否將蘇僕延捉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