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抬頭,慕容羽愣在那里。至始至終他都是那個無情的男人,驕傲的將軍。眼底的殺氣昭示一切,這是不容置疑的霸道。
毅然轉身,蕭逸頭也不回。
慕容羽心中咯 一下,他既知軒轅素和的行蹤,莫不是……
神色,大變。
只怕這次,他勢在必得。
翊安宮。
蕭太妃怒不可遏的瞪著眼前依舊不溫不火的兒子,不知從何時起,他已沒了曾經的意氣奮發。存下的,只是漠然一切的從容與無所謂。
從進門開始,皇甫函明始終未看蕭太妃一眼。只垂著眼皮,顧自用指尖輕輕撫模冰冷而又華麗的劍鞘。仿佛正觸模一個女子柔女敕的臉頰,溫柔恬淡。
漫步踱至他面前,忽然抬手。
只听「啪」的一聲,蕭太妃狠狠給了皇甫函明一記耳光,臉上頓時顯現鮮紅的指印。
無謂的拂去嘴角溢血,皇甫函明嗤笑著終于將視線落在自己的母親身上。年過四十的女人,依舊風韻不減當年,依舊傲然猶如往昔。直視她燃燒的眸子,他知道她的憤怒與無奈,「兒臣讓母妃失望了。」
「你讓哀家失望的又何止這次!」蕭太妃的憤怒無可言表。
轉身,離去。
「站住!」蕭太妃恨然厲喝。
皇甫函明沒有回身,僵直身子虛無的望著宮門外碧藍色的天空。眼底梨花紛飛,一如那年那月,那個終身難忘的女子。
口吻淒冷絕然,誰也不會明白,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沉澱下來的痛有多深,「母妃的懲罰兒臣已然領受,難道還不夠嗎?」
「少雲?」蕭太妃的心陡然顫了一下,這般絕望的背影著實令她始料未及。
低頭望著自己再未出鞘的劍,仿佛握住某個人的性命一般,小心謹慎。眼底流露的是寵溺,還有眷戀,「修月已經在這里,所以這柄劍再也容不下別人。這就是母妃想知道的原因。」
不是不出劍,而是劍已不再是劍。
蕭太妃一個踉蹌,險些腳軟,好在身旁的婢子們扶得快。身子止不住發寒,「李、李修月?」
「沒錯。」皇甫函明的聲音愈發輕柔,也更加冰冷,「她在這里,一直都在。」
「原來、原來恆河一戰……」
不待蕭太妃說完,皇甫函明痛苦的仰起頭,深深的閉上眼眸。猛吸一口氣,卻猶如劍刃刺入心肺,痛不欲生。
「別說了!」他無力的嘶吼。
眸子猛然睜開,身子猶如離弦之箭,飛奔而去。那一刻,他淚如雨下。
梅花零落,仿佛下了一場清香的花雨。再過些時日,杏花梨花便都會絢爛枝頭,一如那年梨花春雨。
「修月!」皇甫函明孤身佇立梅林,抬頭看天的瞬間,淚流滿面。
少雲,以後想我了,就看天。
為什麼?
因為抬頭的時候,我便看不見你眼里的淚。
音猶在耳,芳蹤杳渺。
「修月,你會在天上嗎?」他仰面,淚水順著眼角滑落無聲。多年積累的痛與思愁在此刻徹底爆發,握劍的手越發生緊,仿佛要擰出血來。
風過耳鬢,撩起他無邊的思念。
淚眼模糊的瞬間,他看見心中的女子緩緩走來,眉目依舊、笑顏如花。
梅花香雨,嫣紅落地。
一襲白衫,她踏著細碎的落花款款而來,直至他的面前。
「少雲,可記得我曾說過的話嗎?」她淺笑盈盈,一如初見時的模樣。美麗、溫和,眼底卻帶著屬于她的倔強。
他頷首,淚如泉涌。浮現出記憶中的話語,不覺呢喃出聲來,「不要愛也不要恨,因為愛與恨都會落得一個下場,那便是刻骨的銘記。忘記哭泣,忘記那年的梨花,把一切交給時間去碾碎,相忘于繁華。」
語罷,她含笑不語,眼角卻是晶瑩閃爍。
「可是修月,要如何才能忘記你?你已經在這里生根發芽,一直腐爛了整顆心。」他痛苦的指著自己左肩下方的位置,痛恨,痛心。為何要他忘掉?為何獨他一人記得?為何她已不在?
人既不在,還說這些做什麼?
伸手顫抖著觸踫她美麗的容臉,瞬間從她身體里穿了過去。
驀然回首,他淚如雨下。
身子飄然遠去,衣袂紛飛。回眸的瞬間,她只喊出他的名字,「少雲……」卻已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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