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雲熊便是同林易和雲蕾告別,加入了那些進山狩獵的隊伍之中,而或許是由于之前飯桌上的尷尬,雲蕾只是丟下了幾句話,便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留下林易一個人模不著頭腦看著雲蕾的背影離去。
「女人呀……」微微搖了搖頭,林易對于雲蕾突然間的淡漠覺得莫名其妙,但是只能輕嘆一聲,便是轉身向著小鎮西邊那雲老的小院,繼續向雲老請教那雕刻的手藝。
「嗯,不錯,現在倒是將基本功完成的差不多了!下面,便是學習賦予這些木雕屬于它們的靈魂!」古舊的小院中,看著林易輕而易舉的將一塊粗糙的木塊漸漸雕刻成了一頭巨大的犀牛魔獸,雲老蒼老的臉龐上不由露出一絲贊賞的微笑,口中緩緩說道。
「靈魂?!」听聞雲老的話語,林易不由看著眼前那只差最後一步便能完成的木雕,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這時,似乎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一個不會動的木雕,而是一頭沒有了雙目正在瘋狂嘶吼的血犀牛。
林易緊握著手中的刻刀,身上戰氣沒有運轉,但是卻有著一種獨特的氣機從他身上散發了出來,而林易的雙目也是死死盯著身前那正在嘶吼的血犀牛,身上的氣息變動下,卻是在感應著那記憶中的血犀牛的氣息,似乎想要將其通過自己手中的刻刀傳達出去一般。
不過,伴隨著林易身上的氣息變動了數次,卻依舊沒能很好的模仿出那記憶中血犀牛嘶吼之時的氣息,反而是由于精神力損耗過多,林易不得不放棄了這一次的嘗試,臉色微微蒼白的揉了揉微微發疼的腦袋,口中不由嘆息一聲。
「不行……」
「嗯,其實這次的嘗試已經很不錯了,不過,你卻是不明白這些魔獸也好、人物也好,他們的靈魂到底是什麼……」就在林易嘆息聲落下之時,雲老卻是緩緩走上前來,口中緩緩說道,卻是接過了林易手中的刻刀,也不見有任何的閉目凝神,就是一刀劃出。
這一刀十分的隨意,以至于刀芒閃過,那木雕的雙目上卻是出現了一道長長的劃痕,看上去卻不像是魔獸的雙目,不過,就在那劃痕出現後,原本沒有任何獨特的血犀牛木雕上卻是猛然出現了一股瘋狂暴虐的氣息,而林易的眼前也似乎出現了那血犀牛仰著蹄子嘶吼的身影。
「靈魂……」林易口中呢喃了一句,卻是不明白老者所言,眉頭不由的緊皺起來,暗暗思考著那所謂的靈魂是為何物?
「罷了,正巧今天狩獵隊伍進山,我便帶你去看看,什麼叫做靈魂,要是讓你在這思索,怕是要等到什麼時候……」老者輕拂胡須,口中緩緩說道,然後便是緩緩走向木屋,不一會兒,便是從木屋內拿出了兩個巨大的斗笠,將一個遞給林易,便是向著小院外走去。
……
冬天的氣息雖然在小鎮中感受不大,但是當林易真正走到了小鎮外,望向那已經是帶著斑斑白雪痕跡的山脈森林時,這才是感覺到了那一股冷冽冰寒。
緊跟在前方老者的身後,林易很快便是走進了一處山脈森林之中,不過,觀望著周圍似乎久無人跡的模樣,林易在心底暗暗猜想道︰「怕是這處地方不是那狩獵隊伍的進山之處,看雲老的行蹤,卻是十分熟悉,那這里會有什麼呢……」
不過,看著前方老人默不作聲,只是十分平穩的行走在這寒意蕭瑟的密林之中,林易也只能壓抑住心中的疑惑,緊跟著老者的步伐,漸漸的消失在了這片森林的深處。
冬天的寒意,越是在這渺無人煙的密林深處越顯得濃重起來,兩道頭戴斗笠身披斗篷的人影行走在那已然落下枯葉、只余空枝的樹木一旁,踩踏著那寒霜遍布的草地,一步步向著更深處走去。
不一會兒,天空中已然開始飄落起了一絲雪花,而原本安靜的密林中也是多出了一絲十分隱晦的狂暴氣息,而就在這時,走在林易前方的老者緩緩的停下了腳步。
「好了,差不多到了……」雲老將頭上的斗笠摘下,看著眼前那泛白的景色,蒼老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懷念的微笑,口中緩緩說道,隨即,還未等林易反應過來,卻見雲老從地面上撿起一塊寒冷的石塊,手指在上一彈,卻見那石塊如同離弦的箭矢般,猛然沖進了那白雪遍布的密林之中。
吼!
就在那石塊消失後不久,密林之中卻是驟然響起了一聲嘶吼之音,只見一頭巨大的魔獸猛然撞開一棵枯老的樹木,帶著陣陣暴虐氣息向著那雪地上的兩人沖來。
「血犀牛?!」
在看見那頭魔獸身影後,林易眼神中也是閃過一絲訝然之意,而其耳邊也是響起了那老者的話語。
「小伙子,看好了,這魔獸的靈魂不僅僅在于它們的雙目!」
老者的話語聲落下,卻見雲老伸出了他枯老的手掌,對著那極速沖來的血犀牛輕輕一按,卻見那那頭巨大的血犀牛身軀猛然一顫,疾馳的身影頓時如同撞在了無形的牆壁之上,停頓了下來,不過,其眼中的暴虐之意,卻是更加的濃郁起來。
「魂為何物?魂是根本,是其存在的意義,是其生存的根源!」
老者手掌微微轉動,卻是有著一股無形的氣息散發而出,而這股氣息林易並不陌生,每當老者即將完成一件木雕作品之時,老者的身體上便是會散發這股濃郁的氣息。
「雙目僅僅只是魂的一扇窗,透過它,你所看見的並不是完整的靈魂,而是一種外在的表象!」
在老者話語回響間,其右手手掌已然是化成了掌心向地、掌背朝天之勢,而在他手掌停下之時,卻見那頭不斷用身體撞擊著身前無形牆壁的血犀牛突然嘶吼一聲,身體就如同被一只從天而降的掌印牢籠困起,身軀一時間無法活動。
「靈魂之意,在于兩者結合,靈為生命,魂為心魄,唯有兩者結合,方可稱為靈魂!」
老者目光轉動,沒有將其放在那一臉震驚的林易身上,而是望向了那被困在原地不停嘶吼的血犀牛身上。
「靈是生,魂為死,這生與死之間,便是靈魂的體現!而你之前的嘗試,只有生,卻是沒有體會其臨死之時的氣息,這便是你失敗的地方!」
老者眼神之中流露出一道黯然之色,手掌猛然緊握成拳,卻見那血犀牛眼神之中猛然透露出一股同瘋狂、暴虐迥然不同的氣息,那氣息之中,卻蘊含了絕望、不甘以及對于生命的留戀。
而下一刻,那股氣息卻很快消散,只余下那血犀牛無神的雙目和那僵化的軀體,卻是那魔獸的靈魂,被老者輕輕一握,便是魂消魄散。
「你,懂了麼?!」
這時,老者的話語傳入了林易的耳中,卻是讓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而在這沉思中,林易的手腳卻是下意識的擺放成了那手握刻刀之勢,就如同他身前並不是那飄著白白雪花的虛空,而是那塊自己未完成的木雕。
「生,死,兩者之間,便是那靈魂的體現……」林易口中呢喃聲響起,雙手微微抬起,雙目無神,卻還在那沉思之中,不過,伴隨著林易的動作,他身上卻是一時間傳來了一股幾乎同那老者之前散發的那股氣息一模一樣的氣息。
「暴虐之意,不是其生的表現,那隱藏在暴虐之後,那一絲對于生存的希望,才是生,而死,則是絕望!」林易口中喃喃之音越發的響亮,而林易眼前也是緩緩出現了一道活靈活現的嘶吼身影,但這道身影卻並未咆哮,而是用十分平靜的目光看著林易。
「我手中刻刀為生,刀落之痕卻為死,這一刀刻下,便是生死,便是靈魂!」伴隨著一句響亮的話語聲響起,林易手中虛握的刻刀猛然向前一劃,只見林易那什麼都沒有的手掌上,在這一刻竟然亮起了一道寒芒,而伴隨著林易虛劃一刀,在林易前方那些從天際落下的雪花卻是齊齊一顫,竟然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攪動,在林易身形形成了一頭白色血犀牛的身影。
那頭白色的血犀牛剛一出現,卻沒有望向林易,而是看向了那雪地上僵化的尸體,牛頭輕抬,一絲嘶吼聲響起,卻是帶著一股悲哀的情緒蔓延在了這片空地上,隨即那血犀牛的身軀也是如同被風吹散,化成了片片雪花,飄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