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百花樓是靜謐的,但當它窗口闖進一只陸地鳳凰時,它的靜謐便處于了被打破的邊緣,而當它的門口再迎進一只猴精時,靜謐,便立刻徹底破封。
隨著急匆匆的「蹬蹬瞪」樓梯踏響聲,偷祖宗嗷嗷的求救聲已傳入他兩個朋友的耳中。
「陸小鳳,你果然在這里,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快發瘋了。」司空摘星一眼瞧見窗邊坐著的陸小鳳,直接沖了上去,然後,他扭頭看向對面的花滿樓,語速極快,開始 里啪啦吐苦水,「花滿樓,你家門口怎麼會突然來了個新捕快?還是個女的!嗷,好吧好吧,不管她是男是女,重要的是,她的輕功怎麼會那麼好?我快被害慘啦!」
新捕快?覃逆?花滿樓愣了一下。
陸小鳳轉頭看向郁悶地快要撞牆的司空摘星,好奇地問︰「猴精,你見過她了?」
司空摘星扭頭,「她?誰啊?」
「花滿樓的美女捕快啊。」陸小鳳道。
花滿樓無語地搖了搖頭,深知陸小鳳性格的他,已經懶得去做糾正這種無用功了。
「算是見過了吧。」司空摘星頹喪地坐到椅子上,「第一次被她追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逃掉了。這次又被她追了一天了。這算不算見過了?我猜,她很快就到了。她好像盯上我了,噢——」
「你在這條街出手了?」花滿樓了然地笑問。
司空摘星郁悶地點點頭,「上次正好離得近,本來想辦完事,來找你們的。沒想到會被發現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是怎麼發現我的。然後,我就被追了一天一夜,好懸最後能逃掉。誰知道,這次她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雙古怪的鞋子,速度比以前還快。」
「鞋子?」花滿樓愕然,「莫非是一雙底下帶著輪子的鞋子?」
司空摘星猛地抬頭,「你知道?」
花滿樓歉意地笑笑,「是我介紹她去找老板做的。」
「噢——」司空摘星□了一下。
老板,當然是指朱停,朱停做的鞋子,司空摘星已經毫不懷疑它的質量和效用了。
陸小鳳好奇地問道︰「底下帶著輪子的鞋子?」
花滿樓點點頭,「可以滑行自如,比走路快多了。她似乎總會有些新奇的想法,連老板都贊不絕口。」
「比如那個‘抽水’馬桶?」陸小鳳顯然是參觀過了花滿樓家最新式的馬桶。
花滿樓點點頭。
司空摘星看看他們兩人,□一聲,「現在可不可以不要管什麼馬桶了?鞋子也放一邊。快幫我想想辦法擺月兌她,我是一個賊,被一個捕快盯上,還有什麼好日子過?我可不想再被逮到啦!」
「再?猴精,你以前被逮到過?」
陸小鳳立刻吃驚地問道,花滿樓也禁不住露出意外的神情。
但司空摘星好像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再不肯漏半點口風。
事實證明,雖然古語有雲「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但對一個賊而言,哪怕他是個賊祖宗、賊王,被一個捕快盯上,尤其是對方是一個來自幾百年後經過了最先進、最嚴苛、最專業訓練的「特警」,那絕對是一場噩夢。
更重要的是,這個捕快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嫖妞,唯一的愛好,花茶,新交的朋友花滿樓種了一屋子,要多少有多少,隨時可以免費供應,因此一個月二兩銀子的薪水拿的心滿意足。沒有壓力、沒有上進心的某只片警閑得每天除了「逛街」就是惦記一下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逃出法網的兩只匪徒——
一殺手一賊!
由于職責、能力所限,殺手已經被理所應當地甩給上司了,剩下的,就只有那只賊了,那只不但從她手指縫滑溜跑了,還害她遇到了殺手行凶現場的賊。
賊祖宗的身份並不難查,輕功一流專業一流的偷兒。覃逆把條件一說出來,東青便知道是誰了。
東青就是一開始給覃逆帶路的那個碼頭小工,事實上,市井草莽中多藏龍臥虎,這句話是不錯的。東青的的確確就是一個碼頭小工,但生活在最底層的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而且往往能更快、更多地獲得某些廣為人知甚至不為人知的消息。
當然,要從他們手中獲得這些消息,是需要付出銀子的。
但東青沒有向覃逆討要銀子,因為他知道覃逆是個窮光蛋,是個可以給收保護費的混蛋開罰單,罰銀卻從來沒進自己口袋的窮光蛋。
當然,他還知道這個窮光蛋還背著110兩銀子的「巨債」呢。
司空摘星,這個名字除了一听就是一只「妙手空空」的偷兒,還跟「花滿樓」一樣意外地耳熟,不過,覃逆在腦海的犄角旮旯里扒拉了老半天也沒找出個子丑寅卯。
哦,對了,順便,覃逆還問了一下碼頭少年知不知道白衣殺手的身份,果然,此殺手囂張之極,竟不掩藏身份。
「西門吹雪。」
碼頭少年咧著嘴用十二分的戲謔目光盯著覃逆。
消息靈通的他們顯然已經知道西門劍神最近一次離開萬梅山莊的齋戒宰人行動,並且他還知道,宰人過程中殺出一只程咬金,並倒霉催的王捕頭和六扇門收到一封「劍神殺人」的舉報信。
據說,六扇門好一頓人仰馬翻呢。
西門吹雪,又一個耳熟的名字。
司空摘星果然料想地不錯,一花一鳥听著一猴兒抱怨了不大一會兒,樓梯上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伴隨著鈴鐺清脆的響聲。
來人是誰,花滿樓立刻了然地笑了,司空摘星當然也是,一下竄了起來,躲到陸小鳳後面,緊緊盯著門口。陸小鳳卻沒空理他,這廝正歪著脖子企圖一睹花滿樓口中「絕色」美女的芳容呢。
門開了,入眼的,便是——一頂帷帽。
覃逆撩起帷帽(陸小鳳立刻雙眼一亮,順道瞟了眼花滿樓),看了司空摘星一眼,目光一轉,望向花滿樓,順便掃過桌子上的三個茶杯,還有明顯匆匆而起的椅子。
「你們認識?」
覃逆沒有明確指誰,但花滿樓知道她問的是他和司空摘星。
他微笑著點點頭,「我們是朋友。」
正直善良的花滿樓有一個賊朋友,覃逆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然後,她轉頭看向司空摘星,神情絲毫未變,平靜道︰「跟我回衙門吧。你偷東西了——在我的轄區。」
很好,覃警官果然是坦誠的,屋子里的人顯然都听出來了,偷東西不是重點,要緊的是後面那句——「在我的轄區」。
司空摘星郁悶極了,原來是這樣,早知道就換地兒下手了。不過現在後悔顯然無濟于事,要緊的是,不能被逮。
「喂,捕快大人,花滿樓不是說了嗎,我們是朋友,你給點面子好不好?」做為一個賊,司空摘星絕對對捕快沒有好感,尤其是把他追到這麼慘的捕快,這讓他回想起了最不願意想起的經歷。
花滿樓臉上的笑容和煦依舊,卻沒有吭聲,只是搖了搖頭。
覃逆盯著司空摘星,「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因私廢公?」
因私廢公!
這顯然不是一個褒義詞。
司空摘星暗暗翻了個白眼,捅了旁的陸小鳳,「快,陸小雞,展開你的翅膀,散發你的魅力,搞定她。」
一向是美女眼中的焦點,此番卻被美女捕快徹底無視的陸大浪子模了模胡子,攤了攤手,「不行,猴精,朋友妻不可戲,她極有可能是未來的花七少夫人。」
「陸小鳳!」花滿樓懊惱地叫道,神情委實尷尬。
覃逆愣了一下。
司空摘星當然沒空管這個,左右這只陸小雞玩笑開慣了的,他正在忙著猶豫是現在溜掉呢,還是再看看有沒有轉機把這事兒徹底解決。被一個捕快盯上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
「陸、小、鳳?」
覃逆的目光終于直視向陸大浪子,不過,也太直了,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直愣愣」的,眼楮都不帶眨的,好吧,神情里還充滿了茫然。
陸小鳳突然被盯得渾身不舒服,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這目光絕對不是欽慕、愛慕什麼的,如果也要找個形容詞來形容的話,他認為應該是「詭異」。
「覃逆?」花滿樓顯然也察覺到異常,試探著問道。
覃逆卻仍是直愣愣地盯著陸小鳳的臉,重點在他那兩撇小胡子上,「陸小鳳、陸小鳳……你叫……陸小鳳?」
她終于想起來了。
花滿樓、司空摘星、西門吹雪,或許還應該加上楚留香、李尋歡之類,她本來或許記得不是太清楚,但此刻卻都隨著「陸小鳳」三個字統統從記憶的角落涌出來了。陸小鳳,就算她不看武俠小說,沒空看電視劇,好歹也瞄過幾眼大標題——
陸小鳳傳奇!楚留香傳奇!小李飛刀……等等!
小說?電視?
重生十年了,覃逆的世界觀再次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