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你如果不是刺中我心髒的剎那出現一刻松弛，我不可能把你拉入幻境之中。」石行把剛才的情況娓娓道來。
「是啊！想不到我們打生打死，結局卻變成如此。」蕭問呵呵一笑。
「這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哈哈！咳咳！」石行長笑一聲卻引動了傷勢，不由自主地咳出幾口鮮血。
通道中蕭問和石行彷佛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正在歡笑交談，但他們各自的胸口都被對方洞穿，很明顯不是朋友。
「為什麼到最後都不提升境界。」蕭問疑惑道。如果是他，在生死時刻肯定無所不用其極，肯定把殺掉敵人放在第一位，不會到死還壓制境界。
石行默然片刻，神色有點茫然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是按照本心行事而已。」
「呵呵！本心嗎？」蕭問笑著道。
「奇怪嗎？」
「不奇怪。」
蕭問緩緩搖頭，他有點認同石行的話，人有時候按照本心行事的確沒錯。瞧到蕭問似乎贊成它的行為，石行咧嘴一笑，接著喃喃道︰「歷代赤眸聖體與九竅石皇體之間的戰斗，都是無比公平，你知道嗎？」
蕭問搖頭道︰「不知道。」
石行毫不在意繼續道︰「按照我族記載，在上古末期的一次戰斗中，身為源武聖的赤眸血脈在戰斗中把境界壓制到與九竅石皇體一樣，到分出生死的一刻都未有提升境界，可惜，這場戰斗還是九竅石皇體輸了。還有上古中期，身為大帝的赤眸聖體把境界壓制到源武聖與九竅石皇體一戰。兩族血脈的每一次戰斗，無論誰的境界比對方高，另一方都會把境界壓制到和對方同等。所以，雖然兩族有大仇，心中卻是互相尊敬對方。」
听完石行的話，蕭問若有所思。看到它驕傲的神情，蕭問迷惑道︰「你說得我都不清楚，但謝謝你的解說。不過，兩族之間為什麼會有大仇，而且代代征戰不休。」
石行搖搖頭，神色同樣疑惑，接著猶豫道︰「我不清楚，族中沒有記載。不過，據傳言說是在成道之路結的仇。」
「成道之路？」蕭問輕聲自語。
「是的，成道之路。」石行語氣肯定。
「那是什麼？」蕭問疑惑。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好像對于修煉者很重要的一個地方。」石行坦白道。
之前生死相對的兩人輕聲交淡，他們的生命在對話中不斷流逝。面目全非的通道中，除了兩人的交淡聲，還有細微的滴水聲，再沒有其它聲音。兩人笑著交談，體內的血液卻不停落在地面發出滴水般的聲音。
「這是一場痛快的戰斗，雖然不是萬眾矚目，但我心中非常高興。」石行神情開心，語氣虛弱。
「嗯！的確不失為一場經典戰斗。」蕭問面上慘白，聲音十分輕微。
「真想再來一次這樣的戰斗」石行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到微不可聞，最後再無聲息。
「我可不想再遇到這樣艱難的戰斗。」蕭問聲音虛弱無比，口中一合一合，漸漸听不到任何聲音。
通道中逐漸變得寂靜無聲，恍惚間，蕭問听到身後傳來一陣急速的腳步聲。接著，他感到右手從石行的胸前抽離，然後他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不停傳來急速的呼叫聲。蕭問想要開口卻發覺全身無力，隱隱約約中，他听到須彌戒指，丹藥，三品丹藥之類的話。他將最後的心神注入須彌戒指中，一瓶丹藥被他扔出來，之後他變得不省人事。
蕭問只感到身體輕飄飄的彷佛要飛起來，接著又感到彷佛要下墜，兩種顛倒的感覺使得他難受無比。這是地府嗎？人死後都是這樣的嗎？不是要轉世重生？這是夢嗎？不可能，我的心髒被石行捏碎，不可能再活下去，更不要說發夢。那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恍恍惚惚中，蕭問竟不知身處于何地。
片刻，蕭問又有不同感受，他被一股溫暖的氣息包圍。他從來沒有嘗試過被這種溫暖包圍，這種溫暖的感覺不能用言語描述，但蕭問非常，十分喜歡這種溫暖。接著，蕭問感覺到臉上出現溫熱，一點，一點，恍若水滴的溫熱不停落在他的面上，一滴，一滴沾濕了他的臉龐，蕭問嘗試性地品嘗一下，發現味道苦苦的，咸咸的。
這是水嗎？蕭問疑惑道。不是，水不可能有這種味道。那究竟是什麼？想不清楚，蕭問不再去想。飄上去墜下來的感覺又再次出現，他被這種難受的感覺引去注意力。就這樣，蕭問在這種感覺中漫無目的地思考著，迷惑著，仿若要直到永遠。
時間開始回溯，當通道那邊傳來雷電的轟鳴聲，李初柔心中遲疑不決。她很想過去，但明白過去無用，對于兩種血脈間的戰斗相信沒人會去插手。可是，她心中無比擔心蕭問，轟鳴聲不時傳來，李初柔在猶猶豫豫中度過每一分每一秒。直到那邊的聲音漸少，她為自己努力打氣片刻，終于決定過去看看什麼情況。
走了不久，發現那邊再無聲音傳來。李初柔遲疑一會，當想到戰斗很可能已經結束，她心中再無猶豫，飛速地接近兩者戰斗的地方。倒塌的牆壁，碎裂的地面，被擴大幾倍的通道一一顯現在李初柔眼中。她倒吸一口冷氣，即使知道兩人的戰斗必定動靜極大，但看到四周的情況還是忍不住心驚。
通道寂靜一片，李初柔擔心蕭問所以沒再看四周的打斗痕跡。再走不久，她終于看到蕭問的背影，頓時心中一喜。當看到戰斗的兩人距離十分相近地站在一起，李初柔初時還以為勝負未分不敢接近。可等了片刻發現兩人並無動靜，心中驚疑的李初柔逐漸向前，直至瞧到蕭問胸中一個猙獰的洞口，臉上煞白的她才瘋了一樣跑過去。
趕到蕭問身邊瞧到他胸口的傷勢，李初柔眼中的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下。沒有去關注石行，此時她的眼中只有蕭問。淚水無聲地滑落，李初柔發現再也感覺不到蕭問的生氣，明白他的生命已經達到盡頭。顫抖著雙手觸模蕭問的臉龐，當接觸的瞬間李初柔臉上突然露出一個驚喜交加的神情。
他的外部沒有生氣，內部卻依然擁有生機。剎那間，狂喜的李初柔迅速冷靜下來，蕭問並未死去，但她卻沒有救助蕭問的丹藥。要救他想到這里，李初柔忽然眼楮一亮，不管蕭問听不听得見，她不斷喊叫期望他能夠听見。此時，唯一能夠救他性命的只有武聖墓得到的三品丹藥。李初柔不顧一切地大聲呼叫，處于瀕危狀態的蕭問恍惚中正好听到，接著打開須彌戒指拿出丹藥。
李初柔頓時喜出望外，急忙接過丹藥。之後不管其它事情，她小心翼翼地把蕭問放平，取出丹藥喂給蕭問。發覺他不能自動下咽，心中焦急的李初柔沒管那麼多，迅速把丹藥含在口中渡給蕭問。幫助蕭問吞下丹藥後，李初柔重重松一口氣，她相信這顆三品丹藥一定能夠救到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原本輕松的心情逐漸下沉，李初柔臉色有點蒼白，注視著蕭問安詳的面容，她的淚水不知不覺又再次滑落。
「為什麼？為什麼會沒反應？這顆丹藥按理可以挽救他的生機，為什麼不起效？」李初柔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不可能，不可能沒有作用。」李初柔不停搖頭，臉色慘白。
凝視著蕭問的面容，李初柔無聲地哭泣。淚水不覺間打在蕭問的臉上，她卻一無所覺。死了，蕭問真的死了。李初柔不敢相信。淚眼模糊，近距離望著蕭問的面孔，李初柔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摩挲，無論外面還是內里，此時的蕭問再無任何生機。希望明明在眼前卻眨眼間失去，李初柔心中劇痛，彷佛有無數螞蟻在撕咬。
淚腺未干又再次沾濕，她不知該怎麼辦。蕭問的死去對于人族代表什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隨著蕭問死去，她的心非常痛，痛得難以自制。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她不明白，可李初柔從沒感受過這種痛苦。這種隱隱的痛感究竟是什麼回事，痛得心中難以平靜，痛得口中難以呼吸。
這就是心痛的感覺嗎？李初柔有點茫然。
她發現淚水怎樣都止不住，想要抹干卻抹不干，溫熱的淚水不斷落在蕭問蒼白的面龐上。靜靜凝視著他的臉龐，李初柔不知該說什麼，她的神情開始變得麻木，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望著蕭問。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通道中依然寂靜無聲，石行的尸體站在原地並未倒下。蕭問的尸體躺在地面，李初柔的淚水已經流干，此時的她無論身心都變得麻木，彷佛再無任何事值得她去注意。
咚！
耳朵一動，李初柔麻木的臉上有了少少的變化。
咚咚！
雙眸開始變得有光澤，李初柔神情有點不可置信。
咚咚咚！
李初柔臉上顯現出喜悅的神情，顫抖地雙手觸踫蕭問一下。當發覺他身上再次出現生機，李初柔的淚水再次落下，不再是傷心的淚水，現在的淚是喜悅的淚。輕輕觸踫蕭問一下後，李初柔迅速收回手，彷佛只要再踫一下這種變化就會立刻消失的樣子。听著蕭問越來越強的心跳聲，李初柔喜笑顏開。
原來，不知不覺間藥力已經發揮效用，李初柔的目光一直放在蕭問的臉龐上，未留意到他的心髒緩慢地收復。此刻，藥力幫助蕭問將破碎的心髒重組，他的生機再次回來，只需等到藥力完全發揮蕭問的生命再無危險。明白蕭問的狀況後，李初柔心中的高興再也掩藏不住。把眼角的淚水擦拭干淨，她通紅的雙眼緊緊注視著蕭問，好像只要她的視線離開蕭問的變化就會停止。
咚咚！咚咚咚咚！
听到蕭問越來越有力的心跳聲，李初柔明白不是幻覺，更不是夢，蕭問的生機真的再次顯現。開心之下回想到之前的情況，她臉上染上薄紅，但視線始終沒有離開蕭問身上。呼吸由開始的微弱變得平穩，身上的傷勢逐漸回復，蒼白的臉上變得紅潤，一直觀察著蕭問的狀態，看到他的情況逐漸變得正常，李初柔終于真正松一口氣。
這時，李初柔才記得這里還有一具尸體。轉頭瞥向即使死掉身體還直立的石行，她不滿地皺了皺鼻子。蕭問差點死掉就是它造成，李初柔對其並無好感，何況它還是異族的第一血脈，今天死在這里算是死得其所。回想到初來時看到的情景，她明白兩種血脈之間的戰斗結局是同歸于盡。不過，沒有人想到蕭問的須彌戒指中藏著一顆三品丹藥，而且恰好是一顆可以起死回生的丹藥。
「這算是你運氣不好吧！」瞧著石行的尸體，李初柔輕聲嘀咕。
幸好之前進過武聖墓，否則兩大血脈就要默默無聞地死在這里，還好蕭問得以活下來，最終的結果是一死一重傷。如果這個結果傳出去，必然引起整個蒼茫大世界的轟動。可惜，此戰的結果只有李初柔一人知道，她是不會向任何人透露的。
異族第一體質九竅石皇體，人族第一體質赤眸聖體，這兩種血脈從上古戰斗至今，不知什麼事情使得兩種血脈之間產生這種不死不休的仇恨。李初柔心中疑惑。
這兩種血脈間結仇的原因已經無據可查，外界很多人都想知道，但從古至今都未有人查得出。默默地注視著這一代九竅石皇體，李初柔暗嘆一聲。
任你天下無敵，血脈蓋世，到頭來也終化成一杯黃土，死的時候與別人根本毫無二致。世間誰人能不死呢？即使身為大帝，終有一日都會走到生命的盡頭。李初柔感嘆道。
「這些事情太長遠了，我只要在有生之年活得開心，快樂就可以，無需有太多煩惱。」凝視著蕭問，李初柔失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