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啊。」徐賓向著兒子走了過去,在窗子前站定,徐長風遞了只煙給父親又給他點上,徐賓開口道「一個人,是不是覺得寂寞了?」
徐長風沒有說話,徐賓又道︰「你看,她天天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可能就不覺得她好,但是她一離開你,你就像少了些什麼東西。兒子,有沒有這種感覺?」他說完,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眼神卻是有些意味深長。
徐長風淡淡地沒有說話,只是搖頭笑了笑。
徐賓又拍了拍兒子的肩語重心長地道︰「長風啊,喬喬雖好,但發生過那樣的事,爸就不相信,你的心里就沒有疙瘩。再說,喬喬雖好,但若說娶回家里做太太的,那還是得白惠這樣的。溫柔賢淑,通情達理,你說是不是?」
徐賓說的意味深長,徐長風只是搖頭苦笑。有些事情他並非不懂,他也不傻,有些傷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一年多的時光確實沖淡了一些東西,但是那種陰影卻還是留在了心底的最深處,在某一個時刻會突然地就冒上來。
但是感情卻又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他像洪水一樣,也會在某些時候席卷了你,讓你失去一向的淡定和從容。誰更適合做妻子,他當然不是不知道,但妻子是一回事,愛人又是一回事呀!
他嘆息了一聲,眼神漂渺起來。
他以為,他的心里是透亮的,但是他的夢里,出現的,卻是那張素淨的容顏。
在幼兒園的門口,她牽著霖霖的手向著他走過來。看到他似乎是怔了怔,然後又笑了。那張臉容不施脂粉,讓他想到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句詞。她有著如淺月般的笑容,微微一笑,雙眸明亮。
那眼神更是淡定而柔和。
徐長風翻了個身,從睡眠中醒來竟是再也睡不著了,腦子里都是白惠那雙明亮的眼楮,還有那柔和恬淡的笑容。
他干脆坐了起來,點了根煙在臥室里吸上了。看看表是夜里三點鐘,他想了想,卻是將手機拿了起來,找到那個熟悉的號碼撥了過去。
白惠腦袋發沉,再加上新環境,新床鋪,有些擇席,睡眠自是也不好,好不容易睡沉了,卻又被耳邊的手機鈴聲吵醒了。
她以為是那種響一聲的騷擾電話,便將被子往頭上一蒙,可是鈴聲卻不間斷地響了起來,她便只好把手機抓了過來,待一看到屏幕上閃動著的名字,又是一怔。繼而按下了接听,然後丟過去兩個字︰「神經。」
這廝大半夜的不睡覺,卻來騷擾她。
徐長風的手機是免提狀態,當手機里面傳來清晰的‘神經’兩個字時,他的長眉挑了挑,繼而卻是失笑,現在的自己,還當真有點兒神經。
「徐太太終于肯接我電話了?」他幾分慵懶的聲音透出一種成熟男子的磁性,和特有的迷魅傳入了白惠的耳膜。
白惠怔了怔,繼而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便想按掉,孰料那邊的人似是料到了一般,懶洋洋地道︰「別掛電話,徐太太。」
「做什麼?」白惠有點兒著惱了,語氣不善。
而那邊的人卻似是脾氣很好,「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你實在睡不著,就干脆打電話給你的嬌嬌公主,我相信,她很樂意听你的電話。」
白惠很不客氣地按了結束鍵。
手機里面傳來了嘟嘟的聲音,徐長風臉上的肌肉跳了跳,這女人的嘴巴真不是一般的毒。
白惠掛了電話,耳邊回響著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她發現自己的嘴巴倒真是有幾分歹毒,這可真的不是原來的她呀!她想象著那邊的人被她的話噎得臉頰抽搐的樣子,心頭又不由覺得好笑。
被徐長風的電話一攪和,白惠竟是沒有了睡意,她躺在床上,開著淡淡的床頭燈,她想,他在干什麼呢?現在還不睡覺?可是轉而又覺得自己有些賤,他想是半夜睡不著,閑極無聊,便以騷擾她為樂。
轉天,她去上班了。
氣溫又下降了,冷風呼呼地從領子里灌進來,她將大衣的領子立了起來,一天忙碌,嗓子還是疼的,她只得不時地喝水,那種隱隱地又灼又辣的感覺才可以被壓下去。
晚上下班回到住所,從出租車上,她就看到了前面不遠處那輛暫新的限量版賓利,一道頎長的男人身影輕倚著車身。他穿著立領的黑色大衣,黑色長褲,身形修長,正斂著眉宇,吸著煙。
白惠怔了怔,連出租車停下來,她都沒有發現。
「小姐?」司機見她坐著發呆,便喊了一聲。白惠回過神來,看看計價器,從包中掏出錢來給司機然後下車。
「這地方倒是不錯。」徐長風吸了一口煙邁步走了過來,聲音不疾不徐。
白惠唇角抿出幾絲嘲弄的弧來,「徐先生,如果是來找嬌嬌公主的,那麼你請上車,你找錯地方了。」
她出口,便已是幾分挖苦。
徐長風眼神黑了黑,這女人不愧是教師,以嘴巴賺錢,說話真是毒。
「我來找你,徐太太。」他輕悠悠說了一句,走到了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形擋住她眼前的光線。
熟悉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白惠不由自主地呼吸微屏。「哦,那抱歉,這里沒有徐太太。」白惠說完,便轉身想走,但男人的大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白惠倏然抬眸,視線撞見男人的黑瞳。
他的眼楮里有一種看不分明的嚴厲神色,白惠想說什麼,但卻啞了啞。而在此時,他卻是忽然間一彎身,將她整個人扛了起來。
「啊——」白惠暴出一聲低叫,身子已然騰空而起了。
他扛著她,大步地走進樓里,在電梯前又一手騰出來按了上行的按扭,電梯門打開,他扛著她大步邁了進去。
「放我下去呀!」白惠掄起兩只粉拳捶打他的肩背,這家伙怎麼這麼粗魯啊!
而在此時,上行的電梯又在二層處停下,電梯門打開,上來一位大媽樣的人物。
那大媽用驚訝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們,眼神里已經帶了唏噓。這年頭的年輕人,真夠開放的。電梯里就摟摟抱抱,還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