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宋夏之戰,牽一發而動全身是必然的。
北宋時期西北的形勢就是這樣錯綜復雜,除了吐蕃和西夏之外,遼國同樣在這里有著超強實力和深遠影響,是這一地區重要的政治和軍事力量。
如果單純以軍事實力來論的話,當時的東亞最厲害的強國可能就是契丹人的遼國了。
雖說宋軍實力不弱,可是因為趙家皇帝防備武人的體制問題,尤其是為了制衡,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狀態下,戰斗力發揮著實很有限。在作戰中屢屢出現問題,多有不及,具體戰事的結果上也處于劣勢,至于戰例就不勝枚舉了,比如太宗皇帝士氣的高粱河慘敗……
以至于終北宋一朝在對外方面始終很窩囊,積貧積弱之名一直未曾改觀。
西北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遼國不可能不知道,即便是沒有直接牽連進來,卻也是有影響和利害關系的。東方各國彼此之間本來就是相互制約,相互利用和牽制的,維持著一個似乎有些畸形的平衡。不管是哪一方出點了問題,這個制衡不說是完全失去平衡,但至少動搖是必然的。
遼國很強大,甚至最初也動過滅亡宋朝,繼而稱霸天下的想法,可實際上卻並未成功。早在耶律德光時期,遼國滅了後晉石敬瑭,佔領了中原之地,甚至已經進了汴京城了,最終卻還是撤退了。
至于原因,一來是中原之地對于游牧的契丹人意義不是那麼重要。用契丹人的話說,盡管這里很好。可就是沒有草原,吸引力自然也就弱了。二來,契丹也沒有足夠實力掌控中原之地,後漢的劉知遠已經兵起河東,耶律德光為了避免麻煩,不得已只能撤退回去。
後來宋太宗一心想要收復幽雲十六州,大軍北伐,最終高粱河一戰。因為宋太宗戰略上的一些失誤,以及部將之間的配合不利。最終失敗,令人唏噓不已,成為千古憾事。十多萬大軍葬身幽州城下,宋太宗本人也身中箭上,將軍楊業戰死沙場,留下了千古傳誦的楊家將的傳說。
真宗年間。遼國太後蕭綽與聖宗皇帝耶律隆緒也曾經率領大軍南征,已經到了黃河岸邊,威脅到了汴京。可是澶州一戰,宋真宗在寇準的支持下御駕親征,士氣大振,攔住了遼軍。結果。雙方出現了一個相對勢均力敵的局面。遼國無滅宋之實力,宋朝也無力收復實力,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最終只得以和談了解,簽訂了澶淵之盟。宋朝以奉送歲幣的方式買和平。和遼國以兄弟之國相稱,維持了了相對的和平局面。不過吃虧的是宋朝。遼國相對來說是處于優勢地位的,至少每年平白無故地得到了許多的歲幣。
遼國也因此奠定了東方第一大國的地位,影響力也更大。吐蕃因為地處偏遠,實力相對弱小,參與到諸國之戰的斗爭和利益糾葛並不多。雖說他們的實力是第四大國,也一直都以東方第四大國自居。可到底因為出頭參與大事的頻率太少,並未排的上號。
倒是宋、遼、西夏三大國的關系比較復雜。
三國之間互相都有攻伐,不過相對來說,處于劣勢或者說戰事比較多的是宋朝。遼和西夏之間雖然也有戰爭,也有紛爭,但畢竟是少數。兩國倒是都和宋朝處于敵對關系,常有戰事。最為明顯的原因就是因為宋朝的中原和江南富庶繁華,讓草原游牧民族眼紅,想要通過戰爭的方式巧取豪奪。
相對來說,遼國和西夏的關系還算不錯,至少處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因為遼國需要一個強有力的西夏來牽制宋朝,要知道相對來說北宋的第一邊患是西夏,黨項人給宋朝造成的危害遠遠超過了契丹人。
相對來說,宋夏之戰開戰的次數也更多,因為西夏存在,幾乎牽制了宋朝半數的兵力,以及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換個說法,要是沒有了西夏,宋朝就可以騰出手來,積蓄所有的力量來對付遼國。
宋朝一旦佔據了西北之地,得到了養馬之地,宋軍的戰斗力也會大大增加。如此一來,宋朝對付遼國的實力會增加兩倍以上,這絕對是遼國所難以承受的。彼此之間本來就勢均力敵,遼國之時略微佔據上風,故而也不太能經得起折騰。
再者,沒有了西夏這個心月復大患,宋朝人的目光將會緊緊盯著幽雲十六州,這個對中原人而言的奇恥大辱。要知道燕山以北大部分是草原山地,相對來說幽雲十六州所在之地是平原,是富庶的農業區,也是遼國比較繁華的所在。說句實在話,如果契丹不是得到了幽雲十六州,實力壯大絕對不會這麼快。一旦失去了,實力也必然會大損失好大一部分。一得一失之間,由強轉弱的不在少數。
毫不夸張的地說,遼國人所謂的南京幽州已經超過了他們本來的都城上京,人口不相上下,城市和商業卻更為繁榮。燕山是一道屏障,也是一把尖刀,一盆懸在宋朝頭頂的沸水,是對宋朝最大的威脅,遼國必須要緊緊握在手中,所以遼國人無論如何是絕對不願意放棄幽雲十六州的。
除了絕對的武力死守防備之外,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宋朝無暇顧及。所以西夏的存在遼國而言是好事一件,是對宋朝最大,而且是最有效的牽制。正是因此,他們在某些時候也刻意地支持西夏。一旦宋朝和西夏的關系趨于緊張的時候,遼國就會對西夏國主進行冊封,予以聲援。
宋朝也不乏有識之士,已經看出了這以問題所在,也提出了問題的解決方案。比如王安石就認定,想要擊敗遼國。就必須要擊敗西夏斷其右臂,當然需要從河湟吐蕃開始……
想要恢復漢唐舊日疆域的王相公已經看透了問題所在。也已經著實開始解決……
當然了,或許有人會說,如果遼國直接佔據了西夏所在的河套之地,實力會更加壯大,成為橫貫東西,雄踞北方的超級大國。從而全方位逼迫宋朝,至少在宋遼作戰方面肯定更加厲害,佔據全面的主動。
不過事情絕對不會如同想象的這般容易。很多時候總有許多意想不到。
遼主也很清楚,西夏本身就是一匹凶狠勇猛的西北狼,國內代帶甲勇士數十萬,且大都是戰斗力很強的精銳。何況李氏已經西北經營了數百年之久,從最初的定難五州到現在疆域數千里的西夏國,可謂根基深厚。
想要吞下去是要付出極為慘重代價的,成功與否很難說。很有可能吃不到肉。可能還會沾上一身腥味,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誰也不想做。
實力不足,做不到是一方面,何況宋朝也是絕對不會容許出現這樣的局面,遼國有自知之明,也不想做這種不劃算的事情。故而歷朝歷代的遼主。根本沒有動過這樣不理智的念頭。三國之見,彼此相互征戰,彼此之間相互制約,這樣的局勢也就一直維持著。
當年東漢之後魏蜀吳三國的情況十分相似。只是遼國的實力根本達不到當年魏國的水平,所以些許事情注定了不會有非分之想。
對于西夏而言。他們和宋朝存在著天然敵對關系。西夏人想要獨立,在名義上完全月兌離宋朝的是不行的。固執而且愛面子的宋朝士大夫絕對不會同意,這是最為根本的矛盾。當年李元昊曾經為此做出過嘗試,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了。
即便是宋朝默認了西夏事實上的獨立,可很多時候因為利益沖突,以及經濟方面的原因,摩擦不斷,戰爭是不可避免的。
西夏的軍事力量看似強大,軍隊十分精銳,可到底只是西北邊陲的一個小國,在國家實力方面是無法和宋朝相比的。如此情況下,西夏單純想要依靠自身力量去對抗宋朝會很吃力,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慮,和宋朝維持一個相對穩定的關系總是沒錯的。
當然了,宋朝關系不和的時候,接受遼國的冊封,並且與之保持合作關系都是很必要的。甚至連李元昊臨死的時候都有遺言,西夏想要安穩存在,就必須要拿到宋遼兩國的冊封,與兩國保持良好關系。說白了,西夏和河湟吐蕃一樣,也是想要在宋遼之間左右逢源。
李元昊強勢了一輩子,直接登基為大夏國皇帝,反叛宋朝,戎馬征戰一生,可謂十分強勢。最終能有這樣的體會,完全是血的教訓。後面即位的李諒祚年紀幼小,又經歷了沒藏訛龐之亂,而今的皇帝李秉常也是個小娃兒。西夏兩人國君年紀幼小,注定了實力遠不如李元昊時期,故而國策上就一直沒有改變。
在這個三國「亂」戰的局勢中,不同的是,西夏本身的實力更強一些,故而在這個過程中,自主性也就更強,可以獲得更多的利益,對任何一方的依賴性不是太高。
~~~~~~~~~~~~~~~~~~~~~~~~~~~~~~~~~
這一次,西夏對宋朝出兵作戰,並未主動知會遼國。
畢竟他們在前不久剛剛接受了宋朝皇帝的冊封,相當于是背棄了遼國,雖說這種事情屢見不鮮,十分平常。可一旦發生,確實讓遼國顏面受損,有些尷尬。
因為時間很短,宋夏又起了沖突,西夏來不及與遼國緩和關系,只得同時開罪了兩個大宗主國。西夏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暫時吃個啞巴虧,並未主動知會遼國。其實對于他們而言,請求遼國從東線策應是很好的計謀,可而今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終究只是一個形式,不管西夏是否知會,遼國肯定知道消息,並且一直關注著局勢的發展和變化。
幽州城,耶律乙辛站在城頭,放眼向南方看去,輕聲道︰「南朝錦繡山河,多好啊!」
「趙王殿下可是想著將來有一天,我契丹鐵騎南下飲馬黃河?」身後一個人沉聲問道。
耶律乙辛沒有回頭。只是默默地凝望著南方,輕聲道︰「何止是我一個人。想來凡是有抱負的大遼勇士都有這樣的想法,可是我們想又有什麼用呢?陛下沒有心思,一切都是枉然。」
說完之後,耶律乙辛輕嘆一聲,仿佛很是失望,眼神之中又有些許無以名狀的東西,很是復雜。
身後那人低聲道︰「是啊,陛下只顧著捺缽行獵。哪里有聖宗皇帝的雄圖偉略?若非有趙王殿下在,只怕朝政就要一塌糊涂了,前邊南朝仁宗皇帝在的時候,陛下還禮敬有佳,當真是少有的和睦啊!」听著明明是一句褒獎之語,可仔細一琢磨卻有那麼一股子酸澀,顯然是在說反話。是多有不滿。
耶律乙辛嘴角一抽,淡淡笑道︰「說來也巧,當真是有意思,難得兩國的皇帝都這麼仁慈,當真是百年少有!不過听說南朝而今的皇帝趙頊那小子,很不安分啊!」
「南朝似乎出了個好苗子啊……不過。讓他折騰去吧,趙光義當年都慘敗而歸了,他能怎麼樣?南朝皇帝而今可是一代不如一代……哼!南朝想要勝過大宋簡直是痴人說夢!」身後之人顯然是不把趙頊放在眼里,只是不知道彎是因為敵對關系的狂妄,還是有理有據的不看好。
耶律乙辛沉默片刻。輕聲道︰「我們大遼國也有個不錯的好苗子啊!」
身後那人很清楚,他們的趙王大人言下之意是什麼人。
耶律乙辛這次南來幽州是有任務的。是為了陪伴太子耶律浚巡查南京。耶律浚已經十三四歲了,本身就天資聰穎的他而今變得更為優秀,表現很是不錯,無論是膽識和謀略都比耶律洪基強許多。
遼國國內目前是一致看好耶律浚,認定了太子會是遼國的中興之主,甚至可以與聖宗耶律隆緒相媲美。按理說這是一件好事,可是耶律乙辛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耶律洪基正是在外捺缽行獵,無心政事,輔政的趙王耶律乙辛儼然成為遼國第一號實權人物,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力這東西是有魔力的,一旦接觸之後怎麼願意輕易放棄?
耶律乙辛如今就很享受這種感覺,根本不願意放手,也不希望權力受到絲毫的損傷。但是太子耶律浚逐漸長大,表現的十分優秀,已經開始逐漸的參與到政事之中。首先一個,如此一來,他耶律乙辛的權力必然被分攤了許多,重要性也在下降,大權獨攬的時代可能會過去。
二來,耶律浚在很多方面的見解和自己不同,讓他很難做,處境越發的有些艱難。耶律浚對他的態度也說不上好,隱約之間讓耶律乙辛產生了一種危急感。與未來儲君爭奪權力是很危險的,一旦將來儲君登上皇位,自己無疑會是對皇權有危險的人。何況耶律浚對自己態度並不好,甚至還有些許厭惡。
這就更為可怕了,迷戀權力的耶律乙辛很害怕,很害怕太子長大的那一天。盡管他有意想要與耶律浚搞好關系,可是成效似乎很一般,沒有太多進展。
這次,耶律洪基有意讓兒子出來見識遼國的錦繡山河,歷練一番,故而讓他來了南京幽州。太子出巡,身邊必定要有一位有擔當的大臣輔佐才是,耶律乙辛無疑是很合適的人選。正好他本人也想趁著這次機會和耶律浚多接觸,為彼此之冠緩和關系做個努力,如果成功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失敗,那麼……只能另外再想辦法了!
遠遠的便听到有少年的呼喊聲在遠處響起,耶律乙辛回過頭去,只見一個少年帶著一位小姑娘,笑呵呵地小跑而來。正是出門見識歷練的耶律浚,以及他的小妹妹耶律特里。
按理說出門在外,耶律特里是不能隨行的。不過他是遼主耶律洪基和皇後蕭觀音最寵愛的女兒,一再央求,也不好拒絕。
名義上說是見識,實際上不就是游山玩水嗎,既然如此,帶上公主又有何妨呢?這不,太子爺剛剛帶著公主妹妹在城牆上溜達了一圈。
這種時候,耶律浚身上的少年心性表露無疑。根本看不出來是那個聰穎機敏的少年太子。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耶律乙辛看著看著。眼神之中又多了幾分無奈。
「太子殿下,公主,玩得可開心啊?」耶律乙辛上前詢問,禮節勉強算是到位,卻沒有幾分恭敬。一則是因為耶律乙辛本身有想法,再者好歹是趙王,太子也得稱呼一聲王叔,身為地位尊崇的長輩。傲慢一點是可以理解的。
耶律浚淡淡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異樣神色。那邊年紀漸長,卻依舊有些天真無邪的公主耶律特里笑道︰「王叔,玩的很開心,南京比上京有意思多了!」
「太子殿下,你呢?」耶律乙辛言下之意有幾分考校的意思。
耶律浚沉默了片刻,抬頭看著遠處的山巒與大地。輕聲道︰「幽州是個好地方啊,背後燕山,南控河北,聯通東西,乃是絕佳的所在,這種城池當真是選了個好地方。難怪宋人一直想要奪回幽雲十六州。沒想到果真是一塊寶地。」
听到這話,耶律乙辛眼神一動,果然是優秀的太子啊!出門一趟,首先不是游玩,而是觀察。十二三歲的年紀。能夠看出幽州地理位置的不凡之處,著實厲害。
「不錯。不錯!」縱然是心里有什麼想法,耶律乙辛道︰「太子可以總結一下,然後交給陛下……」
「好的!」
「那太子殿下對對面那片土地有什麼看法?」耶律乙辛突然心血來潮,指著南方的吐蕃沉聲詢問。他當真想要知道,耶律浚在對待宋朝方面是什麼態度。
「南朝?!」耶律浚看著南方茫茫原野,一時間眼神有些迷惘,回答不上來。至于原因,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年紀好小,還是有所顧慮,或者為難之處,總之是一句不發。
現場的氣氛略微有些尷尬,結果被小公主耶律特里打斷,只听她說道︰「母後說了,最好還是不要打打殺殺的,相安無事,對宋遼兩國百姓都是好事。」
耶律浚是這樣想的嗎?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耶律乙辛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耶律浚很優秀,可畢竟還很年輕,很多的想法或者說信念都是受他人影響。正是耶律特里所言,能對耶律浚有這麼大潛移默化影響的……也只有皇後蕭觀音了。
突然之間,耶律乙辛意識到,在保住自己滔天權勢的路上,似乎又多了一塊絆腳石!
皇後蕭觀音,不可多得的美女,更是一位才女,尤其是詩詞歌賦方面的造詣十分出色。也正是因此,她很仰慕南朝文化,對南朝偶的感情也自然而然有些許變化……
如果是普通的女子也就罷了,如此沒什麼不好的。可是她的身份是皇後,如此作為不免造成了許多不良影響,比如帶動了遼國的漢家之風越發的濃厚流行。同時,作為皇太子的生母,對耶律浚潛移默化的影響不言而喻。
同時,耶律乙辛有種感覺,這位皇後看自己的眼神總是怪怪的,不友好的同時還有些許敵意的感覺。難不成他看出來自己對耶律浚的威脅了?耶律洪基不在乎,可是皇後卻察覺到了,這絕非好事。
將來耶律洪基死了,蕭觀音可就是太後了,遼國的太後並非只是個名分,權力是非常大的,自己還有好日子過嗎?
還有就是耶律浚對自己的態度,或許也是受了蕭觀音的影響。故而突然之間耶律乙辛覺得,目前最需要注意的敵手可能不是耶律浚,而是皇後蕭觀音。
竟然是一個女人,耶律乙辛心中不由冷冷一笑!
沉默許久的耶律浚擺手道︰「南朝固然是好,只是想要起兵南下也是要考慮實際狀況的。當年承天太後和聖宗皇帝御駕親征,最終也是無功而返,前車之鑒,我們還是要考慮的。
北宋可是在邊境上陳兵眾多,塘泊眾多,來防備我朝鐵騎南下。所以沒有十足的把握,貿然起兵南下是不理智的。」
耶律乙辛又一次覺得自己小覷了年輕的太子,他並未完全受到蕭觀音的影響,而是有自己的看法,似乎更為謹慎。這與耶律洪基大意粗獷的性格完全不同,可越是謹慎的人越是可能多疑。多有猜忌!
麻煩,當真是麻煩!
「塘泊不足為慮。沒有了山脈阻隔,宋朝的防線相對脆弱,想要攻破並不太難。」耶律乙辛說道︰「宋朝若是全力以赴,我們的壓力會很大,但眼下宋朝正和西夏開戰,難免東西不能相顧,這對我們而言是個好機會啊!」
耶律特里水靈靈的大眼楮不斷轉動,最後看著耶律乙辛。問道︰「王叔是在考校皇兄嗎?」
耶律乙辛只是輕輕一笑,的並不回答。
「嘿嘿,西夏和宋朝雖然在開戰,可是戰事目前才剛剛開始,結果如何還不得而知。」耶律浚道︰「若是西夏不敵宋朝,到時候宋軍攜西北大勝之余威,來抵御我們。只怕會吃力不討好啊!」
「太子殿下不看好西夏嗎?」
「不好說,不過西夏貿然出兵,去歲秋天他們都沒佔到便宜,開春再戰,結果又能如何呢?」耶律浚道︰「梁乙埋姐弟的做法……哼哼……且先看著吧,西北恐怕他們佔不到太多便宜。再者說。梁乙埋要是先知會我們一聲,兩家合作出兵倒還罷了。可我們此刻出兵,豈非便宜了西夏?最後自己討不到好,還平白便宜了西夏!」
顯然對于西夏背遼投宋的事情,遼國上下多少都有些不滿。
耶律乙辛笑道︰「戰事結果雖說還不得而知。可今日已經有消息,西夏大軍猛攻大順城。慶州只怕是岌岌可危啊!而且從戰事爆發之初到如今,西夏一直是佔據上風的!」
「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較以一時長短根本沒有意義,即便是西夏大軍猛攻大順城,可也要攻下來才算數!」耶律浚似乎想起了什麼,笑道「去歲西夏進攻過一次的大順城,結果以失敗告終,听說這次大順城的守將並未換人!」
呃!耶律乙辛又是已經,關于西北宋夏戰事的事情他並未告知耶律浚,可是太子爺卻知道大順城守將一事,也就是說他有另外的消息來源?可是自己卻一點都不知曉,這絕對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耶律乙辛越發的有些擔憂了,太子的實力非同一般,似乎處處還防備著自己,絕非好事啊!
耶律乙辛強壓心中的不滿,最後說道︰「太子殿下所言不錯,大順城的守將依舊是林昭和景思立。」
林昭?
听到這個名字,小公主耶律特里頓時眼前一亮,驚喜問道︰「可是那年出使我國,救了母後和我的宋朝使臣?」
「沒錯,就是他!」
「他還好嗎?听說去年他犯罪進了監獄,要被問斬?」小公主去歲曾經听出使宋朝賀正旦的使臣提及此事,當時可是把小公主嚇的不輕。
小公主可一直記得,那年在遼河邊上,林昭英俊堅毅的面孔,文采風流,以及那溫暖的懷抱。若非林昭,她們母女可能就死在叛軍手中。耶律特里心中很是感激,幼小心靈之中便對林昭有了一種極為特殊的感情。
也有一種特別的關心,時不時便想要知道林昭的消息,同時一直深深地期盼著什麼時候能夠見上一面。
平日里只要听到一丁點的消息,便會格外興奮。與此同時,她的母親蕭觀音似乎也是如此,只是除了興奮之外,還有一絲莫名的羞澀與憂慮。
耶律乙辛道︰「哦,林昭後來被無罪釋放了,據說他是被宋朝的慶州知州李復圭陷害,仔細說起來,宋朝和西夏這場亂局,起因他也是有份的。」
趙王殿下並不曾太過在意林昭,他們彼此之間的接觸並不多,在他看來,林昭在遼國的作為不過時候呈口舌之利。至于參與平定蕭胡睹之亂,則完全是瞎貓踫上死耗子。他更加不知道,蕭觀音之所以對他多有忌憚,完全是因為林昭的一句話。
「這小子有點意思!」耶律浚冷不丁地冒出這一句,尤其是他的年歲更小,說出這樣的話難免有種滑稽的感覺。他對林昭也是有所關注的,在遼東的時候彼此也曾有過交往。林昭座下的那匹小白龍就是他所贈送的。他們一度還是曾是對手,不過因為林昭救了他的母親和妹妹,態度自然有所改觀。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耶律浚心中有種很特別的感覺,仿佛這個林昭就是自己天生的對手一般。最初林昭遠離遼國,回到宋朝他並未在意,但是隨著林昭在宋朝的一系列作為傳開,耶律浚又多了幾分關注。
身在吐蕃的遼國公主已經傳訊回來,告知他們去歲在青唐城發生的事情,一個能讓吐蕃贊普忌憚,西夏國相吃癟的少年,絕對不可小覷。或許某一天,林昭將會是個強有力的對手,耶律浚心中隱約有種這樣的感覺,甚至還有些許的小期待。
「王叔,對宋朝開戰一事還需要慎重,不可操之過急。如果有想法,可以給父皇上個奏章,讓大臣們討論再說。為今之計,我們還等等慶州那邊的情況,看看西夏到底能有什麼作為?如果是兩敗俱傷,些許事情還是可以考慮的。」
「是!」耶律浚雖然只是個少年,可他畢竟是太子,耶律浚不敢太過違拗。沉默了片刻,又問道︰「太子殿下,要不讓五部院的兵馬先在幽州附近操練如何?」
「好!」耶律浚想了想,輕輕點頭,看樣子這是個很有主見的太子。
「特里,我們走了,回去吃點東西,下午去圍獵!」听到哥哥的呼喊,小公主耶律特里才回過什麼神來,腦子里縈繞著那個高大威猛的大哥哥林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