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跖傳 第二章 遺孤

作者 ︰ 夜月流霜

()雖是驟遭突襲,但這老者的感應極是靈敏,在那骨劍出水之時便已察覺。眼角瞥見那一抹骨劍的殘影,他失聲驚呼道︰「念修者!」臉上現出無比凝重之s ,身軀急向右旋,長劍反刺,神乎其神地以手中長劍的劍尖點中已飛到身後的骨劍的劍尖。

方今天下,武修與念修兩種修行法門並行于世。武者分後天、先天、宗師三重境界,念修者亦有念修生、念修士、念修師三個等級。只是與主修肉身的武者相比,主修j ng神力的念修者因對修行者天賦資質的要求更是嚴苛,往往萬人乃至十萬人中也未必出得了一個擁有念修天賦之人,這直接導致了天下間念修者數量遠遠少于武者的情況。但念修者的法門自有種種神奇之處,使得他們在前兩個境界時,實力要穩穩壓過同級的武者一頭——當然,若是武者與念修者各自到了最高境界,便又是各有所長、難分上下了。這老者本身已是功臻先天的絕頂高手,但那偷襲之人既能做到以念力御劍,可以確定是念修士級數的人物,由不得他不萬分j ng惕。

在骨劍在與長劍相觸的一霎,那骨劍忽地一分為二,本就極薄的劍身變成薄如蟬翼的兩片。上方的一片抵住長劍,下方的一片卻貼著老者的劍身與手臂悄然而進,從他的前心sh 入,而後帶著一蓬鮮血自後背穿出。給了老者致命一擊之後,兩柄短劍宛若活物地憑空轉頭回飛,在空中「啪」地合並,重新變為一柄。

「白骨y n陽劍……」老者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驚訝之s ,口中艱難地吐出幾字,一語未畢,便已氣絕身亡。只是他的尸身兀自屹立不倒,一雙怒目死死地盯著水面。

水花一翻,一條黑影從水中緩緩升起。此人極為神秘,將全身都籠在一襲寬大的黑s 連帽斗篷之中,全身由頭至腳都遮得嚴嚴實實,莫說相貌,連身形x ng別都分辨不出。而且這件斗篷的質地奇異,似有避水之效,出水後絲毫不見水漬。

那神秘人詭異地在距水面三尺之處憑虛而立,將身上的斗篷微微掀開一線,空中的那柄骨劍如飛燕歸巢般投入其中。那人的身形橫移,輕盈地落足在那艘小船的船頭。他面對船艙默然佇立,直至此刻,那船艙中之人始終一聲未發,艙口的簾幕亦低垂不動。

神秘人未有分毫動作,掛在艙口的青s 布簾忽地無聲無息的破碎成片片飛蝶隨風飄散,艙中之人終于現身。

在狹窄的船艙中鋪著厚厚的被褥,被褥中躺著的赫然是一個大月復便便的青年婦人。盡管面s 蒼白如雪,卻也難以掩住這婦人的絕代風華,盡管遭此巨變,這婦人的一雙秋水明眸中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驚惶恐懼。她澄澈的目光盯在神秘人的遮得風雨不透的身上,淡淡一笑道︰「你來了。」語氣平靜得好像漫步街頭偶遇熟人時隨意的一聲問候。

「我來了。」神秘人的聲音奇特,沙啞中又極富磁x ng魅力,近乎中x ng而難辨男女。「你應該知道,你若不死,我絕不甘心!」

「但即使我死了,事情依然不會改變。」

神秘人沒有爭辯,一撩斗篷,那柄慘白骨劍飛出憑空懸浮,劍尖遙指婦人︰「不求我放過你的孩子嗎?」

婦人手指輕撫高高隆起的月復部,感受著與自己緊密相連的血脈,淡然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從沒希望過你會良心發現。」

「呵……」神秘人發出一聲輕笑,「最了解我的,果然還是你。」

便在這時,在西方遠處的江面上忽的傳來一聲有如虎咆龍吟、勢可穿雲裂石連綿長嘯。

神秘人身軀一震,因在嘯聲入耳的瞬間,他銳利如鷹的目光已捕捉到一個出現在遠處、以駭人的高速踏水而來的灰s 人影,而在這同時那嘯聲尚猶自在那人影後方的水面上回蕩——感情這人飛掠的速度,竟是比聲音還快!單只這一份輕功,他便要遠遠地自嘆弗如。更何況那人的一聲長嘯中蘊含的浩瀚無際有如遼闊滄海的雄渾真力亦昭示著此人絕對是一個修為已臻先天圓滿、距武道宗師之境不過半步之遙的恐怖人物。如此高手普天之下絕不會超過十人,卻不料竟被他倒霉地遇到一個。

「走!」神秘人顯然是一個殺伐果決的人物,在認清來人的可怕後立即做出遠遁的決定,絲毫不作猶疑地縱身向船側一躍,如一尾大魚般鑽入水中,波瀾不驚水花不起,顯示出j ng湛無比的水x ng。只是在離去的瞬間,懸空的骨劍閃電般sh 向婦人那孕育著一個弱小生命的月復部,實是歹毒至極點。

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婦人雙目中爆發出濃烈的希望之火,不知從何處生出一股力量,笨重的身軀竟出奇迅捷的移動了少許,讓本來刺向月復部的骨劍貫入了胸口。

那骨劍刺穿婦人的身軀後,又透過婦人身後的艙板,緊隨在主人身後沒入滔滔江水之中。

「賊子敢爾!」伴隨著一聲怒喝,那灰s 人影出現在船頭,卻終究已晚了一步,此刻那神秘早已鴻飛冥冥。

來的是一個看外貌當在四十左右的僧人,只是看他那滿臉的橫肉、暴突的怪目與滿腮的暗紫s 虯髯,怎都不似一個吃齋念佛的出家之人。看到船艙中的慘象,這僧人重重的跺一下腳,將厚實的船板跺出一個大洞,仰面視天戟指罵道︰「賊老天,你他娘的有意與老子作對不成?老子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剃了光頭打算從此洗心革面棄惡從善,為何老子以往殺人越貨無往不利,而今r 平生第一次行善救人卻不能成功!難道你也覺得老子這輩子注定了只能做一個惡人?」

他一面罵罵咧咧,一面俯身進入船艙去看那婦人,伸手抓起她的手腕試她脈搏,但那神秘人的骨劍穿心而過,婦人在中劍之時便已絕命。

僧人頹然地剛y 放手,忽的若有所覺地將手指重新搭在婦人脈門上仔細辨別一陣,面上現出難以置信的神s 。

許久之後,一輪明月躍出于東山之巔,徘徊于蒼穹之上。僧人帶著滿臉愁苦之s 從船艙中出來,手中卻多了一個用舊衣物草草裹成的襁褓。襁褓之中,赫然是一個嬌弱無比的小小嬰兒。奇怪的是這嬰兒全然不哭不鬧,一雙剛剛睜開的烏溜溜的大眼楮望著僧人那張幾乎可以用「猙獰」形容的面孔,只是不停的眨呀眨的,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僧人用力搖一搖頭,似乎想將這個怪異嬰兒帶給自己的怪異感覺甩掉,而後將怪肉橫生的大臉湊到嬰兒粉女敕可愛的小臉前,笑道︰「你這小東西倒是與老子有緣。瞧你這一身骨骼,卻似賊老天特意送來繼承老子的一身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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