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一切都做完後,白芷長吁了一口氣,為了能在十日之內趕回,她已經好多天不眠不休了,精力和體力都到了極限。
好想好想洗個熱水澡,吃個飽飯,睡個美美的大覺,可煉丹到了最緊要的關頭,為了帝昊,她不能掉以輕心,功虧一簣。
旁人也不敢打擾她,就怕她分了神,煉出來的丹藥失了效果,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尤其那等著丹藥救命的人是人族之王帝昊。
沙漏滴答滴答作響,這單調枯燥的聲音令幾個人的心里焦灼萬分,可煉丹是非常細致的活,一點也馬虎不得。
見白芷臉色蒼白,蹲在火爐前,兩眼微睜,似睡非睡,左右護衛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尤其是這女子恐怕是皇後的不二人選,「白姑娘,要不,你先去好好歇息一下,我們兩個看著爐火,差不多到火候了再讓宮女去告訴你。」
白芷感激地笑了笑,「不了,你們都不清楚具體的火候,還是我看著更穩妥。」帝昊的事情,她更願意自己親力親為,那有一種「為君洗手作羹湯」的快樂和滿足。
火爐里的火漸漸弱了,只有星星點點的余光,寢宮里的丹藥的香氣卻越來越濃,香氣四溢,聞之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鼎器里,翻滾著一顆紫紅色的丹丸,色澤艷麗,沒有一絲雜質,遠看,就像一顆荔枝般惹人喜愛。
待爐火徹底熄滅後,左右護衛這才騰出手來擦了一把熱汗,瞪著小小的丹丸雙雙露出了憨憨的笑意。
太好了,大王這次終于有救了。
陰燁神色焦慮,急切地說道,「白姑娘,還請趕快救治大王。」帝昊一刻沒有醒來,他就多一刻的擔驚受怕。
白芷也露出了舒心的微笑,如曇花一現,美麗鮮妍。她從腳邊的包裹里拿出一個小巧的玉勺,取出鼎器里的丹丸,放在嘴邊吹了吹,待溫度稍微冷卻後,望定陰燁,輕聲道,「好。」
但見他,一襲緋紅色錦袍,如第一次見面一樣,唇紅齒白,修眉鳳眼,身段窈窕,一身陰柔的氣息,此番墨黑的青絲不知何時披散下來,柔順地垂在腦後,比世間最美麗的女子還要漂亮。
白芷特意定楮多看了幾眼。平心而論,這陰燁比起墨言的真容還要俊俏三分,可為何卻從來都不曾有過心跳的感覺呢?
陰燁見白芷只顧看著他,若有所思,不由得問道,「白姑娘,為何這般看著我?」
該死的,他都快急死了,這女子還在莫名其妙地不知道想些什麼,若不是有男女之忌,他早就伸手搶過丹丸去救帝昊了。
「你長得好看,我就是想看看你。」白芷說的落落大方,陰燁卻當即黑了臉,青紅交錯。
立在身後的左右護衛對視了一下,紛紛捂住嘴巴偷笑,暗暗對白芷伸出了大拇指。不愧是神醫兼上仙啊,敢當面說國師長得好看,普天之下,也只有白姑娘了。
白芷卻不管她隨意的一句話丟出去有什麼樣的後果,趕緊掠到帝昊的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待他唇瓣張開後,輕柔地把丹丸塞了進去。
無奈,帝昊昏睡得太久,已經無法自行吞咽,丹丸就在他的嘴里浮浮沉沉,卻始終都無法滾入月復中。
沙漏里的沙粒所剩無幾,子時眨眼就到了,陰燁看得心急如焚,一臉的倉惶,張開便催促,「白姑娘,趕快想想辦法。」
「眼下也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你快說。」
「渡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白芷略略有些羞澀。
三人都是有修為之人,自然明白渡氣是什麼意思,左右護衛拱了拱手,「白姑娘,大王就有勞你了,我們先退下,就在門外,隨叫隨到。」
在這兩人的心里,白芷是醫者,由她來給帝昊渡氣,那是再自然不過了。
陰燁卻飛快地皺了皺眉頭,抬頭見白芷沉靜地看著他,意思是讓他也跟著出去,非請勿視。
他站了片刻,終于也點了點頭,咬牙轉身離開。緋紅色的袍角逶迤在地板上,在燭火下開出憂傷的花。
左護衛雙眼望天,「老弟,我還琢磨著國師神仙般的人物,該去哪里給他找匹配的女子,卻原來,原來他喜歡的是男子,難怪呀……」
「難怪什麼?」右護衛興致勃勃地追問。
「難怪他對大王那麼好,比親兄弟還親。」
右護衛使勁點點頭,「咱們別剃頭擔子一頭熱想那麼多,那不是我們該操心的。」
靜默了半晌,左護衛又發話了,「老弟呀,我還是想不通,為毛國師要喜歡男子?這算不算一種變態?」
右護衛翻了翻白眼,對眼前的這位只長塊頭不長腦子的老大粗,徹底無語了。
……
房內,白芷已經給帝昊渡好了氣,丹丸早已進入他的月復中,藥果然是對癥的,沒過多久,他就睜開眼楮,悠悠醒了。
見守在榻前的是昏昏欲睡的白芷,下巴尖了不少,面容憔悴,眼楮里透出動容的光彩,正要開口說話,微微張唇,只覺得胸口悶痛,喉嚨里發干,滿嘴的苦澀。
听到動靜,白芷睜開了眼楮,見到帝昊醒了,沒有大呼小叫,眼眸里射出欣喜的光芒,「帝昊,你終于醒了。」趕忙端了早已準備好的茶水,拿起里面的小勺子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喂他。
歇了會兒,接著說道,「先別說話,你才剛解完毒,身體還很虛弱,宮中上下有陰燁幫你擔著,沒有出什麼亂子,你就好好精心休養。」
帝昊抬手理了理白芷垂落在額前的秀發,溫潤淺笑,「芷兒,謝謝你。」
白芷喂完茶水後,從懷里取出絹帕輕柔地給他拭去嘴角的水漬,語氣溫柔,「快別這麼說,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說謝謝嗎?」
帝昊點了點頭,「好,那我就不說謝謝了,以後都不說。」
白芷一時有些恍惚,這般溫潤儒雅的男子,才是她尋尋覓覓要找的良人,而不是那個該死的除了賴皮臉皮厚就一無是處的墨言。
突然臉上發燙,她怎麼能在帝昊身邊想起別的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