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無隅刀若昧長老正在出神,忽听得羅雲在身邊說︰「我到了,謝謝仙長。」
若昧這才發現已經到了山腳,剛才一直在想心事,竟沒有覺察到了哪里。他笑著對羅雲說︰「你很合我的脾氣,雖然見面不長,現在竟然有點舍不得分手哩。」
羅雲也覺得有些依戀,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若昧說︰「沒關系,好在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相見的。」
羅雲眼里放光,問︰「老仙長還要來這里?」
若昧說︰「不是我要來這里,而是你要去神劍峰。」
羅雲不明白若昧的話,直愣愣看著若昧。
若昧說︰「此時尚不到說它的時候,用不了多長時間,你自然會明白。臨走之前,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羅雲見若昧神情轉而凝重,便認真點點頭,畢恭畢敬地听著。
若昧抬頭看著天空,好一會兒不言不動,過了一會兒才低下頭看著羅雲說︰「你前途無量,只是遇事不要太過執著,凡事要拿得起,放得下。好自珍惜吧。」
說完話,袍袖一揮,羅雲只覺涼風撲面,急忙定楮瞧時,只見眼前空山寂寂,黃葉飄零,哪里還有若昧的影子。
羅雲看著遠處的天空正在發呆,不知道若昧對自己這話是什麼意思,另外他說有幾句話要說,最後只說了這一句,而且說完就走,毫不停留,好像怕自己強留他似的,真是奇怪。
羅雲正在品味若昧那句話,忽然听到身後有人叫道︰「師弟,原來你在這里,叫我好找。」
羅雲扭頭看時,原來是大師兄重雲正急匆匆趕過來,他急忙問︰「大師兄,找我什麼事?」
大師兄說︰「師父讓大家申時全部到貝葉壇集合,大家都到了,就找不到你,我到處都找遍了,快走,不然要遲到了。」
兩個人放起飛劍,施展剛剛學會的御劍飛行術飛到空中,朝著天王山對面的貝葉壇飛去。
重雲是所有守經童子中年齡最大的,今年二十六歲,整整大羅雲十二歲,為人忠厚樸實,只是腦子有些笨拙,盡管修煉得十分刻苦,功夫在貝葉壇所有弟子中只能算是中等,那些師弟們對他也不怎麼尊敬,時常出言嘲諷,重雲知道自己笨,不配做他們的大師兄,經常裝聾作啞,也不生氣。
羅雲從記事時起,就常常遭大家的白眼奚落,無緣無故地受人欺負,幾乎所有的人都不待見他,不願意跟他一起玩,後來也不願意跟他一起練功,好像他身上長滿了癩皮癬,大家唯恐傳染到自己,所以避之惟恐不及。
只有重雲看到羅雲受人欺負的時候,會趕緊跑過來保護他,最初大家還沒有練過什麼本領,重雲的年紀長,力氣大,所以大家還有些懼怕他,等到後來開始修煉天王山的入門功夫,漸漸地重雲便失去了優勢,大家不再懼怕他,有時候會將他跟羅雲一起欺負。
重雲打不過大家,便會拉著羅雲去找師父告狀,告狀的時候他指著羅雲身上的傷痕哭訴不停,等到他說完了,師父才問道︰「你臉上是怎麼回事?」
這時他才十分茫然地用手模模臉上,感到了疼痛。這樣的事情慢慢傳開,師父他們也覺得他憨笨得可笑。
好在兩個人一起被欺負的時間並不長,羅雲雖然年紀最小,但是悟x ng極高,而且練起功來有一種拼命三郎的勁頭,新學到一種本領不完全領悟練會決不罷休,經常在半夜一個人偷偷起來,跑到貝葉壇之外很遠的地方去練功,在天快亮的時候悄悄回去。
羅雲的功夫突飛猛進,從八歲開始練功,不到十歲就已經超過了重雲大師兄,再過兩年,就已經超過了大多數大他五六歲的師兄們,成了守經童子中出類拔萃的後起之秀。從十二歲開始,一般人就不敢在羅雲面前叫陣,很多時候看到大家嘲弄大師兄重雲,都是最小的師弟羅雲站出來抱不平。
到了現在,羅雲隱隱然已經躋身貝葉壇弟子的前三甲,功夫在他之上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十八歲的華雲師兄,一個是十六歲的如雲師姐。兩個人都是天王山長輩的孩子,家學淵源,據說從二三歲一懂事就開始練功,全都是天縱英才,據說本領差不多已經趕上了梵音閣的某些師叔。
羅雲嘴里不說,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在明年舉行的入門演武大會上打敗這兩個人,拔得頭籌。他曾經見過華雲師兄的本領,果然是超出自己甚遠,但是他有信心在今後的一年時間里迎頭趕上,因此更加拼命地修煉,一刻都不敢放松。
寂滅天王雖然從來沒有見過羅雲,但是經常听人說起他,大家都認為他是末代弟子中腦子最聰明,意志力最強的弟子,但同時又說他是最孤僻,最桀驁的弟子,玩世不恭,憤世嫉俗,我行我素,一旦認定了死理,九頭牛也拽不回來。
他悟x ng極高,功夫學得極快,又肯吃苦賣力,所以在所有貝葉壇的守經童子中年齡最小,本領卻很大。與人動手總是十分興奮,全力以赴,爭強好勝,專為已甚,凡是別人對他的攻擊,一律猛烈反擊,似乎對對手懷有深仇大恨一般,打敗了對方,還要表示輕蔑,一點面子都不給對方留,所以在師兄弟中人緣極差,幾乎沒有人跟他做朋友。
對于羅雲的將來,長輩們有著截然相反的意見,一種意見認為羅雲是百年難遇的奇才,聰明絕頂,為人堅毅,又肯用工吃苦,假以時r ,一定會成為本派的千里駒,為天王山放一異彩。
另一派意見則認為羅雲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即便是聰明,也很難成大器,這種偏激的x ng格更容易向邪路上走,一旦受了刺激,很容易走極端,正是一個禍胎孽種。僥幸不出差錯,將來的天王寶座非他莫屬,稍有不慎,天王山毀在他的手里都很有可能。
寂滅天王听得多了,自然對羅雲的情況很熟悉。只是他現在正為了自己的事情發愁,羅雲即便是再優秀,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所以始終也沒有去看看這個既招人愛又惹人厭的晚輩。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若昧跟寂滅天王提起羅雲的事情,說到了自己將步虛升作為見面禮送給羅雲卻被他絕句,極口稱贊他是個有志氣的孩子,言語中暗示想要將羅雲提前帶到神劍峰去深造,這對羅雲本來是一個很好的事情,讓他早早離開時時壓抑刺激他的環境,不僅可以很快提高他的功力,更重要的是換一個平和公正的環境,對于正在成長的羅雲來說,可以重新塑造x ng格,輕松走上正路。
可惜的是寂滅天王此時已經被眼前的事情愁昏了頭,極力掩飾自己的五衰之相,這種想法又影響了對羅雲的處理。以為羅雲在本派都弄得天怒人怨,這時候去了神劍峰,豈不是讓人家笑話自己,所謂天王山的後起之秀,竟然是這種貨s ,與天王山的榮譽大有損害,不如暫且留下羅雲,這三年里好好培養,等到他x ng行改變之後再跟別的人一起派去較為妥當。
寂滅天王沒想到一念之差,竟然真的鑄成大錯,羅雲不但沒有像他希望的那樣改邪歸正,反而在邪路上越走越遠,越陷越深,最後竟然成了一個正派人士聞而s 變的大魔頭。這是後話不提。
此時兩個人一起御劍飛行,因為剛剛學會這種本領不久,所以運用得還不是很熟練,尤其是大師兄重雲,腳下的劍光不穩,就像踩著高蹺一樣,左一斜右一歪,舉著兩條胳膊晃晃悠悠向前飛。
羅雲比他要強得多,劍光平穩而快捷,只是不便自己一個人先飛走,便減慢速度跟在大師兄的身邊,以防他一個把握不住,從空中摔下去時,可以拉他一把。
重雲說︰「你到哪里去了,剛才我在這個地方找過你,你不在。」他雖然是沖著羅雲說話,卻不敢扭頭看羅雲,眼楮一直盯著前面的天空,注意力全都放在腳下的飛劍上面。
羅雲說︰「剛才有些事情離開了一會兒。」
重雲說︰「慶雲師弟幾個人說你被一個老妖魔給抓走了,我就知道他們嘴里吐不出象牙來,也沒有理會他們。」
羅雲想說他們沒有撒謊,說的是實情,但是嘴唇蠕動了兩下,並沒有說出來,心想這件事三言兩語說不清,還是以後再說吧。于是便轉移話題問︰「大師兄,師父叫我們去是什麼事?」
重雲說︰「師父沒有說,只是讓我們全部集合。」等了一下,他反過來問羅雲︰「師弟,你覺得會是什麼事情?」
羅雲知道大師兄本來腦筋不靈,師父讓他集合大家,卻沒有對他說什麼原因,因為對他說多了,師弟們問起來,他便有些糾纏不清,反而會導致大家錯誤的理解,倒不如只下簡單的命令,不做解釋。現在自己問他什麼事,他竟然原份不動地向自己拋了回來。
羅雲說︰「要集合的是只有咱們這一門,還是所有的師兄師姐全都要去?」
重雲想了想,說︰「好像那幾門的師弟們也都在集合。」
兩個人現在正繞著天王山山麓飛行,羅雲低頭看時,只見有幾處平時常有童子練功的地方,現在都是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知道事關重大,足下的劍光不由得加快了速度,重雲極力想要跟隨上,立刻像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擺擺。
羅雲不得已重新減慢速度,等著大師兄趕上來,他心里想︰「不用急,反正馬上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