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貴如油,忙活了幾天,田家總算將秧苗等作物全部播種上,農忙一完,小雨就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田老爺子見著高興,為了犒賞大伙兒,特意讓江氏取了銀子去村頭張屠夫家割了兩斤豬肉和豬下水回來整頓好吃的。
晚飯時,許久不沾葷肉的大伙兒見了肉兩眼冒光,尤其是二房的狗剩,沒等齊人坐好,就偷偷的伸出爪子偷抓了一塊白肉塞進嘴里,卻恰好被江氏看見了,逮著他一頓指桑罵槐夾槍帶棍的好罵,還揍了他幾爪子,狗剩卻不哭,飛快的再順了一片白肉滿屋子的躲著江氏的魔爪。
羅氏還在臥床,晚飯是江氏領著剛從娘家躲懶回來的陳氏整治出來的,蒜苗炒白肉,油滋滋的,辣子爆豬肚,老酸菜炒大腸,還有饃饃頭,老爺子還特意叫小五到村頭那打了二兩散裝白酒回來嚷著和兒孫們喝兩盅。
「老婆子,拿個大海碗,裝上滿滿的一碗叫顏丫頭端回去給三家嫂吃上一回。」田老爺子喝的高興,也不忙吩咐江氏。
江氏正夾著一塊白肉,聞言啪的一聲將筷子啪在八仙桌上,兩道稀疏的眉毛都豎起了︰「啥子?她這幾天金貴著當大女乃女乃哩,還要老婆子伺候她吃好吃的?她也不閑臊得慌?」
她的話一落,和她共桌子的田敏顏三兄妹臉色一沉,放下筷子抿著唇,就連和田老爺子一桌的田懷仁也臉色一僵,怏怏的低垂著頭不作聲。
田老爺子見江氏當著兒孫們的面來落他的臉,臉一黑,不悅地道︰「叫你去整你就去,咋介多話?啊?」
「就她一個矜貴,有手有腳的還要人抬來不成?活兒沒干上一分,就會吃了,豬還會長肉賣了咧,她只就會作妖。」江氏哼了一聲,推開椅子站在正屋門口,聲音拔得老高,遠遠的傳了出去。
那頭西廂里正埋頭縫補著衣服的羅氏一听,手一抖,針就刺進了手指頭,一點血珠立時冒了出來,看著那鮮艷的紅色,她將手指伸進嘴里吸著,眼圈漸漸的紅了。
「吃個飯還來事了你。」田老爺子見她越說越長歪理,怒得將筷子用力啪的啪在桌上,眼楮一瞪道︰「你去不去,不去我老頭子親自去。三家嫂是不能做活兒,但老三這幾天不是一個頂兩個,哪天不是最早出去最晚回來的?啊?」
田老爺子說的是實在話,因為羅氏臥床保胎下不了地,田懷仁生怕老娘整出什麼事,將活兒都扛了下來,早出晚歸,幾天下來,整個人跟月兌了一層皮似的,又干又瘦又黑。
「去去去,撐死她。」江氏也來氣,蹬蹬地去廚房拿了個大海碗,將桌上的菜一滿兒的倒進碗里,又咯的重重擱在田敏顏面前,說道︰「拿去,都拿去。」
田敏瑞見了唰地站了起來,坐在他身邊的田敏顏見此暗暗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笑眯眯地道︰「阿媽我知道哩,您的好意咱們都記著哩,我這就端過去給娘,讓她朝正屋方向給您磕幾個響頭。」
說罷,端起那大海碗一溜煙兒的跑出屋去,也不管怔愣在場氣得不上不下的江氏口瞪目呆。
開玩笑,君子不吃嗟來之食這句話是用不得在田家的,更不用對江氏這樣的極品極品無理的人君子。
江氏以為田敏顏不敢端走,而會勸說著讓她下台階?她田敏顏偏不如她的意。
嗟來之食麼?謝謝,咱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