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依舊痴迷的望著林溫溫,他在她的影子中,尋找逝去的惜兒。再無其他動靜。
林溫溫跪在皇上身前,她害怕聶遠行的命令真的執行了。抱著皇上的腿,抬起頭,小心的盯著這九五之尊的人物。「皇上,你救救惜兒啊。這個孽子,他要殺了惜兒。」她抬手憤恨的指向聶遠行,眼神狠毒,如剜他的肉一般。
而聶遠行依舊坐著,甚至嘴角淺笑著,戲謔的看著她對著皇上,講述他將要加諸在她身上的刑罰。他今日要做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
「皇叔,本王,怕是不能讓你這麼死去。」聶遠行再度開口,卻是比閻王,更叫他膽寒。他抬手,身後的兩個精兵站出來。「將我為皇叔準備的厚禮。拿出來。」
這些年,他暗中派出的人,均未找到兵符。
他封聶遠行為王爺,是想讓他在今年冬至時,封地與他,然後,讓他做個郡王,永遠離開京府。
聶遠行給了他機會,今日,他已經達成了願望。
「或者,我該稱呼你皇叔?」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睥睨眾生的姿態,看著這九五之尊的男人。「還要再裝麼?」
聶遠行站在原地,任由他的步伐往他靠近著。在他走到他身前的時候,長腿伸出,踢在他的膝蓋上,骨頭斷裂的聲音,在這個淒慘的夜,格外清晰。他並不做停留,朝著他另一條膝蓋踢去。「皇叔,我喜歡你,跪著死在我父皇陵前,你說,可好?」
當皇叔扮作皇上,與她見面的時候,她便知道,這個男人,不是他的丈夫。「你憑什麼這麼對我,皇上,皇上救命啊。」林溫溫不甘心,依舊想讓皇上救她。不可能有差錯的,皇上中了毒,還有魅香,他應該會攔在她身前,即使他死,也不會讓她死的。
對聶洛秦,他一直是寵愛有加的。整個晉瀝皇朝,一共有兩位御封的王爺。
「哈哈哈哈。」被稱為皇叔的男人,此刻已經瘋了。這麼多年養尊處優的他,早已沒有了當年的勇猛,雙腿的疼痛,讓他的五官扭曲起來。卻依舊放聲大笑。這麼多年,他日日做著的噩夢,在這一刻終于變成了現實加諸在身上。「皇兄,臣弟來看你了。」
而聶洛秦的王爺,只是他帝王權勢的開端,往後自然會榮耀加身,成為皇族的儲君。
只是,這些希望都落空了。聶遠行沒給他機會。
皇上卻沒再理林溫溫,他坐在地上,眼神透過遠處的黑暗,口中念念有詞:「惜兒,朕真的很想你。」
身後的護衛,在他的命令之下,將林溫溫綁起在十字木柱上,她慌了神,只能不停的求饒。可是,求饒,又怎能改變他的決定。
那時的聶遠行,才是個孩童。
她的夫婿,已經死了。
「聶遠行,你…罷了,罷了,權當是我,罪有應得,若是你原諒…」他在此時,仍舊想得到他的原諒,這樣,若是去見了皇兄,也會好受些。
他恍然看到多年前,跟皇兄在那個梔子花開的季節,邂逅了他一生摯愛的女人。又恍然覺悟他將皇兄親手殺死的事是他不願提起的事實。
一位是聶洛秦,還有一位,則是聶遠行。
于是,林溫溫來了,他借機當成中毒,企圖裝瘋,將皇位禪讓給聶遠行。
多年仇恨,一日消弭。對聶遠行來說,並非解月兌。他的心,在龍心那里。
他狂笑起來,這些年困擾他的另一個心病,是當年,謀士算出他的晚年,也算出,兵符他不會找到。
他站在蘭溪宮前,享受著這黎明前的寧靜。
聶遠行手中把玩著劍鞘,將劍微微抽出,遞到他面前。「皇叔,你活的太久了,該死了。」即使皇叔是當年,殺害他父王的人,他依舊決定給他一個自己死去的自由。
「將我皇叔的身體包裹起來。」他親昵的交代著,仿若只是將他從屋內抱到屋外曬太陽的語氣。下一句說出的話,卻讓人渾身戰栗。「我想皇叔,很有興趣知道,四肢變成白骨是什麼樣的。剛好,兒臣,也很感興趣。」如同諷刺他帝王的身份一般,他依舊用兒臣來自稱。
清晨,皇上暴斃的消息,傳遍晉瀝,百姓致哀。
與皇兄平日總是推心置月復的他,又怎會不知道,他早就決議將皇位傳給聶遠行。將他殺死後,他就將那詔書毀去了。
「做夢。」聶遠行打斷了他的話,今日,是他期盼已久的。
可是皇上沒動,似乎沒听到她的聲音一般,依舊低著頭,口中念著惜兒。似是對聶遠行的問題,也毫不在意。
聶遠行卻似早就知道一般,「將他們的嘴,給我堵上。不享受完,誰都不準死。」他坐在台階上,享受般的看著皇叔的掙扎,與林溫溫的幾欲昏死。
當日,他皇兄確實是被他所害,他在他之後,遇見了惜妃。對她一往情深,卻苦于沒有任何機會去接觸她。
那是人體最軟弱的地方,在那里下刀,即便只是一刀要命,也會讓鮮血噴涌出來。布滿冰塊的托盤,冒著陣陣寒氣,林溫溫瘋狂的扭曲著上半身。她已經昏厥過去幾次。但宮人將她用鹽水,潑灑著醒來。如今,血肉模糊的下半身,早就失去知覺,她唯一知道的消息,是聶遠行這個曾經的軟柿子,要將她月復部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再不敢說話,她咬住她的舌頭。
聶遠行並未期待他有所回答,在林溫溫被責打的慘叫聲中,他輕輕說︰「因為,我母妃,是殉情而死。」
他將皇兄騙去飲酒,利用他們相同的面相,害死他,然後,頂替他。
聶遠行頃刻已經到了他身邊,低子,眼角帶笑,明明滅滅,卻是看不清的寂寥。他將所有的張狂霸氣全部隱藏起來。多年隱忍,就是為了此刻。竟依舊如此冷靜。「朕?」似乎听到個極為好笑的笑話。「皇上。你知道我母親是怎麼死的麼?」
他親眼看著母親死去。有些痛,可以說出來。但,有些痛,只能藏在心中,默然陪伴他度過這麼多年。
「喂狗。」聶遠行並不接那刀子。這二人,他連抬眼的都沒有半分。
聶遠行站在皇宮最高處,百姓致哀,並沒錯。皇叔,雖是他的殺父仇人,卻也算的半個明君。
林溫溫費力在一旁,「聶遠行,你不得好死。」
而皇上,卻並不領情,他抽出長劍,用長劍穿過他的身體,朝著聶遠行撲殺過去,他要與他,同歸于盡。
皇上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是的,他這些日子,一直在裝。從惜兒死了之後,他就知道,大勢已去。
「七王爺,真是好樣的。」他朝著聶遠行,豎起大拇指。
是的,他母妃與他父皇,恩愛至極。即使他有很多妃子,卻是最寵愛他母妃。只是母妃,不願意去受那六宮之苦,于是鳳位一直中空。
天家,從來都是只見富貴祥瑞,當陽光穿透地平線。蘭溪宮的台階上,深褐色的血,蔓延著。
然後,他便對那帝王之位,起了歹心。
他抬起手示意宮人,對林溫溫杖責。
那個小笨蛋居然懷孕了,她懷了他的孩子。
只換來他一句。「胸月復處。一千刀。」
當日,她揮手甩在龍心身上的巴掌,更讓下人對他的寶貝鞭刑。他都知道,所以,今日,他要她萬倍奉還回來。「本王听聞,有一種鮮魚肉,用薄如蟬翼的刀,在活魚身上片下它的肉,那肉,甚至能透過月光。那麼,今日,便在皇後娘娘身上,試練一下吧。」
一口大缸精致的瞄著雲龍花紋。里邊,卻是讓人膽寒的食人魚。
「本王自肩負起仇恨,便沒有想過,會得以善終。」聶遠行望著她身下,染紅的青石板。甚為滿意,但,還不夠。
于是,他謊稱,兵符,在未央宮,在皇後手中。
「皇上駕崩,皇後殉葬。」說出八字,他如同了一樁心事般,抬頭望向那穿透雲層的光。登基,對他來說,是注定的事。
那日之後,他便如願以償的,與惜妃在一起了。然後,幫著皇兄,撫養聶洛秦。
皇上的眼,終究是睜開了。他正對這聶遠行,眼中倉皇的閃過一絲驚慌。
穿透雲層的光,一點一點,奢靡的將整個皇宮暴露在陽光之下。自此,再沒有半分陰暗。
「王爺,他們,已經死了。」精兵上前,將行刑的刀子,遞上。他多年隱忍,都是皇帝生前的死士,為的就是今日,能親手將這冒牌的皇帝,給殺死。
于是,她將聶遠行托付給聶大七,在宮中,自縊而死。行救個真。
新帝登基,下令大赦天下。支持往來通商,將所有城門打開。zVXC。
他的心思,但願,龍心能感受到。早日,去往車池。至于兵符,他會得到的。
「稱王了麼?」聶洛秦坐在馬車中,對著那詔書,單手撐在額頭。他與聶遠行的交鋒,也迫在眉睫了呢。那個男人,終于,露出他的真正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