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藍色的天幕,猶如一幅潔淨的絲絨。
迎著清爽的海風,放眼向遠方透明的藍天望去,一些細碎而潔白的雲團,好似是天際綻放的花朵。
星羅密布的島鏈,到處是怪獸般擇人而噬的群山,莽莽叢林不但透露著原始的古意,更是有著蠻獸的咆哮之聲,由遠及近傳來。
處在靠近群島外圍的一座巨峰之上,木質傀儡早已經將古傳送陣盤收起,而陳峰則是置身在凸起的巨岩上四下遙望。
浩瀚的望天群島,水波澹澹,山島竦峙,古木叢生,百草豐茂,數以百計的巨峰,甚至彼此阻隔視線,帶給人一種撲面而至的震撼。
相比巍峨雄壯,滿目茂密蒼翠的巨峰,一方方海域都平靜淺顯了很多,寂靜中蘊含著危險的暗流,尤其是被那莽莽叢林所覆蓋,更是讓人感覺到神秘而危險。
與陳峰所見過的一些山脈有所不同,望天群島的巨峰,都透著拔地通天之勢,站在峰頂不但有著擎天捧日之感,這一座座恐怖巨峰,更好像蘊含恐怖生機的怪物。
通過以往在千機宗藏經峰的了解,這望天群島地處西古靈域的邊緣,與沿海的南明王朝僅相隔五萬里。
從望天群島放眼無盡南方海域,則是被稱之為南天仙海,其中不但島嶼眾多,更是很多強大的宗門,以及一些仙脈遺跡。
「這座林雲峰,就是你以後要住的地方了。首座林華真人,是本宮座下弟子,他不但性格怪異。更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木質傀儡打破了寧靜,開口出聲道。
「我就這麼去找他嗎?」
陳峰臉上的細密裂紋,依然沒有恢復,一身氣息同尋常的通玄初期修士,沒有什麼兩樣,就連托天之體的氣息與重量,都不再向外顯露。
「用不著。他已經來了。」
木質傀儡開口不久,一名中年道人就已經帶著風霞,靈便竄到了峰頂之上。
看到木質傀儡和陳峰。中年道人在遠處停形,並沒有馬上說話,但冷冷的面容很快就有了變化,大步流星走到木質傀儡身邊鞠躬行禮︰「恭迎師尊……」
雖然無法確定中年道人的修為。不過通過與一些親身所接觸的強者比較。陳峰暗暗猜測,這個面容冷酷,不苟言笑的中年道人,很有可能是一名生死境道基期的豪強。
「林華,本宮這次出去,給你帶回來一名弟子,以後就讓他在林雲峰上修煉吧。」木質傀儡話語平靜,身形很快就消隱在中年道人和陳峰的感知中。
面對小女娃沒有任何交代就離開。陳峰也沒有什麼表示,詭異充滿裂紋的臉孔。滿是木然之色。
「每年都會有很多修士慕名而來,想要加入望天海閣這處修煉聖地,不過長久歲月之中,宗門的弟子卻一直不多。」中年道人取出一張光滑如瓷的面具,似乎對于蘇玥兒的安排,也毫無驚訝好奇。
「我叫做無名。」
陳峰接過面具戴在臉上,話語也是少得可憐。
「以後你就在林雲小築中住下來,負責林雲峰的雜務。」中年道人並沒有提起收陳峰為弟子。
盡管對于中年道人的安排有些不滿,不過陳峰卻沒有表現出來,默默跟隨他向峰下走去。
巍峨的雲峰上,峭壁生輝雲霧飄渺,滿山蒼翠掩映著雕檐玲瓏的各色宮闕。
遙望嵯峨黛綠的群峰,滿山蓊郁蔭翳的樹木,同湛藍遼闊的天空,縹緲的幾縷雲層,恰好構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畫。
山徑蜿蜒曲折,像一條扭帶從雲間飄落下來,峰中頗為安靜,哪怕是遠方天空中零零散散的修士,也似是一個個小點,緩緩的移動著。
一路上,中年道人幾乎沒有說話,陳峰也是沉默以對。
巨峰周圍的水域,宛如蜿蜒盤旋的巨龍,可是卻帶給人死氣沉沉之感,哪怕是望天群島景色怡人,海風吹拂,也無法將擇人而噬的氣息淡去。
與陳峰所經歷的宗門相比,這望天海閣充滿了壓抑之感,根本就沒有想象中超級宗門那飄渺仙境意味。
足足無聲行走了兩個時辰,陳峰才來到了一處樹木繁茂,翠竹成蔭的竹林。
「師尊,你老人家來了,這位是咱們林雲峰一脈,新來的小師弟嗎?」一名面貌平凡的金丹初期青年,幾乎是熱切激動看著陳峰。
「自己進去。」
中年道人冷冷開口,金丹初期青年極為識相,很快就將自己的一塊翠竹腰牌拋給陳峰。
直到中年道人離開,金丹初期青年好似報答陳峰的拯救,難得對陳峰叮囑道︰「雜役弟子主要是負責宗脈的打掃,以及一眾弟子的衣食起居,這個玉筒中有詳細的說明,以後你照做就行了,有些師兄師姐的脾性不太好伺候,自己小心一點兒……」
對于一身布袍的青年,也不再叫自己小師弟,隱隱對自己留露出同情的目光,陳峰只是木然接過玉筒,什麼都沒有詢問。
如果有認識陳峰的人在此,估計很難相信一個口不擇言不正經的家伙,性格竟然會變化的如此之快。
從青年的眼神,陳峰已經產生了一種猜測,那就是他這個沒有拜師的雜役弟子,恐怕根本就享受不到青年這種被接班的待遇,很可能會在林雲峰雜役弟子這個位置上,一直干下去,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和出路。
「看來宗脈來了一個怪家伙……」
布袍青年離去的過程中,在心中暗暗想著陳峰臉上所戴的面具。
感受到竹林所蘊含玄妙殺陣,陳峰拿著翠竹腰牌。沒有絲毫猶豫,就已經向其中走去。
憑借翠竹腰牌光華的牽引,陳峰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才來到了竹林中一片翠綠連綿的小築前。
將方形的翠竹腰牌,瓖在一棵熠熠發光的粗壯竹樹孔洞中,竹林中的殺陣,好似很快平復了一般,帶給人的感覺悠然了很多。
坐在刻有引靈紋理大樹墩上的陳峰,先是將靈識侵入玉筒之中,略微了解一番林雲峰和外部的情況。旋即才模了模右手腕的如意環,陷入了思索。
通過對玉筒中所記載的事務,陳峰這時已經知道。這巍峨的林雲峰,算上林華道人在內,也就十一個人,在望天海閣的宗脈中。只是弟子單薄弱小的一脈。
林雲峰之中。十名正式弟子,有七名男修士,女弟子只有三人,十人的修為相對強勢。
單看之前那做雜役的金丹初期弟子徐杰,就可想而知另外九名弟子的強力。
收起玉筒的陳峰,慢悠悠走入一間竹閣,找到了繡有‘雜’字的粗布衣換上,摘了面具的臉上。隱隱露出疲色,在一張竹床上平靜睡下。
四十多載修煉歲月的一幕一幕。在陳峰腦海中不停的浮現。
前塵舊事如白駒過隙,四十多載的時間中,陳峰不斷的鑽營,得到了不小的收獲和機緣,可是他身邊的一些朋友、包括敵人卻已經不復存在了。
人生一夢,當初那個懷有夢想和美好憧憬的陳峰,此時卻是一個人略有疲憊的躺在睡榻上,享受著這份孤獨和寂寞,回憶起一件件陳年舊事。
回首望去,陳峰那一點點逐漸冰冷的心與故夢,最終定格在了袁妙琪,朦朦朧朧身損的剎那。
袁妙琪膽小的身影,讓躺在床榻上陳峰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追憶的淺笑。
夜晚的望天海閣上空月朗星繁,整個宗門都透著無與倫比的寂靜,似乎這份超級宗門的深沉,沒有什麼人和事能夠打破。
到了第二天一早,天色還暗蒙蒙的時候,陳峰就已經在小閣的竹榻上翻了個身。
吱吱嘎嘎的響聲中,陳峰坐起身形定了定神,這才慢悠悠下地,拿起桌上的一個儲物袋,戴上面具出了竹林,向林雲峰腳走去。
起初陳峰下山的步履還算輕盈,可是隨著他的心念變化,右手腕的如意環重量,卻是在不斷增加。
恐怖的重量,並沒有使得陳峰的右臂下墜,反而分散作用在他整個身形上,不但讓他一身青筋暴起,沒走一會兒功夫,更是氣喘吁吁。
可即便是這樣,擔負如意環沉重壓迫的陳峰,依然沒有顯露出**的氣息。
山道雖漫長,可是一路的懸崖、瀑布美景卻十分美麗。
不知道是不是擔負沉重壓力的關系,陳峰所看到的景致,反而安意悠然了很多,就連那種超級宗門的壓抑氣氛,都消散了不少。
到了峰腳濱海之後,熔岩隧道和蔚藍的海景,更是引人入勝。
橢圓形四面環海的林雲島,地貌十分奇特,處處岩漿凝石,數以百計的小火山丘陵,構成了波浪海崖、白色沙灘等天然美景,以及一些生長著茂密植物的附屬小島。
出了山門向遠方望去,修煉之地的氣息倒是淡去不少,反而多了一些濃厚的人情味。
一些潛入暗潮洶涌大海里,冒險采摘海鮮的海女,在朝陽的映襯下,質樸勤勞的臉上,透著收獲的喜悅。
越過一大片金黃色的風縷花海,看著悠然吃草的馬群、古老的燈塔,以及遼闊的海域,一身氣韻蒸騰,汗珠 啪啪掉落的陳峰,頓感胸懷開闊了不少。
林雲島的集市並不大,多是交易一些農作物、海味、土特產,到這來的,多是一些望天群島的島民,以及其它宗脈的雜役弟子。
掛著翠竹腰牌的陳峰,很快就在集市的食肆中,采購了大量的食材、酒菜,留下兩顆蘊含些許靈力的南明珠。
「這位師兄還請留步,我是翠龍峰的弟子郭青,敢問師兄是不是林雲峰的新進弟子?」沒待陳峰離開食肆,一名通玄初期白女敕青年,就已經叫住他開始打探情報。
單是看青年的布衣穿著。也與陳峰有所區別。
白女敕青年表面上的修為與陳峰相當,對方叫他師兄,純屬于客氣的成分。
像陳峰這樣衣服上繡有大大‘雜’字的弟子。並不是宗脈的正式弟子,不要說望天海閣的修士,就是一些凡人島民也能看得出來。
戴著面具的陳峰,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理會白女敕青年的搭訕,而是在集市中轉悠了起來。
陳峰隱隱察覺到,白女敕青年的通玄初期氣息頗為厚重。這要是放在尋常的修仙宗門中,必定要比精英弟子還要強。
看到汗流浹背,一身布袍濕透的陳峰離去。白女敕青年臉上隱隱露出些許訝異。
郭青甚至仔細注視了陳峰的腳印,可是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陳峰好似是對白女敕青年的注視,未曾察覺一般,在集市中轉悠了一會兒。買了很多的東西。才看了看天色,向著林雲峰返回。
待到日上三竿,陳峰回到山門的時候,之前住在翠竹林中,那金丹初期青年徐杰,已經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斷踱著步子。
「怎麼才回來,師兄師姐都等得著急了。趕緊換件衣服上去伺候。」徐杰急匆匆上前,對陳峰催促道。
看了一眼焦急的徐杰。陳峰並沒有做聲,而是腳下右腿微曲,沿著山道向峰上飄去,大有騰雲駕霧之感。
陳峰一路飛騰的高度,距離山道僅有半丈,戴著面具透露的目光,隱隱透出興奮的快意。
發現陳峰腳不點地,甚至無需借力飄騰,徐杰眼中不由露出了一抹異色。
盡管煉氣期修士,就已經可以借助法器遁空,可對于天地力場、空間介質有一定掌控能力的騰飛,卻大多是金丹期修士才能夠做到的。
在林雲峰這些年中,徐杰自問看過很多新進弟子,不過多數都是因為堅持不住繼而放棄。
很多新進弟子來到陌生的環境中,都是不善言辭,但沉默寡言的陳峰,帶給徐杰的感覺,卻並不是拘謹,從戴著面具青年的身上,他感受更多的是自由放蕩。
沒待到峰腰,陳峰就已經按照玉筒上的記載,來到了一座小型的修煉殿宇前。
一圓修煉場上,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金光,就好似是異樣的灰塵。
巨大厚重的天鎏金壁,矗立在廣場中,滿是遭到攻擊的爪痕、拳印,單是這一塊韌性十足的天鎏金壁,在陳峰看來就價值不菲,少說也要三十顆中階靈石。
以天鎏金壁的厚重程度來說,尋常**力量,根本就無法潰碎,最多也就是將其打變形,這種東西對于破曉境修士而言,端可謂是修煉體術、武技的好東西。
從儲物袋中取出鹵肉和酒菜放在石桌上的陳峰,剛要安靜離開,一襲勁風就已經從修煉殿宇的大門中奔涌而出。
「呼~~~」
聲音剛剛響起,陳峰就感受到一股雄厚的拳勢將自己鎖定。
「轟~~~」
回身雙掌交叉護住胸口,一沖拳力直擊在陳峰掌心,透出深沉內斂的悶響。
陳峰雙腳幾乎是拖著地面,向後倒滑五六丈,沒待穩定立足,視覺感知就已經捕捉到一名漢子向他助跑,翻身一腿向頭部劈來。
「 ~~~」
手臂擋架住漢子劈腿的陳峰,一身肌肉都出現了輕微顫抖,整個身形一曲,險些沒有單膝跪地。
隨著陳峰向後翻倒卸力,一身勁裝綁腿的中年漢子,已經攜著慣性從他頭頂上方飛出。
「啪!啪!啪~~~」
快速起身的陳峰,好似鯉魚打挺,攥起左拳透出一連串的爆響,驅散了手臂麻木的痛覺。
「實在是可惜,以你在同階修士中的強橫**而言,做一個雜役弟子有些屈才了,呆在林雲峰沒有前途,想要出頭,還得想辦法登天台。」中年漢子沒有再對陳峰出手,一臉笑意漬漬稱奇道。
對于中年漢子的重手試探,陳峰神色木然既沒有惱怒,也沒有回應。
在一個成熟的宗門之中,很難存在隱藏實力這種事情,在陳峰看來,這些活得久了的修士,都是頗為的精明。
如果剛才陳峰不抵擋的話,少說也是一個重傷,僅僅一個照面,他那強橫的**,幾乎就被中年漢子所探知。
雖然抵擋中年漢子的奔襲,發出了沉悶而內斂的爆響,可是陳峰放在廣場石桌上的酒菜,卻沒有出現一點兒震動,杯中酒液甚至沒有泛起一波漣漪。
通過玉筒中的介紹,陳峰早早已經知道,眼前這名中年漢子名為王淵,在林華真人座下十名弟子之中,排行老六,有著胎動初期的實力。
面對中年漢子充滿笑意的注視,陳峰壓下翻騰的氣血,一抹臉就向著山路走去,沒有在此多做逗留。
至于王淵所說的登天台,玉筒中則是沒有記載,陳峰也不甚了解。
「看來宗脈中,還真是來了一個不得了的家伙,通玄初期嗎?搞不好徐杰想要勝他都不容易!」眼看著陳峰離去,中年漢子王淵,喃喃笑語略有些感慨。
「轟!轟!轟~~~」
隨著中年漢子身形一閃,來到天鎏金石壁前,驟然展開狂風暴雨打擊的傾瀉之勢,巨大厚重的鎏金石壁,就好似一個面筋團般不斷的凹陷。
一陣陣勁力波濤帶著星星點點的金光,從天鎏金石壁擴散而出,讓一圓廣場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璀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