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否能听見娘不管,只是讓你喊出來。孩子你內心被太多的仇恨塞滿了。很多美好的東西都呈不下了。」碧落心疼的握著蘇落消瘦的肩膀,雖然她沒有見過蘇落殺人,但每次看那滿地的尸體碧落就能想象到蘇落拿著劍揮舞在活生生的人身上,而他小小的身體沾滿了鮮血。碧落永遠不想看到自己孩子變得那樣殘暴無情。
「爹!」蘇落見碧落眼楮里都是淚花,只好怯生生叫出這個字,也就是這個月兌口而出的時候,蘇落的心也變得柔軟了起來,眼淚簌簌的掉了下來。
蘇陽突然感覺一股血沖進腦門,那個聲音弱弱的,卻在大腦里回響了好久,在這一瞬間他望著蘇落的眼淚,心里的疼痛一下子得到了詮釋,他听見自己的哭聲很大,緊緊地摟著蘇落,讓所有的眼淚灑在蘇落的身上。
蘇落抿著嘴巴,紅著眼楮望天,極力表現出他很討厭的模樣,但在別人眼里卻那樣的滑稽,明明已經動容了,卻還假裝滿不在乎。
蘇陽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蘇落覺得厭煩了。推開蘇陽對著碧落說︰「娘,他要哭到什麼時候啊?衣服都髒了!我,我餓了,早上來的匆忙都沒吃東西。」
碧落微微一笑,現在的蘇落雖然還像是個小大人一樣,但至少有孩子應有的率真,不必偽裝遮掩。
「對,對,對,都是爹不好。來人啊!做點好吃的。要快!」蘇陽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的失態,連忙招呼下人去做東西。下人連忙跑了出去。
「蘇陽,你能听見了?」馬戶和宋陽驚呆了,異口同聲的說。
「啊!好像是啊!」蘇陽撓著腦袋,高興的笑了笑。轉而又像個孩子一樣對蘇落說︰「那個落兒,我可以抱抱你嗎?」
蘇落皺皺眉頭,看了一眼不住點頭的碧落。很不爽的說︰「好吧!」
蘇陽就像是得到無數財寶一樣,把蘇落舉過頭頂,旋轉著,大聲的歡笑著。蘇落還是一副吃了臭雞蛋的臉,但心里卻從未有過的幸福和甜蜜,為了讓這個旋轉更久一些,就算是蘇陽弄痛了他的傷口,他也盡力不做出任何疼痛的表現。
「蘇陽,快放下落兒,他身上有傷,會痛的!」碧落緊張的看著蘇落蒼白色的小臉。
蘇陽連忙放下蘇落,被蘇陽觸踫的腋下,鮮血殷紅了白色的長褂,而蘇陽的手上也盡是一些血水。蘇陽慌張的看著蘇落說︰「落兒,你沒事吧?都怪我不好,對不起!」
「這不算什麼,沒事!」蘇落假裝滿不在乎的模樣,心里還在回味剛才那一瞬間的幸福,這樣的場景是他從小做過無數遍的夢,今天終于夢想成真時,多多少少有點做夢感覺,雖然這夢做的有點痛,但蘇落卻一點也不在乎。
蘇陽眼中又噙滿了淚水,輕輕的摟過蘇落,輕柔的長吻在蘇落的額頭上。蘇落愣在原地,心里酸酸的,用余光看了看一旁微笑的碧落,眼里的淚刷的掉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推開蘇陽,擦了擦淚聲音悶悶的說︰「我餓了。」
「好好,馬上就好。」蘇陽跟個小媽子一樣,對著下人喊︰「快點!」
「落兒我們回去吃吧。夢機叔叔還在等我們!」碧落這一刻這才想起門外還等著夢機呢。
蘇陽連忙拉住碧落可憐吧唧的說︰「不要,把夢機請進來就行了。別走!」
碧落為難的看了看一臉無所謂的蘇落,馬戶看了看沖著蘇陽一笑說︰「好,我去叫。」說完拉著宋陽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頃刻一臉陰沉的夢機被帶了進來,無視熱情過度的蘇陽,只是站在碧落的面前說︰「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你們還要回去?」蘇陽有些傷懷的看著碧落,拉著碧落的手聲淚俱下的說︰「我知道我錯了,這幾年來我每天都在為當年錯自責。我不想說是什麼絕情蠱的事。是我那個時候太不知道珍惜了。請你原諒我!」
碧落輕輕的拭去蘇陽臉上的淚,心里還在徘徊是留還是走。望著蘇落卻給不了她任何答案。碧落的猶豫讓夢機一點點的心涼他很想嘶吼,告訴碧落醒醒吧,這男人給予了你那麼多的傷害,你為什麼還要原諒,為什麼答應自己的事情不作數,幾次夢機想喊叫出來,但都沒有沖出口,只能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看著逐漸端上來的飯菜頭暈。
蘇碧瑤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決絕轉過身向外走去。走的很悄無聲息,在這一刻她想要放棄,放棄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感情和男人。蘇陽把碧落安排好,用余光看著蘇碧瑤一步一搖的離開這個庭院,離開他的視線,在心里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隱隱的痛楚。
最後碧落還是離開了蘇陽的家,雖然蘇陽一再的挽留,但是每次看到蘇陽的眼楮,碧落都能看到另外一個女人的影子。碧落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也知道自己回去了,蘇陽只能解開心結,但不會快樂。
蘇落看著母親望著車窗外,卻滿臉的憂傷。他一點也不懂為什麼母親千辛萬苦想要見蘇陽,最後卻依然帶著滿臉的憂傷。三個人中也只有夢機最開心,畢竟碧落在最後的關頭選擇了離開。
雖然碧落沒有選擇回到蘇府做他的蘇夫人,但是也會常常帶著蘇落回家看看。蘇落雖然表面看似反感,但是每次說好去看蘇陽的時候,第二天蘇落就起的很早,沐浴更新穿戴整齊的站在碧落的門口催促碧落。
每次夢機都不放心的要跟著過去,然後看著蘇陽陪著蘇落玩耍總是很郁悶。回來的時候至少三天臉上都是一副苦瓜相。
而這一次隨碧落母子進城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湘之,自從上次看到九歌之後湘之就再也沒有得到九歌的丁點消息。每次讓碧落去打听九歌的事情,回來的答案總是九歌最近都沒有去蘇府,而錦代的府上也是大門緊閉,站在門口喊連個下人都喊不出來。
這麼多年湘之雖然都沒有出現,但是他卻一直都知道九歌的生活。如今九歌的消聲滅跡讓湘之很不安,他做不到不關心,在久久沒有九歌消息的時候湘之選擇親自去找找看。
湘之來到京城並沒有跟著碧落一起去蘇府,碧落原諒了,但湘之每次看到蘇落身上的傷疤,都會固執的把所有的錯都歸罪到蘇陽的身上。他可不想一生氣在蘇落的面前一拳打死他的父親。
一個人閑游在大街上,想起給九歌買過她最喜歡吃的東西都覺得傷感,那個時候至少還能以朋友的身份對她好,如今這一切都毀滅了。吃著她喜歡吃的零食,和著想念她的眼淚,心已經破碎不堪了。
看著街邊賣撥浪鼓的小商販呼喊著,把湘之的記憶一下子搖到幾年前那次逛街,湘之懷里掏出一把銀子接過小販手里的撥浪鼓,小商販愣愣的看著手里的大把的銀子和那個拿著撥浪鼓的男人,轉身撒腿就跑,消失在人海之中。
湘之無聊的搖著撥浪鼓,希望著鼓中有個神靈就好了。搖一下能許個心願,那麼他希望能一切重新來過。湘之還在想或者九歌也會在這個街上偶然的出現,兩個人不期而遇,湘之拼命的搖著撥浪鼓,像是搖曳不定的心情。
直到那撥浪鼓不堪湘之的折磨,兩邊的小錘鼓吧嗒的一聲掉了下來。湘之的眼淚也隨之而落。原來撥浪鼓那麼像自己蒼白無力的願望,經不起敲打,一踫就會破碎。是不是這意味九歌將永遠的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呢。
湘之撿起破碎的撥浪鼓,一路像錦代和九歌的府上。在大街上飛馳的時候還是覺得時間太慢了。終于來到錦代的府上,發現果然像是碧落說的那樣,門緊緊的鎖著,門庭冷落。就好像這里根本沒有人住過一般。難道九歌覺得傷害得太深了,離開京城了?湘之慢慢的回過身準備離開。但遙望著這座府邸,承載了九歌幾年的痛苦。
飛身跳進了院子里,剛剛落下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院子里一切都是井井有條的。根本就不像是家里沒有人的樣子。流連在院子里湘之淡淡的憂傷著,他曾多少次站在院外的槐樹上望著院子里的九歌,可就是不敢跨進這個院子一步。錯了五年的時間,給了九歌五年的悲傷。
湘之輕飄飄來到主臥的門前,隱約能听到里面有哭聲和溫柔的說話聲音傳來。
「九歌,吃點吧,算我求你了好不好。」錦代的聲音很無奈,濃重的鼻音。
「讓我走,我不想吃!」九歌的聲音很冷漠,沒有恨意也沒有任何的聲調。
「別離開我,求求你了。你走了讓我怎麼辦?」錦代的鼻音越來越重了,但只換來九歌無情的沉默。
「你到底要我怎樣,那個湘之有什麼好的,你告訴我,讓我怎麼做才行。」錦代的聲音咆哮著。
「讓我走!」九歌的語調還是沒有任何情緒的變化。不斷的重復著這句話。
「你休想,你永遠都不能離開我。永遠!」錦代的聲調更高了,仿佛能震碎整個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