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探畸傳 1—2 失蹤的少女(二)

作者 ︰ 茶葉末子

「請問簡丹是哪天出走的?」

照片上的女孩半彎著腰,側臉望向鏡頭。她披著一頭傅名亨鐘愛的長發,前額兩側各梳了一條細細的麻花小辮,調皮地垂了下來。眸如點漆,些許稚女敕的臉上帶著一種壞壞的笑容,青春洋溢。

「嗯?」半天也不見回音,傅名亨從照片上收回視線,望向默然的夫婦倆。

「……其實,我們不知道確切的是哪一天。」簡先生握著太太的手,有些艱難地答道。

「噢——,明白明白。」在走進這所房子之前,傅名亨便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現在只不過是驗證一下而已。

香榭麗墅,本城著名的豪宅,幽靜而富有神秘感。小區內車道很寬,花木繁盛,錯落有致地種滿了香樟樹。這里的別墅每一棟前後都帶著大花園,有些戶型還配有游泳池,房子和房子之間隔著很遠的距離,只能隱約看得見鄰居家那漆著白漆的鐵柵欄。

每個地方都有所謂的富人區,突兀地矗立在周圍的貧瘠中。傅名亨從跨進小區的那一刻開始,便竭盡全力地鄙視著沿途每一棟房子里的住戶。

天朝無貴族,改革開放這才幾年吶?大戶全是暴發戶。

鄙視之余,他心里也在默默地盤算著,以自己的收入,要多少年不吃不喝才能住上這樣的房子。

正因為有這些看得見、模得著的富人區擺在那里,年輕人才有了奮斗的動力。「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真正用意應該就在這里。至理名言吶!

然而,這些富人區也衍生出一些新時代的新問題。夫妻關系、子女問題,經濟上的寬裕直接或間接地成為了情感上的負擔。不過,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新問題,才造就了傅名亨這類偵探的致富途徑。

能住進這里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公認的成功人士。(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父母工作繁忙,子女得不到應有的關懷與照顧,造成性格孤僻、極端,這都已經成了社會上的老大難問題了。

簡先生夫婦一看便是這一類父母中的佼佼者,估計一個星期也未必能和女兒說上一兩次話。

「我們已經報過案了,可是老傅說……」

「報案沒多大用處。」傅名亨直接打斷道,「警察不是不幫你們查,而是‘有機會’才查。和我們做偵探的不同,我們是專業‘找機會’查。現在不像以前需要單位介紹信,帶個身份證就能住賓館租房子,有些小旅館連身份證也不要。你讓警察怎麼查呢?又不能全國通緝你女兒。」

「是,是。」簡先生大約五十剛出頭,看上去精明干練。可是在這麼個毛頭小伙子偵探面前卻只有點頭的份,「那……你們偵探……」

「你們有沒有檢查過她帶走了些什麼?」

透過墨鏡上方的余光,傅名亨環視著寬敞的客廳。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豪華,如果不是戴著這付墨鏡,傅名亨可能連腳往什麼地方放都不知道。老爸說是「朋友」,傅名亨估計,簡先生應該是他以前做期貨經紀時期的客戶。

簡太太表現得比丈夫更鎮定,雖然還不習慣面對偵探的質詢,但語音平和。

「家里的東西好像沒動過什麼。她自己的東西,我們……」

「不清楚?嗯。」

這個國家的人們還不熟悉怎麼和偵探打交道,傅名亨截斷簡太太,盡量把談話往干淨利索的方向引導。

「她應該有信用卡吧?剛剛成年,應該是你們擔保的吧?有幾張?能提供號碼嗎?」

使用信用卡提款或購物會留下記錄,這是科技時代才有的尋人新方法。通過銀聯,你至少可以知道使用者經常出現的大致範圍。

「實際上,我們也是因為信用卡賬單才知道出了問題。丹丹只有一張信用卡,是我的附屬卡,她提取了最大信用額度。」簡先生解釋道,「平時,她不會從信用卡提款,她有自己的存款卡。」

「也就是說,她平常只使用信用卡購物。」

「是的。」

「那麼,她的存款卡呢?你們查了沒有?」

「警察查過了,已經被提空。」

「兩種可能。」傅名亨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種是,她知道你們有可能從銀行卡追蹤到她的所在,因而預先將存款轉移;另一種是被騙,或者被綁架。」

「什麼?!」簡先生驚呼道,「綁架?!」

「存款卡和信用卡一樣,只要有卡和密碼,任何人都可以從ATm機上取錢。如果綁匪從簡丹嘴里問出密碼的話,可以在不同的取款機上分批取錢。」傅明亨冷靜地分析道,「相對來說,如果你們想找回女兒,被騙或是被綁架反而是比較有利的。」

「……有利?」

「信用卡和存款卡上的錢都已被提光,對騙子來說你女兒已經沒什麼用了,身無分文的簡丹只能想辦法回家,比如向警方求助之類的。如果是綁架的話,綁架者會向你們提出贖金要求。無論怎樣,你們都會很快得到新的消息。」

簡先生和簡太太怔怔地望著傅名亨,他的話超出了兩人日常熟悉的領域,可能一時間難以消化。

過了一會兒,簡太太才以一種與她的年齡身份絕不相符的口氣,怯生生地問道︰「如果丹丹只是……只是單純的離家出走呢?」

「這個年齡的離家出走很微妙,大致分兩種情況。一種是希望以離家出走的方式引起家人、也就是你們的注意。這種情況比較常見,出走者通常會留下一些線索,好讓家人找到她。」

傅名亨故意先說了第一種情況。

簡先生和簡太太數日之後才發現女兒離家,發覺之後應該首先撥打過女兒的手機。但從他進來到現在,夫婦倆都沒提起過這個問題。

顯然,簡丹的手機已經停機。手機里的sim卡和信用卡一樣,也是偵探搜尋失蹤者的科技手段之一。傅名亨猜想,簡丹沒給他留下這條捷徑。

另外,夫婦倆也沒出示過女兒離家時的留書。加上轉移存款,簡丹似乎封殺了所有找到她的途徑。

很明顯,她不屬于第一種離家出走者的範疇。

「另一種情況是,離家出走者認為自己已經成人,完全有能力**自主,因而故意消滅所有與自己相關的線索……」傅名亨頓了一下,才說道,「也就是說,她真的不想讓你們找到。」

「喔!」簡先生發出一聲低沉的悲呼,空著的一只手扶上了額頭。

簡太太用力抓緊了丈夫的另一只手,用眼神安撫了丈夫之後才轉向傅名亨,強自克制的語調有些走音。

「我們認為,丹丹應該屬于你所說的最後一種情況。」

「哦?」

有些至親的委托人在偵探面前顯得驚慌失度,完全喪失了應有的判斷力。但簡先生和簡太太不屬于這種情況。

或許是因為發現簡丹失蹤已歷四天,他們兩人的悲痛之中已能看得到日常的沉著和冷靜。不愧是大企業家,傅名亨想起南方人的一個詞匯,叫做「心水清」。

簡太太的答案不出傅名亨的預料,他故意「哦」了一聲,沒有立即往下追問,只是平和地看著簡太太,耐心等待著她進一步的說明。

偵探最重要的是判斷。但在做出判斷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一步,那就是觀察和傾听。

簡太太遞過來兩張銀行金卡對賬單,持卡人是簡丹。第一張是上個月的,賬戶余額為374621.94。第二張是本月的,很明顯的一組數字是,6月30日,提現,374600。

天哪!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隨身帶著三十七萬余元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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