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中轉醒,睜開眼,毫不意外的,入目的是粉紅的紗帳,紅木的床,還有銅鏡,整個房間就是古色古香的少女閨房。我嘆了口氣,頭一直隱隱作痛。轉頭,伸伸手,看著明顯短了許多的手腳,不由又嘆了口氣。
唉,想我23歲的大學本科生,變成11歲的小孩童,能不嘆氣嘛。
正掙扎著爬起來,動動因睡的太久而變得僵硬的手臂,門開了,一個碩長的身影直奔進來,一把抱住了我。有些憔悴的臉,緊張而擔憂,一手擁著我,一手把脈,許久才呼出一口氣,頭埋在我小小的肩窩里,身體甚至不可抑止的顫抖,喃喃地說著︰「兒,我的兒……」
這就是這個身體的父親,歐陽的父親歐陽天了吧,我想著,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在我的安撫下,歐陽天,不,是「我」的爹爹,終于平靜下來了。抬起頭,模模我的頭,「還痛麼,兒?」
我微微點點頭,他的眼楮黯了黯,很快收拾好表情︰「兒睡了這麼久,該餓了。」拍拍手,幾個婢女迅速把飯菜擺好。爹爹抱起我,
讓我坐在大腿上,喂我小米粥。
雖然爹爹才不過43,但早年喪妻之痛,使他幾年間迅速蒼老。我怎麼說都23了,讓人這樣喂食,極度不習慣,但不忍看他時不時流露的自責,只好一口接一口地吃完粥,喝了一大碗黑乎乎的湯藥。再讓他把自己放回床上,哄著自己睡下了,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待他走後,我才悄悄地爬起來,站在銅鏡前︰圓圓的小臉,五官很普通,矮矮的個子,額頭包著布,布上有點點血跡,看來她是撞到頭暈了的。我點點頭,很普通的小孩,里面換了人應該沒什麼人注意到吧。爬回床上,閉上眼,想起了最後在閻王殿的情景……
黑森森的閻王殿,閻王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我︰「歐陽鳳,現年23歲,猝死,前世罪孽深重,判不能進入輪回廊,不得在世為人,魂飛魄散!」我嚇傻了,哀嘆不已,前世的罪孽跟我現在有啥關系,唉。拍拍跪麻的腿,慢悠悠的站起來,無視旁邊判官有些黑的臉,「那現在我要去哪?」
閻王可能從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怔住了,然後「咳咳」地清了一下喉嚨,才道︰「現在呢,有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就不知道你……」
「我接受!」
閻王徹底愣了,「你就不先問要做什麼嗎?」
「問不問有區別嗎?反正閻王已經決定要我去做了。」我歪著頭看了閻王一眼。
「呵呵」,閻王干笑了一下,娓娓道來。
我听的雲里霧里的,整理了一下,就是牛頭還是馬面收魂的時候弄錯了,把一個11歲但陽笀未盡的小女孩的魂收了又弄丟了,只好找人代蘀她。人選就是我,理由是,閻王殿的電腦進行慎重地分析後,只有我最能使「歐陽」沿著原來的軌跡發展。而歐陽其實也只能活到19歲,換言之,我只要在那代蘀她活8年而已。
我捏捏太陽穴,他們的理由還真夠牽強的,無語啊。
想了想,我決定提點條件︰「我要知道歐陽是在什麼時候怎麼死的?」免得事情沒做完就回來了。
閻王跟判官嘀咕了一會,同意了。
閻王看我默認了,立馬把關于那個世界的事情和歐陽的記憶丟給我,把我踢進後面的池子里……
我在床上翻了個身,邊看著關于歐陽的記憶。這個世界只有三個國家,分別是唐國、江國和齊國,其中,唐國的國力最強,齊國其次,最弱的是江國。歐陽家是唐國第一世家,建立了歐陽山莊,商家遍布三國,滲入各行各業,富可敵國。歐陽,歐陽家現任當家歐陽天的獨女,也是歐陽世家最後一滴血脈,今年11歲,7歲喪母,生性活潑。內容還真少,誰叫歐陽才11歲呢。我沉思了一會,好在才11歲,改變了也沒人發現吧,畢竟現在的歐陽鳳是歐陽啊。
想著想著,迷糊的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醒來,床邊一個略微發福的中年婦女淚眼婆娑的看著我。我嚇的坐起來,才想起,她是歐陽的女乃媽,姓王,系歐陽娘親的一個遠親,早年喪夫,不久剛出生的女兒也病死了,才來歐陽家做女乃娘,一直以來把歐陽當親生女兒那般照顧。
無可奈何的我抓起袖子,使勁幫她擦眼淚,還要不停的安慰她︰「兒沒事,麼麼,這個,別哭,別哭啊。」听著這女乃聲女乃氣的童音,我不住惡寒了一把。
女乃媽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擁著我︰「我可憐的兒啊,好在你沒事,不然要麼麼怎麼辦呀,嗚嗚……」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歐陽好像是因為貪玩爬樹然後摔到頭的吧,怎麼弄的所有人像哭喪一樣的。
「以後再也不讓你離開麼麼的眼前了,」林麼麼邊擦著淚,邊念叨著,邊還幫我梳洗,利索的收拾好。等我坐在桌前,桌上已經放好了早點,林林總總的,整個桌子都快擺滿了。林麼麼還在一旁絮絮叨叨︰「兒,多吃點,有你喜歡的鸀豆糕、芙蓉糕,對了,先喝點紅棗湯,補血啊,還有那個蓮蓉包子……」瞥了一眼面前堆積如山的糕點、包子,病人不是都要吃清淡點的嗎,唉。
「兒,好點了麼?」正煩惱時,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救星來了啊。側著頭,一青色的身影緩緩而來,清秀的五官,溫潤的眼神,長發隨意的用白色的帶子束著。整個看起來就是無害的書生,但是我知道,他是歐陽山莊最年輕的管家,赤。19歲就有現在的位子,肯定不是一般人。
「赤……哥哥,你來了。」跳下圓凳,跑到赤面前,抓著他的手甩了甩。23歲的我叫一個19歲的男生「哥哥」,都結巴了我,還得學著歐陽平時的樣子撒嬌,背上早爬滿了雞皮,我造什麼孽啦。
赤溫柔的拍拍我的臉,笑的得意︰「看你以後還調皮不,現在得教訓了吧,呵呵,好在沒破相,不然就嫁不出去咯。」瞬間變了變表情,極其嚴肅︰「你是莊主的命根子,是歐陽山莊唯一的繼承人,以後做事之前要考慮後果,知道了嗎?」
天啊,這人換臉比翻書還快,我白了他一眼,低下頭︰「兒知道錯了。」赤听了,滿意地點點頭,又笑開了。
心里郁悶起來,「兒決定,以後不叫赤,嗯,哥哥了。」
赤愣了一下,「那叫我什麼?」
「赤」!
赤盯著我,好一會才應到,「好,兒喜歡就行。」剛才有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冷汗都快冒出來了,果然寧願得罪小人,得罪赤啊。
「兒,莊主今日出外辦事,短時間內不在莊內。」赤頓了頓,「出來吧。」
我莫名其妙的望著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一個黑衣人,歪著頭四處張望︰到底在哪藏這麼大個人,原來傳說中的暗衛是存在的,沒想到,歐陽家連這個都有。
「兒,他以後就是你的護衛了,也是你的隨僕。」
「哦。」我走近瞧了瞧,面無表情的臉,淡漠的眼神,唉,怎麼像個冰木偶。「你幾歲?」
「17。」半跪著的暗衛應到。
呃,真夠言簡意賅的。
「那個,叫什麼名字呢?」
暗衛抬頭瞥了我一眼,「一甲」。
「什麼?」哪有人叫這樣的名字的,誰這麼沒水平啊。
赤適時解釋起來︰「這里的護衛按實力排名,分為三等。一等第一名是一甲,第二名是一乙,二等第一名是二甲,依此類推的。」
哦,那就是說,這個暗衛是最厲害的了。我心里竊喜了一下,不過這名字實在難听。
「現在你是他的主人,可以給他改名字的。」
「真的?」可以給人改名字,偶興奮了。
赤笑笑點點頭。
我看著他,說到︰「那你以後就叫翔,嗯,歐陽翔。」
暗衛,不,歐陽翔怔了怔,眼里有一絲光亮閃過,轉而恭敬的道︰「是」。
看著他一身黑衣︰「還有,翔,以後不準穿黑衣服!」
翔這次整個呆了,能看到這個木偶有表情,不容易啊,呵呵,我又偷笑起來。有空逗逗木頭翔應該不錯,看來生活沒想象中難過,8年,應該很容易熬過去的吧,我咬著唇想到。反正閻王說我想的做的跟歐陽差不多,也就是說我想做什麼都行。歐陽早年喪母,父親又忙的不見人,我也樂的輕松。總比前世的父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弄得家里烏煙瘴氣的好。眼不看為淨,我只得搬出去一個人住,很少跟家里聯系,突然走了,父母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吧。知道了又如何,知道了他們會下定決心離婚吧,畢竟他們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有個完整的家,才一直勉強維持下來的。
甩甩頭,都過去了的事情,還想它干嗎呢。
轉頭看著旁邊的赤,笑的那個狐狸啊,看來我是不容易蒙過去的。至于歐陽天,嗯,「我」的爹爹,歐陽記憶里神龍見首不見尾,應該不會出亂子。呃,總結起來,最麻煩的就是眼前的狐狸赤了。暗暗下了決心︰以後遇見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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