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墨怔怔的看著面前宛若天人般的景一碧,直到身邊侍衛一聲冷呵斥,她方才醒悟,慌忙的跪下,整個身子都匍匐在了地上.
身體因為害怕而顫抖。
在六國,任何月奴都不得站著,抬頭,更不能直視官員,甚至在楚國,還會被挖去雙眼。雖然君國並沒有此刑罰,然而月奴也是不可以這般違紀。
阿九眉頭一皺,彎腰想去拉秋墨,便听得景一碧道,「梅小姐,還請上馬車,領你們入宮的嬤嬤已經等候多久了。」
「碧公子,小女子有一個不情之請。」
「梅小姐,您但說無妨。」他聲音很輕,猶如風中漂浮的羽毛,看著她的眼神專注渴。
「小女子一直以來身子不適這邊氣候,秋墨體貼細心,我想將她帶入宮中。」
話一落,他藍色的雙瞳閃過一絲難言的驚訝。
甚至于,另一個坐在馬車里,閉目小息的人,都微微睜開了隱有紫色的斜長鳳目。
「梅小姐,這個……恐怕有些為難。」
「難在何處?」她直直的看著景一碧,堅定的問道。
「因為……月奴沒有資格進宮。接」
說道這兩個字,景一碧微微一偏頭,避開了阿九的注視。
「為什麼?」
景一碧閉口不語,看著遠處的雙眸閃過一絲寒意,半響,又看向阿九,道,「難道梅小姐不知道,月奴是最低等的奴?」
「哦?」阿九挑眉,然後將秋墨拽了起來,拉著她站在景一碧身前,笑問,「碧公子,你是否認為人生下來就有貴賤高等低等之分?如果是這樣,那請問,一個最低等的奴說,碧公子業精六業,才備九能,智慧天下。那依公子看來,她之口說出來,這褒義是不是變成了貶義呢?」
「不是。」
「如果說他們低賤,他們甚至不能直接踫觸到主人的身體,那如果他們踫觸到了?那是不是連帶主人都低賤了。她站在這兒,我們同踩在一個地方,公子你與我,是不是也一同低賤了?」
她語調清晰,不卑不吭,而落入他耳中,卻猶如錐子敲打著心房。
馬車里的君卿舞手赫然停在了茶杯上,抿著的唇,勾出一絲不經意的笑。
景一碧目光落在阿九身上,這是第一次認真的看這個女子。
慘白若紙的皮膚,淡淡的眉,毫無顏色的唇,她整個人看起來因為病態而朦朧,好似寒風中一朵即將被吹散的花絮。然而那雙眼楮,卻是出奇的明亮清澈,眉宇間隱約著一份堅忍,到讓人想起寒雪只是傲然而開的紅梅。
那是一種驚鴻一瞥,芳華剎那的美。
「不是。」
「碧公子。月離國破滅,那是因為王道所失,該受懲罰的是王,而非他們的百姓。既然六國佔據了分割了他們富饒的土地,享受了他們子民勞動帶來的成果。那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善待他們的子民,而不是踐踏在他們身上,讓他們跪在地上,才顯示自己的高貴和對自己的尊重。」
PS︰前文提到月奴因為美貌,在其他國家多半當成玩物,無論男女都是娼-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