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惜妃娘娘請您去宮中一趟。」聶文深知聶洛秦不愛稱惜妃為他母親。顧,以娘娘的號來稟告。
近日事情實在繁多,宮中也是多動亂,這皇後造出來的風波著實不小。
聶洛秦良久不語,直到聶文再次開口,他才勉強應了一聲。「去吧。」
走在宮闈的路上,他心中對母親的想法已猜的二三。
「洛秦。」惜妃保養得宜,一身素衣穿在身上,再無一絲多余搭配。她極為貌美,即使只穿著這身衣裳,仍舊是,傾國傾城。
聶洛秦隨意挑了張黃花梨椅,坐在她身邊。「母親喊我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表情波瀾不驚,如同處理身邊的公事一般。
「他死了。」惜妃端莊的外表,忽然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徹底崩塌了。「他孤獨一生,未娶妻子,在我們相遇的桃花林,蓋了間草棚。」痛苦在這張臉上,一一分明的呈現。
聶洛秦將聶文並退,站起身,將母親攬在自己懷中。「他死了,不好麼?你放下心中愁怨,專心看看你兒子?或者,你也死了,你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洛秦?」惜妃的眼楮有些模糊,看不真切眼前的人。
當日,她惜槿在家人的強迫下,被送入宮中。
她與書郎情投意合,兩廂情願,但家人卻強行將她送入宮中選秀。她還懷著孩子。心想,自此為止,也罷,索性就吞下忘情丹。
宮中的秀女,都會經過嚴格的把關。她不是完璧的女子,自然是不能入選的。
哪想到,天不從人願。
那日,芙蓉花開的正暖。她月兌下繡鞋在湖邊戲水,竟是遇見了那帝君。
幾十年,便如幾百年一般。堪堪將她折磨,在被疼愛與自責的念頭中,活活煎熬著。到底,那忘情丹,她沒吞下月復中。
又是一年避暑,她想起家鄉楊柳芙蕖,牡丹開的正好。
帝王心哪是常人能猜測的。天子帶著朝臣百官,攜她去了她那日日思念的家鄉。
帝妃榮歸,自是無上的殊榮。
望著當日強送她去宮中的父母,此時已是華發斑斑。「罷了。去桃花林吧。」
一夜間,桃花林邊矗立起避暑山莊,終換得她傾城一笑。
賣菜郎挑著蔬菜與她擦肩而過。她萬人之上,獨得帝王寵愛。他衣著樸素,一身孑然清雅。卻是再沒了一絲交集。
當夜,她伏在地上,三跪九叩,「皇上,放我走吧。」
天子將茶盞擱下,將她拉近。「朕的女人,如何能再傾慕他人?」
夜色低靡,再不見她淺笑與溫婉,一絲愁怨擰在眉間。桃花林里,依舊是那間草棚。可只有那里,是她一生想去的歸宿。
天子震怒,山莊一夜間被夷為平地。一如開始那般,他想要它有,它便矗立著,他想要它無,它便停留不得。
朝臣百官紛紛上奏,稱那是天子玩樂無道的開始,惜妃魅惑君主,紅顏禍水,理當處死。
但是,她沒死。沒人敢指使天子。
天子,卻也沒再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