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面無表情,「這就是你所謂的,感覺痛快?」
歐陽薇薇沒話說了,看著他的沉穩平靜,再看看自己的魯莽和狼狽,總感覺像是一個父親在語重心長地教育女兒。在他面前,她的做法好像老是顯得很天真很幼稚一樣……
歐陽薇薇挫敗地垂下了腦袋,千夜給她上完藥後蓋回瓶子,突然問他,「那天,你那封信里寫的是什麼?」
提到這事,薇薇倏爾僵住。
眼神閃爍,心一下砰砰地跳了起來,「信……信啊,也沒有什麼,就是想約你出來喝杯咖啡,嗯……中央公園里面那家露天咖廳里的特別好……」
其實,里面不是信,而一份醫院的檢查報告。
但那天薇薇送出去就已經後悔了,她想著,還是不要問了,反正無論如何她都會愛他的,一如他
跟她說的那樣,無論如何他也會愛她一樣。
那天在醫院,她得到了兩個震驚的消息;一個婦科,一個精神科的。
唐千夜看了她一會,輕道,「別想了,不想說的話不用說的。」他蓋上藥箱,起身到飲水機里倒了杯水,站在落地窗前,眸光深遠地看著外面……
他不問了?歐陽薇薇感到震驚。
以前他對自己的事十分的敏感,幾乎在杜絕一切不安的因素,這種毫無預兆的體諒讓她有些適應不過來。會不會有別的原因?
歐陽薇薇看著他的欣長清瘦背影,試探地問,「對了,那天你知道我是……跟唐耀西在一塊的,你……為什麼會那麼相信我?」其實真不願提起這件事。
但想不到千夜很平靜,平靜得有些超然。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鳥瞰著外面全市的景觀,唇邊淡然一笑,一種極為動人的氣韻在那張俊臉上,仿佛天地間的秀逸與高曠同時匯聚于他一人身上。笑容宛如寧靜流水下澄澈的月光,宛如峻嶺山巔上不化的冰雪,宛如天高雲淡中舒展的微風,宛如料峭早春隱約歌聲里第一朵綻開的花。
那麼從容。那麼自然。
那麼……美
他抱著肘,一手拿著杯子的把柄上,抬到唇邊喝了一口,「因為我願意相信你,我相信你心里只有我。」對于唐耀西,你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說這話時,他漆黑如夜的眸里,有一種看不透的深遠的平靜。
叫運籌帷幄,胸有成竹。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知道任何關于那個夏灕的消息,包括唐耀西,所以無論這個夏灕是什麼人,她都不會再出來影響他們的關系……
唐千夜,是一個控制欲很強的人,特別是關于歐陽薇薇,他一定會排除所有讓他不安的因素。
他淡然平靜,是因為他掌握著全局。
後面,听到他這麼自信的話,歐陽薇薇眉角抽搐兩下,有些無語,不過也確實是那樣。
既然他這麼相信她,那將事情適當地說一下也未嘗不可。歐陽薇薇想了一下,低著頭,手指描著沙發上的皮料紋理說,「那,你想知道我跟唐耀西的事嗎?」
他沒有回頭,玻璃上,映著他清美自信的微笑,「你說我就听,不想說,我也不會問的。」
歐陽薇薇又一次覺得自己很幼稚了,听到這話,有點感覺像是,一個人經常追著你問某個問題,但突然有一天他不感興趣了,你卻覺得震驚,又想說了……
她眉頭淌下一滴冷汗,吞吞吐吐地說,「就是那樣了……我一個好姐妹叫夏灕,嗯……好到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她非常喜歡唐耀西,然後突然有一天她被唐耀西拋棄了,並且還和他的助理白雪沫把她害死了,我很恨,想替夏灕報復他,但,遇到你之後,我就沒有再將時間浪費在他身上了,所以,就算他後來說喜歡我,我也不可能喜歡他的……」
前面,一陣沉默。
黑白奢華的辦公室寂靜無聲。
背著身,看不清唐千夜的表情,過了一會,他的聲音沉沉地從前面飄來,「這就是你恨他的原因……你不喜歡他是因為你恨他?」
這突然一句簡潔的概,歐陽薇薇有點懵懵懂懂,蹙著眉想了想,「……是啊。」好像是這個理吧?
前面又是一陣沉默。
而後,他回過身走來,薄美的唇邊扯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將杯子放在桌上漫不經心地說,「如果
,有一天你不恨他了,會不會喜歡他?」
歐陽薇薇想了想,眉心一怒,「不可能,就算我不恨他了也不會原諒他,他害了人家的性命這個事實永遠不會改變。」
其實,她現在已經不像當初那麼恨唐耀西了,但,她也沒有原諒他所做的一切。
千夜的微笑清淺迷離,眼眸在敞亮的白熾燈像琉璃一樣泛著冰涼的美麗,「嗯,說得對,犯下的錯永遠不可能消彌。」他走到歐陽薇薇面前,牽起她的雙手說,「不要說他了,你累不累,到里睡一會?」
歐陽薇薇看著窗外的太陽,這才感覺眼皮有點沉。
她捂著嘴,打著哈吹說,「好吧,你忙完叫我,等下我跟你說個事。」她跟家里說了他們訂婚的事,家里說讓千夜跟他們談談的。
唐千夜垂下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點了點頭,眼神溫柔得像夢境。
歐陽薇薇在休息室里,沉沉地睡著了。
身邊一直很安靜,很恬淡,無夢,但感覺一切都那麼完美自然,似乎經歷過的慘重的遭遇都變得那麼的遙遠,遙遠得記不清,她的幸福,似乎觸手可及……
她大腦一直處于空白狀態,什麼都沒有想,就這麼輕松在睡著。不知睡了多久,耳邊模模糊糊有一個輕美如羽的聲音在說話,在一片虛無中,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像是在說︰
不管用什麼辦法,反正阻止他回來……
在我和薇薇離開之前,都不要讓他出現……我說了,不管用什麼辦法……
……無所謂。
……
熟睡的狀態中,歐陽薇薇完全思考不了這些內容,像是受到打擾,她蹙了蹙眉,然後溫軟的東西覆在她唇上,她又受到安撫似的,展開眉心,又睡著了。
(第三更結束,今天就到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