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星辰隱隱
一道黑影在漆黑的天際下掠過,若不是眼力極好的人,根本就不能發現。一路跳躍,黑影終于落入一個掛著‘將軍府’的宅院里。
黑影一路向後院而去,卻並沒有往那屋宇里探去,反而在一處很隱蔽的房頂頓住了腳步。那處屋子一片漆黑,院落雖然有人時常打掃,卻還是看得出這里許久沒有人住了。
而房頂上,此時卻有個身著月白色飛鷺碧波紋越羅衣衫的男子,在對著那只看得到淺淺輪廓的月亮獨酌。濃重的酒氣,七八個空酒壇,這都表明了他在這里喝了很久,滿臉的淒切與哀傷更是表露了他此時的心境。
藍瑾軒看著這個突然落在他身前,目不轉楮地看著他的黑衣人,笑著沖黑衣人舉起手里的酒壇。「要喝嗎?」
見黑衣人不說話,藍瑾軒不由得深深一嘆,舉起酒壇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的酒,因為動作太過豪邁,不少的酒都濺在了前襟。
「別喝了!」黑衣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上前搶過藍瑾軒的酒壇。
而藍瑾軒倒也不和黑衣人搶回酒壇,只是拉著黑衣人坐在他身邊,凝視著黑衣人,許久後卻問出了一句讓黑衣人內傷的話︰「你這麼知道我在這里?」
黑衣人大大地白了藍瑾軒一眼,還把酒壇又塞回了藍瑾軒的手里,吼道︰「拜托,這里是我家!」
藍瑾軒似乎是喝醉了,腦袋有點不清醒,被黑衣人這麼一吼,愣了愣,便清醒了幾分。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黑衣人,這才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哦,原來你是錦兒呀,我還以為,你是君旻玟呢。」
南宮錦兒听到這話,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是氣惱地摘下了臉上的蒙面黑巾,瞪著藍瑾軒道︰「你又怎麼了?我還沒有去找你,你倒好,居然深更半夜地跑到我家,還在我的屋頂上喝酒。」更要命的是,居然把我當做了君旻玟,本小姐可是女人。
「我記得,你是千杯不醉的吧,除了逸眉的酒,別的酒哪里可以讓你一醉的?」聞了聞藍瑾軒手里的酒壇,「這麼普通的杏花酒,居然也能讓你醉得不分男女,把我當做君旻玟?」
看南宮錦兒如此在意他把她當做君旻玟,藍瑾軒就是一笑,只是這笑里充滿了滄桑與悲涼。「正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只要是想醉,哪怕是白水,都能讓人醉上個三天三夜。」
听到這話,南宮錦兒才發現到了藍瑾軒的情緒有些不對勁,皺著眉頭問︰「你怎麼了?整天嘻嘻哈哈的藍瑾軒,也會想要買醉了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藍瑾軒沒有說話,只是將一瓶還沒有開封的酒壇遞到了南宮錦兒的手上,還用自己的酒壇與之踫了一下,「干!」說著便又舉起酒壇猛灌了起來。
「哎,你……」南宮錦兒有些傻眼。前幾天她走的時候,藍瑾軒還好好的,現在這是鬧哪出呀?
一口氣就將酒壇里的酒都喝了個精光,手上一松,酒壇便順著屋頂的斜檐呈直線落體墜落,摔了個粉身碎骨。
藍瑾軒沒有去看那個酒壇,只是惺忪著眼凝視著南宮錦兒,「錦兒,你說,如果也像這個酒壇子一樣,粉身碎骨了,會怎麼樣?」
雖然有些奇怪,可南宮錦兒還是道︰「都粉身碎骨了,還能怎麼樣?當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真是個傻問題。
藍瑾軒皺著眉頭連連搖頭,「我是說,如果我死了,你會怎樣?是不是會為我難過?會不會也想現在一樣,為我喝醉呢?」
听出了藍瑾軒的弦外之意,南宮錦兒頓時僵住。難道說,他已經知道了?可是,我還沒有說呀,他怎麼知道的?君旻玟不是說,已經瞞下他了嗎?
「你知道嗎?」藍瑾軒捧著南宮錦兒的臉,痴痴地道,「大哥他死了,是自殺的!」
南宮錦兒一震,驚異無比,「你說什麼?藍瑾瑜死了?」怎麼可能?上次去風涼的時候,他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怎麼回事?他怎麼會自殺?」南宮錦兒顧不得藍瑾軒還用他那雙咸豬手在吃她臉上的女敕豆腐,立即問道。
十年前,風涼第一皇商,先皇外孫的藍瑾瑜,在返回風涼為先皇奔喪的途中遇到了地震,全身癱瘓。縱然是神醫甘露也不能替他根治,十年來一直都坐在輪椅上,但是他卻並不為之頹然,活得依舊瀟灑,而且還培養出了藍瑾軒這個繼承人,為他奔波在風涼和水月,處理各大商行的事物。而藍瑾軒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將藍瑾瑜的產業漸漸壯大。南宮錦兒實在是想不出,幾個月前還和她談笑風生的藍瑾瑜,為什麼突然就自殺死了。
「因為生無可戀!」藍瑾軒自嘲一笑,又拿過一壇酒往嘴里灌。
「他留下了遺書,說是在十年前他就該死在地震里的,後來為了風帝,為了襄親王,他就一直強撐了下來,讓我們都以為,他振作起來了。這十年來,他一直都在教導我經商之道,為的,也不過是不希望自己多年來的心血毀于一旦。而如今,襄親王夫婦都死了,風帝夫妻恩愛,我也獨當一面了,他便決定不等盛裕澈來找他的麻煩,就自行了斷了,還讓落塵將秘密地他葬在了襄親王陵墓附近。為了避免我們為他難過,破壞了這次皇上的聖壽節,就要落塵將此事壓了下來,如今,也只有我們兩個知道罷了。」
听到這些,南宮錦兒不僅在心底唏噓。見藍瑾軒又接連灌了自己幾壇酒,臉上滿是哀傷,想要安慰,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好也拿過酒壇,陪著他一起喝。
也許,她該把另外一個消息告訴他,長痛不如短痛,要痛的話,就一次痛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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