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 第三二二章 太皇太後

作者 ︰ 尹三問

林昭通敵叛國案審的快,判的也快!

兩三次的審問便證據「確鑿」,林昭根本無從辯駁。隨後御史台和刑部給出了判決意見——斬立決!

宋朝雖然有不殺士大夫的傳統,卻也要區別對待是什麼事情,謀反叛國這等大罪豈能輕饒?何況林昭的進士及第還是皇帝御賜的,嚴格意義上,算不上一個真正的士大夫。

死罪!

御史台和刑部相當之狠,李翰與汪東鑒也是絲毫不留情面。沒辦法,若非如此如何向嫉惡如仇的汴京百姓交待?如何向官家和相公們交待?

結果很快就上報中書,以王安石為首的宰相們沒有意見,接下來只剩下皇帝趙頊點頭了。

看到這個議罪,趙頊輕嘆一聲,便同意了。

禁軍將士作證是他默許的,或許與梁乙埋勾結這一條,並非完全證據確鑿。但林昭自己已經承認,戰馬確實是他買的。私自招兵買馬,他想要做什麼?還有他背後的那些人,想要做什麼?

趙頊之所以下決心要殺林昭,除了為了周全王安石之外,便是這個緣故了。他之前是想要將林昭當作心月復培養的,不希望林昭對他有任何隱瞞,可事實上呢?林昭暗地里小動作不斷,他根本不知道。

尤其是呂和卿之死,更讓趙頊惱怒。即便是官員之間有了矛盾,爭權奪利,甚至上朝堂攻訐都可以,有必要采用如此暴力手段嗎?

林昭這是不信任他這個皇帝,同時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加之發生了許多事情。趙頊很是壓抑。恰好只找到了林昭這一個宣泄口。于是乎林昭就很不幸了。

趙頊心里也在想,興許林昭不是那麼罪大惡極,可他已經不合自己意了,那也沒辦法。多疑的趙頊正處在一個心態變化的關鍵時刻,或許是因為被一幫大臣們刺激的緣故,趙頊這會似乎有點耍小性子。

他肯定的事情那就一定要去做,哪怕可能是錯的。對大臣們的態度有所改變,那就要殺雞禁猴。要借林昭的人頭來立威。

殺林昭,何嘗不是為了威懾王安石父子呢?向朝臣們釋放一個信號呢?

林昭運氣確實不好,很不幸地成為了皇帝趙頊祭旗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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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罪!

得知這個消息,王雱正好到呂府吊唁呂和卿。

「吉甫兄,奸佞授首,三郎在天之靈總算是可以安息了!」

呂惠卿笑了,卻笑的很苦澀。是報仇了,可是這報仇的代價有點太大了,為一個弟弟報仇,卻又搭上了另外一個弟弟的性命。可謂是損失慘重。

「死了好,他該死!」好在林昭被判了死罪。對呂惠卿而言多少算是一點安慰吧!

「是啊!」王雱也松了一口氣,皇帝已經親自批示,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林昭問斬不過一兩日的事情,不必擔心夜長夢多。他不知道皇帝趙頊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很多變化,還兀自竊喜,官家對自己父子寵信有加。

王雱道︰「吉甫兄,盡快處理完三郎的後事,節哀順變!官家與家父尚有許多大事,需要吉甫兄幫忙!」

呂惠卿更為精明,也更為敏感,他隱約感覺到王雱,甚至是王安石在這件事中表現的有些不光彩,皇帝或許有那麼些許不滿。不過對他而言,這並不重要,只要能幫助兩個弟弟報仇即可。至于王雱所言未來的事情,對他來說核心只有一個,那便是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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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罪,後日處斬!

消息傳回,沐思虹當場暈倒,孟若穎也是嬌軀顫抖,顧月倫則是六神無主,唯有柴敏言的情況還好,還算是鎮定。

「敏言姐姐,求你了,現在只能你能救表哥了!」顧月倫一聲聲的哀求,顯然是非常著急。

本來去求太皇太後是最後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但此刻似乎別無他法,成為最後的救命稻草。

柴敏言也很著急,她畢竟是出身大戶人家,見識更多一些,因此表現的最為鎮定。現在該做什麼,她很清楚。

一旦死罪確定了,想要營救林昭,唯有更厲害的人出面了,柴敏言一瞬間的遲疑之後,說道︰「我現在立即進宮去見大長公主殿下!」

通過趙福康來求太皇太後出面,柴敏言自己也不知道,太皇太後是否願意插手前朝事務,在這件事情上是否能說話算話。但事已至此,只要有一份希望,便會竭盡所能去做。

顧七也已經趕到汴京,雖然一直在女兒和孟若穎左近,卻一直不曾見面,有些事情必須先瞞著她們。本來打算一輩子再不踏足汴京的他,也匆匆從「江寧」趕來。

畢竟外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作為家中唯一的男性長輩,不出面是不合情理的。再者,已經與靜和居士和鐵面宗主見面,營救的事情有人主持大局,他的忌憚與顧慮也就少了許多。

顧七本來想著,只要鐵面宗主出面,營救的事情也就十拿九穩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尤其是听到林昭被判死罪的時候,幾乎有些驚慌失措。

不過心里清楚背後有人主持大局,相對也冷靜一些。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味的等待,此刻他再也坐不住了,此刻必須去見鐵面宗主。

趁著眾女一片混亂,顧七悄然出門去了,臨走還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了那塊旭日祥雲玉佩。

鐵面宗主何嘗又不著急了,事情發展的太快了。

不論是王安石的反應,還是趙頊的狠辣果決,完全出于意料。本來營救的步驟就略微有些遲緩。此刻始料未及。更是慢了許多。

尋找證據的蔣雷霆尚未歸來。幾位重量級人物都尚未出面,案件便已經定性了,太快了!

審理中和已經定案完全是兩碼事,除非有決定性的證據出現,否則豈能輕易翻案?如此一來,御史台、刑部、宰輔大臣,甚至是皇帝趙頊豈非都被打臉?他們能輕易拉下這個臉面承認錯誤嗎?

事情突然間變得相當的棘手,李承焦急道︰「宗主。實在不行,我們只能硬來了,文的不行,那就直接動武!」

「動武?」鐵面宗主冷笑一聲,搖頭道︰「說的容易,動武談何容易?動武我們有幾成把握安然救走公子?即便救走了又能如何?公子此生都將會是見不得天日的逃犯,可能會生不如死。而且如此一來,我們辛苦謀劃二十年的事情將徹底付之東流……」

「那怎麼辦?」李承道︰「宗主,如果萬不得已,公布公子身份吧!看看他們誰敢對先祖之子動手?」

「你太天真了。泄露了公子身份,只會堅定趙頊殺公子之心。即便我們言之鑿鑿。一樣會被說成是假冒,公子將會必死無疑……」鐵面宗主早就將事情的利害關系想清楚了。

「難道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坐以待斃嗎?」李承相對到底要年輕一些,有些耐不住性子。

鐵面宗主搖頭道︰「事情還沒道那個地步,我們手中還有一張王牌,以前只是以防萬一,但現在卻是力挽狂瀾的希望了!」

恰在此時,顧七來了,帶來了那塊旭日祥雲玉佩。鐵面宗主道︰「放心好了,我會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價救出公子的。」

「盡快聯系蔣雷霆,讓他務必快些找回證據!」吩咐一聲,鐵面宗主便出門去了。

目的地自然是曹府,他要面見曹國舅!

李承負責前去遞拜帖,鐵面宗主則緊張地等候在馬車中。

老國舅曹佾依舊抱恙中,門房說什麼也不見,根本不幫忙通傳!

好在此時,曹佾之孫曹建出門,見此情景不由詢問︰「發生何事?」

「少公子,此人執意要見國舅爺,可是國舅爺抱病臥榻,無法見客啊!」

「你們要見家祖?」曹建較之兩年前已經成熟了許多,此刻正好奇地打量著李承,以及門口的那輛馬車。

「是的,我家主人有極重要的事情要見令祖,還請公子通傳!」李承禮數周到,不敢怠慢分毫。

「可是家祖暫時抱病,無法見外客啊!」

「著實有非常要緊的事情,必須盡快見到老國舅!」

「這……」曹建遲疑了一下,祖父臥病,身為孫兒不想其受到打擾是肯定的,只是對方如此言之鑿鑿,似乎確實有急事。

「敢問你家主人如何稱呼?可以下車相見!」曹建有些好奇,同時也略微有些不滿。曹家乃是開國名將曹彬之後,家中還出了一位太皇太後,祖父更是身份尊崇,哪個到訪的客人不是恭恭敬敬的,鮮有如此托大的!

「敝主與令祖有故人之誼……」李承剛要解釋便被打斷了。

「好了!」

馬車之中的鐵面宗主著實有些等不及了,沉聲道︰「曹家小子,我這里有個東西,拿去給令祖。他一定會見我的,還會夸獎你做得好!」

說話間車窗中遞出一個小盒子,曹建將信將疑,不過還是接了過來,正好打開看。不想車中之人又道︰「先不要打開,直接拿給令祖,事關你曹家百年命運,若有閃失,你萬死難辭其咎,自己掂量掂量!」

曹建不由一怔,著實被這份氣度給震住了。未免也太嚴重了吧?雖未見面,但是听此人語氣,威嚴十足容不得人不信。到了如此程度,有些事情必須要寧可信其有,當即不敢怠慢去回府去見曹佾。

車中的鐵面宗主微微閉上眼楮,默默地等待。交到曹建手上的,何止是曹家百年命運?更是大宋王朝和天下倉上的命運。

曹建將信將疑地來到祖父房中,曹佾正躺在榻上閉目養神!

「祖父,門外有位神秘的客人。說有急事一定要見你!」

「見我?什麼人啊?」曹佾這會已經病的七葷八素。尋常人根本是不見的。

「那人始終不曾露面。只是給了一樣東西,讓我帶給你,還說是關乎我們曹家百年命運的!」

曹佾輕輕一笑,饒有興趣道︰「哦?是嗎?什麼東西啊?」

這樣應該不算違規吧!曹建心里想著,打開盒子,伸手將其中物品懸在空中,說道︰「祖父,是一塊玉佩。上面是旭日……祥雲的圖案!」

「玉佩,旭日……祥雲……」曹佾閉著眼楮默默念叨著,驀地腦中靈光一閃,猛地睜開眼楮。

曹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祖父完全是垂死病中猶坐起,閃動著神采的目光緊緊注視著玉佩,一動不動,臉上寫滿了震驚。

果然如此嗎?此刻,曹建相信,那人所言完全屬實!

曹佾直勾勾地看著玉佩。片刻後道︰「立即去請客人過來,還有將門口見到他們的家丁僕役全部帶到府中看管起來。今後不得外出,今日之事更不得吐露半個字!」

「啊?」

「還有,你親自帶幾個人守在我院外,誰也不得入內!」

曹建心中劇震,事情似乎比想象的更為嚴重!不過見祖父如此嚴厲,他也不敢懈怠,立即出門去了。

片刻之後,那位神秘的客人被請進曹國舅房間。黑紗覆面,曹建始終沒有看到此人面容。半個時辰之後,這位神秘的客人告辭離去了,曹建被叫進了房中。

「祖父,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啊?」曹建此刻是相當的好奇,似乎非常的神秘,非常隱秘。

曹佾淡淡笑道︰「成大事者,不該問的別問,該告訴你的時候,一定會告訴你的。」

「是!」突然增加的神秘感,讓曹建更加的好奇。但他作為曹家嫡子,栽培多年,日漸成熟,知道事情輕重。

曹佾又道︰「現在有件事情要交待給你去辦……本來該我親自去的,可是我這身體根本無法起床,只能由你代為……」

「祖父吩咐就是了,孫兒一定辦妥!」

「好!」曹佾輕輕點頭,說道︰「此事你務必小心謹慎,不能有絲毫差錯,正如那人所言,事關我曹家百年命運,可能還遠不止如此……稍有閃失,曹建將會遭遇滅頂之災!」

「啊?」

曹建又是一聲驚呼!

「別大驚小怪,穩重些!」曹佾略微有些不悅!

曹建已經了然于心,當即神色凝重點頭道︰「是,祖父吩咐便是了!」

曹佾指著床榻邊的盒子,說道︰「帶上他進宮去見太皇太後,就說我不行了,讓太皇太後來探望我!」

「讓太皇太後出宮……這恐怕……」曹建有些遲疑,雖說太皇太後是曹家人,可畢竟是大宋朝最尊貴的老人,母儀天下,豈可輕易離宮?雖說是姐弟情深,卻畢竟君臣有別!

「別管那麼多,只要將此物交給她,她會來的!」

玉佩?

曹建在想,這個玉佩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竟然連太皇太後都能請動?這事情又有多大,讓祖父如此凝重,竟然要勞動太皇太後……

尤其是祖父千叮萬囑如此鄭重其事,曹建也不敢懈怠,壓下心中的好奇,領命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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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壽宮,太皇太後曹氏最近的心情還算不錯。

「女兒」趙福康的病情已經基本痊愈,也算了卻了她的一樁心願,便安安心心地頤養天年。

今日兒媳婦兼外甥女的高滔滔來看望她,一個皇太後,一個太皇太後,大宋朝兩個最尊貴的女人踫面了,商量的事情卻是很普通,很家常。

高滔滔今日來是和曹氏商量趙顥的婚事,次子看中了柴敏言,有意選為王妃。雖說兒女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趙顥的婚事她自己完全可以做主,可出于尊重還是要稟報曹氏的,尤其是柴敏言身份特別。

再者,曹氏對柴敏言很是喜愛,婚事由她提出,或者是主婚自然是最完美不過。

听說來意之後,曹氏笑道︰「怎麼?仲明看中了柴家姑娘?」

「是的!」高滔滔點頭道︰「只是柴家畢竟是前朝皇族,作王妃人選……此事還是要請姨母做主!」

「不打緊,已經上百年的事情了,何須在意?郎才女貌倒是好事!」曹氏不希望趙宗實和高滔滔,但是對隔代的趙頊和趙顥還是頗為喜愛的。

「這麼說,你不反對?」

曹氏搖頭道︰「不反對,只是柴家姑娘是什麼意思?若是尋常女子,能被仲明看中那是天大的福氣。可敏言不一樣,這個女子心性特別,又是福康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想要先問下她的意思,你以為如何?」

「也好!」高滔滔略微有些不悅,至于嗎?親孫子不疼愛,還要顧念一個尋常女子的看法?開什麼玩笑?看中她是抬舉他,莫非柴敏言還看不上天潢貴冑的親王嗎?

曹氏未必不知道高滔滔的心思,如果柴敏言樂意,她不介意玉成美事。可若不願意,她也不會強迫。

高滔滔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孝順的外甥女了!說來曹老太太也可憐,即便對高滔滔不滿,也只能這麼略微為難一下罷了!

如此冷淡的反應,讓高滔滔有些惱怒,若非次子執意如此,她是絕對不會來這一趟的,也罷!隨即寒暄幾句,便告辭離去了!

高滔滔前腳剛走,柴敏言和曹建幾乎同時踏入了慶壽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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