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人丁不旺,而今只是幾位老將軍撐著門面,已經不復當年了。」蘇岸道︰「可是折家就不一樣了,自從開國之初,太祖、太宗時期的折御勛、折御卿兄弟,到現在的折繼世,折克行那都是響當當的好漢,在西軍之中都是威名赫赫的!」
這個林昭倒是知道,畢竟有位佘太君在後世可謂是耳熟能詳。實際上老太君是出自于府州折家,是折御勛的長姐,嫁給了楊業。因為後世各種演義與傳說廣為流傳的緣故,導致楊家將的名頭十分響亮,折家反倒是被人忽視了。
蘇岸續道︰「還有便是清澗城種家,自大儒種放開始,到後來的種世衡老將軍,以及他的兒子種諤將軍,在西軍之中那都是相當的人物。另有種詠在環慶路防御西夏,是李復圭將軍手下的大將,屢立戰功。」
這些都是北宋名將世家,林昭多少知道一些的。種家除了眼下這幾位名將,後繼有人,還有兩位經略相公種師道、種師中尚未揚名。
「不過啊……」蘇岸道︰「要說西軍之中最讓人敬佩的還是武襄公狄老將軍!」
蘇岸在西軍之中待過很長一段時間,還是很有感情的,尤其是軍人、漢子之間的這種欣賞與佩服。折家與種家是讓人敬佩,那麼狄青完全就是一個偶像般的存在。
說到北宋名將,開國時期有曹彬與潘美,至于岳飛則多被劃歸到南宋。但是相比于狄青,難免就有些暗淡了。北宋一朝。名頭最響亮的將領無疑就是狄青狄漢臣了。
當年西夏李元昊稱帝。狄青參與對西夏作戰,披頭散發,帶著銅面具,一馬當先,十分勇武;立下赫赫戰功。此後更是戰功卓著,無人可及。
毫無疑問,狄青是西軍之中的翹楚,與天下武人的楷模。絕對的英雄人物。
在西北作戰,讓西夏聞風喪膽。仁宗年間,西南儂智高反叛,也是狄青率大軍前去平叛的。夜襲昆侖關,擊敗儂智高,名垂青史。狄青也因此升任樞密副使、樞密使,風光無限。
「可惜啊!」蘇岸又是一聲嘆息,充滿了無奈與惋惜。
原因無它,正是為狄青的命運感慨。在宋朝重文輕武的大環境下,狄青擔任樞密使。成為宰相一級的存在,無疑是觸踫了文官集團的面子。對狄青是群起而攻之。
什麼狄青家的狗長角,有人說狄青的住宅夜有光怪,就連京師發水也被認為是狄青導致的。狄青無可奈何,避居相國寺,卻被認為是要奪取王位的行動,各種污蔑與謠言滿天飛。
無奈之下,宋仁宗只得將狄青貶出汴京出知陳州。即便是在陳州,似乎還是不放心狄青,每月遣中使命為撫問,實為監視。正在這樣強大的壓力之下,狄青精神壓力巨大,最終郁郁而終,享年緊緊四十九歲。
即便是後來被追謚為武襄公,依舊無法排解大宋軍人心中的傷感與嘆息。
比如蘇岸,他一直將狄青為偶像的。本來西軍,後來調入禁軍之中,還得到了皇帝的重用。即便如此,依舊無法改變武人地位低下的問題,對此蘇岸和很多軍人一樣,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也是為什麼,在登州相遇之時,林昭對武人好評之時,蘇岸感動的原因,繼而才一直悉心追隨林昭。
「唉!」林昭也是一聲嘆息!
過去已成惘然,已經無法改變,但是將來……
而今已經是熙寧年間,距離靖康之恥也不過一個甲子而已,軍事實力對于大宋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要說裝備與戰斗力重要,倒是在整體軍事思想面前,還是遜色一籌。倒是大宋朝改變不了現在這種重文輕武的思想,後面的情況依舊是難有起色。即便是西軍,這樣一支大宋朝最為精銳的軍隊,銳氣也在日漸消磨。
長此以往,危機日漸加深,難免讓人憂慮!
王安石變法本意是富強國家,先不說能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單是軍事方便就足夠讓人憂慮的。至于後面的保甲法,並不能報太大希望……
富國重要,強兵同樣不可忽視……
就在林昭與蘇岸說話的時候,一行二十人騎著馬在安遠客棧門口停下,與此同時又有另外一行十余人走了進來。中間簇擁著一位年歲不大,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
這位公子,生的也算清秀,眉眼之間甚至有點女子的柔媚,但卻英氣十足。舉止步伐也堅定沉穩,有種健美的感覺。
一身錦衣華服,手中還捏著一把瓖著紅寶石的長劍,在客棧之中一群行色匆匆的商人,和粗狂的大漢之間格外顯眼。可能唯有豐神俊朗的林昭能與之相提並論,其他人都黯然失色了許多。
身後十多個精悍的男子,一個個行囊之中都裝著兵刃,看樣子像是錦衣公子的護衛。雖說宋朝對于民間兵器管制極為嚴格,但那主要是內地,相對來說西北邊境,尤其是像大散關這樣的邊陲要塞之地,手持兵刃也不足為奇。
尤其是這錦衣公子氣勢不凡,看起來是非富即貴,敢這麼做必然是很有底氣的。
錦衣公子進門之後,四處瞧瞧,恰好听到林昭與蘇岸之間談論西北名將世家。雖說他們聲音很小,但此人似乎耳目格外聰慧,竟然能夠听的分明。不由神情一動,多看了林昭與蘇岸一眼。
正是用餐的時候,客棧的大廳之中座位緊張,錦衣公子四處看看,四叔也只有林昭桌旁還空余了兩章桌子,勉強夠他們坐下。
于是乎便朝著這邊走過來,可是剛走到桌邊,尚未落座。剛在門口下馬的那伙人便沖了進來,瞧見幾張空桌子就搶了過來。
「抱歉,我們先到的!」錦衣公子身邊的扈從上前輕聲勸阻。
可是這些馳馬而來的都是些粗野的壯漢,從樣子和動作上都能看得出來囂張跋扈,仗著很多體格健壯,更有些目中無人。
「先到的怎麼著?你們還沒落座吧?那不就得了,哥幾個瞧著這里不錯,你們別處去!」當先一個粗野的漢子趾高氣揚,即便是瞧見錦衣公子等人手中的兵刃也毫無懼色。
「朋友,怎地不講道理呢?」錦衣公子的扈從似乎教養很好,一直很文明。
「講道理啊,我們很講道理的!」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十分得意。也不知是天生就是這般目中無人,還是今日精神格外亢奮。
「你……」錦衣公子的扈從立即有些怒意!
「怎麼著,不服是吧?」囂張的大漢立即一揮手,二十多個兄弟立即圍了上來,黑壓壓的一片,一個個也是手持兵刃。
這就對了,原來這些人也是有所依憑的,怪不得敢如此囂張,直接叫板。
兩方人在客棧之中發生了沖突,立即引起了眾人關注,紛紛抬頭看著雙方反應。已經動刀劍了,沒有人敢輕易上前勸阻,唯恐惹禍上身。安遠客棧的老板風風火火地趕過來,想要阻攔卻被大漢一下子推到了一邊,根本無法近前。
他也看出來了,眼前這些人自己根本惹不起。心中叫苦不迭,生意自然是受到很大影響,眼下只能寄希望不要造成太過嚴重的破壞。其他客人則紛紛做好準備,若是發現有什麼不對,立即躲閃,不想要被殃及。
錦衣公子不由眉頭一皺,顯然很是不悅,尤其是一群大漢圍上來,臭烘烘的還有些惡心的感覺。
「哎呦,長的細皮女敕肉的,莫非是個兔爺?瞧著小嘴巴,小鼻子,跟個姑娘似的!」這些人不僅言語之間十分粗魯,甚至還有上前動手動腳的意思。
大抵是因為錦衣公子長相「嬌美」,如此說法觸及心中的痛處與底線,頓時惱怒不已,冷喝一聲道︰「阿昌,迅速打發他們!」
聲音低沉,似乎軟綿綿的,但其中卻透露出一種自信與威勢,還有一種冷冷的惱恨。
隨後錦衣公子直接在長凳上坐下,神情極度的自信,冷峻。對那些大漢而言則是一種藐視,以至于他們瞬間就暴怒了,罵罵咧咧的,繼而開始動手動腳。
于是乎兩方人馬因為些許很小的事情爆發了非常激烈的沖突。
雙方隨即劍拔弩張,立即拔刀相向,小小的客棧廳堂之中,空氣驟然緊張了許多。
其他客人見狀,紛紛躲閃到一邊,抑或者快步出了客棧,唯恐刀劍無眼傷及自己。
唯有安遠客棧的老板叫苦不迭,遠遠地躲在柱子後面,心疼地看著自己基業。
至于林昭,始終安然端坐,不曾挪動分毫。即便是蘇岸示意有危險,林昭也不以為然。
蘇岸難免有些緊張,唯恐刀劍無眼傷及公子,于是乎吩咐了身邊的幾個護衛小心注意著。一旦有什麼異常情況,立即出手護衛公子!
于是乎安遠客棧的大廳之內,出現了一個很特別的場面!
兩伙人劍拔弩張,拔刀相向,緊張的氣氛之中,兩位俊朗的公子穩如泰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