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淒厲,那一刻,他的腦子里只有殺戮。一如殺了慕容羽般,殺死慕容賀!彎弓射箭,弦被用力拉開,箭矢上的寒光一如他此刻的心境,冰冷刺骨。原以為可以憑著慕容賀登高一呼,名正言順,想不到最後,反倒折在慕容賀手中。真是又惱又恨,只恨不能將慕容賀剔骨扒皮,碎尸萬段。
下一刻,弦松。只听得「 」的一聲巨響,長箭以風一般的速度,筆直射向慕容賀的腦門。
身後的家丁一聲驚呼,慕容賀陡然扭頭,震愕的看著鋒利的箭矢閃爍殺人的微笑,筆直沖向自己。
說時遲那時快,只听得「啪」的一聲。一支紅羽箭霎時出現,不偏不倚的射中蕭逸之箭。直直的,將箭釘在地上。
慕容賀驟然循著利箭來時的方向望去,迎上蕭逸殺氣沸騰的容臉。
差一點,成了蕭逸的箭下亡魂。
「蕭逸?!」慕容賀恨意闌珊,大步流星走到蕭逸方向,居高臨下盯住蕭逸黑沉的容臉,「成親那日老夫便說過,來日若你敢傷小羽分毫,勢必與你罷休!想不到,你竟殺了她!」
「那又怎樣?」蕭逸淒寒冷笑,「我從未將慕容羽放在心上,她是死是活與我何干!但凡擋我者,死!慕容賀,你也不例外!」
長袖一揮,鬼面登時飛身。腳踩城牆,躍上牆頭。
衛士一擁而上,勢要阻攔。慕容賀轉身,退數米遠。他很清楚,對方既有這樣好的身手,除非殺死此人,不然即便自己馬上逃走,也會被追上殺死!
鬼面的身上乃是一等一的好,一般衛士如何能攔住!
三下五除二,衛士已然死傷殆盡。
慕容賀面色微震,步步退後。
唇角如鬼魅般的凌厲之色,鬼面縱身一躍穩穩佇立慕容賀跟前,無溫的手陡然伸向他的脖頸。
驀地,冷箭迎面襲來,以眨眼之勢射穿鬼面的手掌。頃刻間鮮血噴涌,鬼面不禁退後幾步,眸色犀利的環視四下。腳尖輕點,憤然躍下城牆,惶然立于蕭逸身旁。
方才的一切,蕭逸看的真切,低眉去看刺穿鬼面手掌的利箭,面色愈發難看,「紅羽箭!」
到底是誰?
誰躲在暗處?
三番兩次救慕容賀,卻遲遲不願現身。
若是那人心狠手辣,那麼此刻對準的,應是他蕭逸的腦袋。
然……
環視四周,始終未見射箭之人。
心,揪起。
又是紅羽箭!
他清楚的記得,貫穿蕭桐膝蓋的便是紅羽箭,與眼前射傷鬼面之箭一模一樣。看樣子,是同一個人所為。但對方處處與自己作對,到底為了什麼?是路見不平,還是另有所圖?思緒萬千,始終未有答案。
蕭逸凝眉,眸色愈發無溫,冰冷至極。
「誰?到底何人?」蕭逸怒吼。
然,無一人挺身相見,出來承擔。
五指蜷握,他的憤怒已然登至巔峰。
好,既然天下與我作對,那麼我便與天下為敵。
憤然甩袖,蕭逸怒色,「吩咐下去,即刻攻入皇宮。無論敵人反抗與否,一律格殺。勢必要,斬草除根!」
牆頭,慕容賀腳下一軟,幸好扶住城牆。
身後,白衣女子緩緩走出閣樓,面色哀怨至極。遠遠的望著蕭逸離去的方向,心頭微寒,到底沒能阻止他繼續錯下去。到底……他仍是原來的蕭逸,無情、冷漠、殺戮,從未因任何人改變。
亦,無可更改。
蕭逸,我該怎樣,才能救你?
殺了你,免去你荼毒天下?
或是助你,讓你擁坐江山?
可是這樣一個你,如若坐定江山,又將有多少人會死在你的手里?
慕容賀轉身看她,輕嘆一聲,不住搖頭。城下忽然一聲喧囂,只見明王府的韓元領兵勤王,與城內阿大帶領的禁軍形成內外夾擊之勢。
一時間呼聲四起,蕭逸的軍隊投降的投降,若是反抗當場格殺,斬與牆下。
韓元仰頭沖慕容賀高聲嚷道,「丞相大人,屬下韓元受六王爺令,特領兵前來剿叛!」
聞言,慕容賀頷首,腦海里陡然想起蕭逸離去時的表情,突然失聲驚叫,「糟了!」
旋即飛似的跑下城樓,沖到韓元馬前,「快,皇宮怕是要保不住了!」
音落,韓元面色一斂,立即揮軍進城。
明王府與治王府兩路大軍浩浩湯湯,馬不停歇,直撲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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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戰事拉開劇目,蕭逸好似困獸之斗。因為慕容賀的反戈相向,不但削弱了軍隊戰斗力,還將他推上了百姓的風口浪尖。如今民心盡失,他如虎落平陽,利刃盡去。只不過繼續做著最後的掙扎。
如意算盤全部顛覆。
原意奪走皇甫函明的兵符,復得軍三十萬,不料功虧一簣。
原意殺了皇甫函治奪得十萬禁軍,非但未果,反而累及自身受傷。
再者,讓慕容賀招降百官,令自己名正言順。慕容賀竟在最後關鍵時刻,臨陣倒戈,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反倒被慕容賀激起民變,令自己身陷險境難以自拔。
如今,他唯有殺入皇宮,做最後一搏。
挾天子以令天下!
宮門被巨木狠狠撞開,一聲令下,蕭逸的軍隊如傾巢之蜂,全部涌入皇宮。剎那時哀嚎遍地,原本富麗堂皇的宮殿,頃刻間化為硝煙中的斷壁殘垣。無論宮娥還是太監,不管是不是御林軍,只要地上跑的,會喘氣的,都被圻砍于叛軍之下。
這是蕭逸的命令,殺無赦!
斬草除根!
鮮血飛濺在宮牆內每一個角落,尸體橫七豎八散落各處。獨澤護著皇帝退入劉太後所居的福壽宮,上官落則在外領兵擊殺叛軍。
一時間這片人間樂土,瞬間變成硝煙四起的瓦礫。
刀劍聲響徹雲霄,哀嚎與鮮血並立,生命與孤魂齊飛。
劉太後跪于佛堂前,不住的禮佛誦經,皇甫函承則焦灼的在殿內來回走,幾乎要崩潰了自己。獨澤面不改色,心頭微嘆。一句名利,一個帝位,要付出多少性命,流淌多少鮮血才能得到?世人何其愚昧,竟不知萬事皆空,性命難再的道理。
鬼面雖然受傷,但未及要害,仍不改殺戮本性,一路從宮外殺入宮內。
蕭逸亦不外如是。
他在找,找皇甫函承!
然,首先找到的卻是翊安宮。
兵士已將翊安宮團團圍住,一批接一批沖上去撞門。原本堅固的紅漆大門,此刻已是搖搖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