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工作人員急切的喊聲還在展覽大廳里回蕩,沈妍只感到一陣凜冽的氣息撲面而來,徐長風的身形已經從她身旁一掠而過。她吃驚地看著那道攥著一副相框的陰冷背影只覺得十分的奇怪。
小北在後面急匆匆地追了過來,當他一路下了樓,跑到大廈外面的時候,卻見徐長風正將手中的相框扔進賓利的後廂,然後鑽進了駕駛位,汽車像是炮彈一般嗖地竄了出去。
看著那黑色的車子貼著迎面而來的轎車飛快地拐向了熱鬧的大街,獵豹一般飛駛而去,小北的太陽穴忽然間突突地跳了起來。
賓利像是月兌韁的野馬在上午陰冷的街頭狂奔,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由車水馬龍的繁華鬧市,到安靜怡人的藍灣別墅區,又拐進了安靜整潔的私家車道,吱的一聲刺耳聲響後,一切歸于寂靜。車子斜斜地停在別墅的門口處,空氣沉寂得嚇人。片刻之後,車門忽然間打開,徐長風一臉陰鷙地邁下車來。他一把拉開了後廂的車門,長臂一伸將那被他摔在座位上的相框抓了起來。
他黑眸凜冽,瞬也不瞬地死死盯住那照片上不著寸縷的女子,英俊的面龐再度扭曲起來。
「白惠呀白惠,你當真是連臉都不要了嗎?」
他細長有力的手指緊緊地捏住了那相框的邊緣,死死地捏住,就像指尖下是她縴細柔弱的肩膀,而他,要狠狠地捏碎她。他的臉上一片可怕的青白,雙眸陰鷙得駭人。
相框被他再次丟回了後車廂,車門啪的拍上,他修長的身形倚著車身,伸手到衣兜里模出了打火機來。純金質的打火機,簌地燃起一束火苗,他的手指卻有些打顫。香煙燃著,他狠狠地吸了一口……
天光微微發白的時候,白惠輕輕地下了床。她身上披著一件粉色碎花的棉質睡衣,一直走到窗子前,輕輕地將窗簾拉開了一些,天空那淺淡的白便從窗簾的敞開處,撒了進來。
一座座高樓的影子隱隱聳立在冬日陰沉的天空下,一彎還來不及隱退的清冷白月靜靜地掛在空中,俯視著這紛亂復雜的世界。她嫣紅柔美的唇微微地開合,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離開那里有多久了?三個月都多了吧!
她無聲地收回那幽幽的眸光,轉身向著洗手間走去。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
白惠輕輕指著黑板上那整齊秀氣的板書,稚女敕的童音便隨著她手指的移動而朗朗響起。她微笑地看著講台下面那一張張天真可愛的小臉,長久以來積郁在心頭的煩悶輕輕地散了。
下課的鈴聲被拉響,她微笑道︰「同學們,今天的課就到這里,我們明天見。」
「老師明天見。」孩子們立刻回應起歡快的聲音。白惠看著她的學生們將書本放進書包紛紛離開,她笑笑,收起講義也轉身出了教室。
「老師,送你的。」一個男生跑過來,遞給她一枝手工折疊的紅玫瑰。那是早上的手工課上,孩子們自己折的。
白惠接過模模那孩子的頭,溫笑道︰「很漂亮,謝謝你。」
那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跑掉了。
這是上島咖啡廳的一處分店,悠悠流淌的音樂聲在格調優雅的大廳里緩緩繚繞。
「對不起,我來晚了。」白惠進來的時候,對著自己的幾個新同事歉意地笑笑。
她在王新亞身旁坐下要了一份玫瑰女乃茶,在她的對面是學校里兩個單身的男同事,幾個人邊飲邊聊。輕悠的音樂聲舒緩著人的神經,在這樣頗富小資情調的地方,人的心情會不由自主地閑適起來。
白惠始終淡淡的笑著,此情此景,應該快樂的不是嗎?
漸漸降臨的夜色下,一輛車子從落地的窗子前緩緩滑過。街燈明亮,那沉穩又貴氣的車身竟是讓人眼前一眩。
「快看,多漂亮的車!」王新亞忽然間就叫了起來。
白惠扭頭,眸光倏然定在那輛黑色的車子上,
「是限量版歐陸飛馳。」小丁低呼一聲,身子呼的站了起來,面上露出如遇至寶的神色。
「听說這款車全國都不足八輛。」小陳也興奮地說道。
白惠縴細白晰的手指還擎著白瓷的杯子,此刻卻是無意識的收緊,一顆心猝然之間顫了一下。限量版的賓利歐陸飛馳,全國就那麼幾輛,在這座城市里也就只有那一個人有,她微垂著眼簾,心跳陡然一窒。
「先生,小姐,請隨我來。」音樂流動中隱隱傳來服務員溫和的聲音,接著有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響伴著男人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當那一襲黑色的身影掠過眼角的時候,白惠手指一顫,瓷杯中的玫瑰女乃茶顫顫地晃了出來,滴落在她泛白的指尖上。
「風哥,我們就坐這里吧!」是一道嬌滴滴的女聲。白惠心弦又是一緊,她不由抬頭,卻倏然撞上一對男人的深眸。
白惠的眸光定了定,沉靜的面上已是泛出了一絲叫做青殘的白。
徐長風的眸光淡淡譏誚的睨著她,須臾又轉開,伸臂一扶身旁女子的腰,「好。」
白惠有些倉皇的眸光落在那女子的身上,她看到了一道嬌俏的身影。一頭栗色的卷發垂下肩頭,上身穿了一件類似紫貂裘皮的半大衣,光著腿下面一雙休閑長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