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可蕾錯愕半晌,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一個整整小她十歲的大孩子示愛。「同學,你的年紀還小,應該回去專心念書才是。」
「我已經成年了,夠資格談戀愛了。」他用力抬頭挺胸,可惜因身高矮她半顆頭,而彰顯不出半點男子漢的氣勢,只好再以堅定的語氣強調︰「汪醫生,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你還是死心吧,我們汪醫生老早就結婚了,她丈夫可是鼎鼎有名的富東金融財閥的總經理呢!」護士幫忙勸退。
「結婚了?!」這項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震得高寶腦中一片空白,頓時不知所措。
「是的,所以你快回去吧,等下次牙齒真的感覺不舒服再來看診。」汪可蕾打發他離開。
高寶一臉失魂落魄的離開診療室,途中還不慎撞到一位站在門外的高大男人。
看見符文森出現,汪可蕾顯得很詫異。「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來接你下班。」符文森雙手插在西褲口袋里,好整以暇的倚靠門邊。「今晚是符家的家族聚會,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到餐廳去?」
「噢,對喔,我忙到差點忘了。」汪可蕾轉而吩咐護士。「菁菁,我先下班了,這里就交給你收拾。」
「沒問題。」護士比了個OK的手勢。
汪可蕾走回辦公室月兌下醫師袍、拿皮包。
符文森一路跟著她,臉上淨是曖昧又詭異的笑。
「臉抽筋嗎?笑得這麼欠扁。」她橫睞他一眼。
「被小表示愛的滋味如何?」他剛才在診療室外靜靜等了好一會兒,全听見他們的對話了。
「困擾。」她大嘆一口氣。
「少來!不覺得開心嗎?」他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唇。
彼此生活多年,他果然了解她的心思。
一抹得意的微笑,自她唇畔緩緩蕩漾開來。
「好吧,我承認,被比自己年紀小十歲的人愛慕,彷佛自己還是個青春洋溢的美少女,心里當然會有一點點虛榮的快樂!」她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丁點」的樣子。
「美少女!炳,看來你的臉皮厚到都不會臉紅了。」他朗聲大笑。
「你管我!」
符文森勾搭她的肩膀,忽然正色起來。
「老婆,我理解你們女人年近三十,某方面的需求會變得有如狼虎般饑渴。不過我只想提醒你一聲,千萬不要被青春所迷惑,這種半生不熟的吃了,很容易惹來麻煩……」
「去你的!瞎說什麼鬼!」她赧怒地以手肘撞了他的肋骨一下。
即使這樁婚姻並非她所願,她也會懂得潔身自愛、恪守婦道,才不會外遇亂搞呢!
「我只是不想哪天那小表的家長找上門來,抗議我老婆殘害國家幼苗。」
「放心,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她反而還擔心他安分沒幾天,又忍不住去招惹一些麻煩的野女人咧。
「剛才那小表這麼用力強調自己的感情,你覺得他會輕易放棄你嗎?」他不免有點懷疑。
「當然!知道我已婚,他也只能死心了。」
汪可蕾的判斷失誤,她低估了清純少男對愛的執著。
不到四天,高寶又在她眼前出現。
這回他學乖了,不再為了接近她而亂找借口看病、浪費醫療資源。不過他追愛的態度變得積極,每天會專程跑到診所送她一枝玫瑰花。
就算已被她拒絕了好幾次,他仍不想輕言放棄。
他天真地認為只要鍥而不舍的誠懇追求,終有一天能打動伊人的芳心,讓她願意為了他而離婚。
日復一日,他的送花追求行動持續了一個多月。
在某一個星期假日的上午,他甚至神通廣大的追到了汪可蕾的住處。
樓下的警衛透過影像對講機幫忙通知。「汪醫生,有個少年仔說是你的小男友,想要見你啦!」
「小男友?」汪可蕾額冒黑線,隱約猜到是誰在胡說八道。
果不其然,下一秒警衛霍地被推開,屏幕里換上高寶那一張燦爛的憨笑。「哈!」
「你怎麼會知道我家?」汪可蕾按捺著脾氣問道。
「前幾天你下班開車回家的時候,我搭出租車悄悄跟蹤你……」高寶神色略帶惶恐。「汪醫生,我沒有惡意,你千萬不要生氣喔!」
「你真是……」汪可蕾嘆氣,猛揉著隱隱作疼的太陽穴,這小子長期的騷擾已讓她感覺煩不勝煩。
「汪醫生,今天是假日,你可不可以跟我一塊去看電影?」高寶興沖沖的邀約。
「高寶同學,你已經打擾到我的私生活了,請立即離開。」汪可蕾不得不下逐客令。
「汪醫生……」高寶嘴唇顫抖,眼眶紅了,露出一副受傷的神情。
「警衛先生,他不是我的小男友,請你不要放他上來。」她嚴正申明。
「我就說咩,你都有符先生這麼棒的老公了,怎麼可能還會外遇爬牆咧!」警衛拍胸脯保證。「符太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上樓的。」說完,便要強制拉走高寶。
「汪醫生、汪醫生……」高寶不死心的呼喊。
汪可蕾關掉屏幕,煩躁地吁了一口氣,一轉身便意外撞上一具高大挺拔的身軀。
「喂!你要嚇死人啊?站在這也不吭聲!」她動手推了他一下。
「看吧!我果然沒猜錯,那小表不會這麼輕易死心的。」符文森喝了一口咖啡,態度挺悠哉的。
「是,你最聰明,料事如神,可以了嗎?符大仙。」她皮笑肉不笑的夸獎。
「你打算拿他怎麼辦?」
「別理他!時間久了,他自討沒趣,就會自動打退堂鼓了。」汪可蕾走開,回餐桌繼續吃她的早餐。
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原先符文森與友人約了要去打高爾夫球,結果最後卻因雨而作罷。
在家閑閑沒事,他提前將後天公司開會所需的資料備妥,接著上上網、看看電視。
在這短短的三小時之內,警衛總共按了兩次對講機,通知說高寶那小表一直死賴在大廈門口不肯走。
汪可蕾不想給他制造錯誤的希望,于是選擇置之不理。
到了下午一點多,警衛第三次通知說高寶依舊站在外頭淋雨,而且一副隨時快要昏倒的虛弱模樣。
未免鬧出人命,符文森只好自作主張,麻煩警衛將那小表帶上樓。
當高寶一進屋,符文森率先自我介紹。「我是汪可蕾的丈夫,符文森。」
「把我叫上來,你想做什麼?」看到情敵的外貌優秀得足以媲美電影明星,高寶嫉妒得內心發悶。
「先去把濕衣服換下來,免得感冒了。」符文森將一套干淨的短袖POLO杉和短褲塞給他。
高寶緊皺眉頭,正在猶豫之際忽然瞄見汪可蕾從房間里走出,神情瞬間興奮發亮。「汪醫生!」
「你怎麼跑上來了?!」汪可蕾愕然。
「是我讓他來的。他淋了這麼久的雨,若不小心淋病了,我們很難對他的家長交代。」符文森解釋。
瞧見高寶渾身濕漉漉又可憐兮兮的模樣,汪可蕾不禁也起了惻隱之心,最後無奈地嘆道︰「先去浴室換衣服,順便把頭發吹干。」
「好。」她的關心讓高寶欣喜若狂,馬上听話地沖入浴室。
「唉,那孩子怎麼就不懂得知難而退?」汪可蕾抓了抓頭發,一副快被逼瘋的模樣。
「年輕人不都是這樣?空有滿腔熱血,只要遇到自己喜歡的,就不計後果的勇往直沖。」符文森輕笑,挺能理解那小表的心思。「你只會一味的躲避他,是無法令他對你真正死心。」
「那不然該怎麼做?」
「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他將她拉到身邊坐下。「等一下你什麼都別多說,不管我做什麼,你只管配合演出就行了。」
汪可蕾雙手環胸,贊同地點頭。「也好,以前我幫你收拾這麼多爛攤子,現在也該輪到你報答我了。」
片刻後,高寶換好衣服從浴室出來,見他們兩人親密偎坐一起,心中頓時打翻醋桶,但又不敢當著汪可蕾的面前放肆發飆,只能默默隱忍,悶到內傷……
「小表,過來坐下。」符文森指著對面的空沙發。
「我叫高寶,不叫小表。」他臭著臉坐下。
符文森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想喝點什麼飲料?可樂?雪碧?還是鮮女乃?」
鮮女乃?靠!他又不是小娃兒!
「我要喝酒!」高寶為了展現男人的氣概,指著桌上那一瓶威士忌。
「好。」符文森哂然一笑,隨即倒了一杯威士忌給他。
高寶只喝了一口,嗆辣的滋味在咽喉打轉,忍不住咳嗽連連。「咳咳咳……」
「別喝了,免得喝醉回家被你父母責罰。」汪可蕾看不下去,拿開酒杯。
高寶感覺自己好遜又好糗,不敢看她。
「小表,你想追我老婆?」符文森單刀直入的問。
「對!」高寶用力點頭。
「你知道她幾歲嗎?」
「二十八。」他之前向診所的護士打探清楚了。「那又如何?愛情是不分性別、年齡和國界。」
「說得也是。」符文森好奇了。「不過你究竟喜歡我老婆什麼?」
「汪醫生長得很漂亮,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被萌殺了。」高寶講到臉紅了。
「什麼萌殺?」符文森一頭霧水。
「連這都不知道?老土!」高寶冷冷嘲笑。「萌殺,就是指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傾倒眾生。」
「原來如此。」符文森恍然點頭。
「而且汪醫生很聰明,溫柔又善良,身上有一種讓人感覺很溫暖的特質……」高寶陶醉地講述心中女神的優點。
「溫柔?」符文森忍不住在汪可蕾耳畔低聲笑道︰「原來你在外頭都是這樣招搖撞騙的?」
「對病人溫柔,是一種職業道德。」汪可蕾認真答腔。
「小表,你只是看到她的表面,你知道她私底下的真實模樣嗎?」符文森笑問。
高寶一愣,緩緩搖頭。
「她其實很沒耐心,脾氣不好,一發飆就愛打人,高跟鞋、皮包、枕頭都是她的攻擊武器。」符文森伸出雙臂展示上頭幾枚瘀痕。「你瞧瞧,這就是前幾天我不小心吃光她愛吃的甜點,她施以暴力的證據。」
「這怎麼可能?!」高寶瞠目結舌,難以相信像汪可蕾外表這般高雅漂亮的女生,骨子里竟會如此暴力!
「還有,她平時最愛吃地瓜,所以經常在家亂排放廢氣,制造空氣污染。她最變態的一點,就是喜歡故意在我面前放屁,只要看見我痛苦,她就會笑得特別開心。」符文森一臉深受其害的痛苦模樣。
汪可蕾面泛窘色,咬牙低罵︰「符文森,你別太超過喔,有必要連這些事也掀出來說嗎?」
可惡!害她努力經營的美好形象全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