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在春芷的慘叫聲,聶無雙卻看著院子中的灼灼桃花,猶自出神。
她也曾不信顧清鴻會如此絕情,她也曾不信蕭鳳青對她沒有半分動心,但是意料之外的鮮血、無情、背叛……一樁樁一件件容不得她半點不信!
時間一刻刻過去,春芷已經被打得痛昏了過去,可是那板子依然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身上,她已經無法喊痛,每打一下,頂多渾身抽搐一下、
「娘娘,夏蘭求求你,不要打死春芷,就當是為娘娘積福積德,娘娘……」夏蘭看不下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聶無雙這才回過神來,放眼看去,院子里的丫鬟的眼神里充滿對她的恐懼。她忽然笑了起來,天光下,她傾城的容色看起來竟多添了幾許嗜血的意味。
「就依你,把她丟出府外,是生是死和王府再無關系。」她說完,美眸中掠過厲色,掃過院中每個人的面上︰「從今日起,我的院子中要是有人敢把听風閣的一丁點事泄露出去,就不只是春芷這個下場了!」
……
是夜,「听風閣」
房中的帷幔隨著風微微晃動,一襲清麗的剪影映在上面,長發披肩,肩若削,腰若束,飄渺美好。
蕭鳳青看了一會,這才撩簾走了進去。
「听說你今天把春芷丟出府去了,血肉模糊,看樣子是活不成了。」他走到她身邊,懶洋洋地說。
聶無雙翻了一頁書,頭也不回︰「目無主上,背信無義,沒當場打死已經算是我慈悲,不然留著她在府中繼續恨著我?」
她說完,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這不就是王爺希望我做的?」
她早該明白,從齊國他收留她的那一刻,他並不是貪戀她的美貌,也不是在乎她聶無雙的身份,他要的是一位可以替他獲取更多利益的工具,而這工具必須夠利,夠狠,夠有用。
為了報仇,她自甘成為他的工具。只不過至于他想要她干什麼,現在還不清楚,但是她知道總有一天,他要的遠遠比她想象的還多還大。而王府中發生的這一切,不過是他考驗她的一道難題而已。
蕭鳳青眼中神色變幻不定,最後執起她的手慵懶笑道︰「寶劍鋒從磨礪出,你若領悟了,這小小的王府怎麼會困得住你?」
聶無雙掙開他的手,目光轉回書頁上︰「王爺到底想要無雙做什麼還請明說,不然的話,哪天無雙一不小心把王府攪得闔府不寧的話,那罪過可就大了。」
蕭鳳青輕笑,手一伸,修潔的掌心托著一個瓷瓶,還有一張字條。聶無雙美眸一縮,冷哼一聲︰「你竟然查我!」
「我沒有查你,只不過不小心看到而已。」蕭鳳青把玩著手中的瓷瓶,神色慵懶︰「我就奇怪,那天他怎麼會突然問起府中的女人,一個精通棋藝的女人。」
他抬眼看她,異色眸掠過玩味︰「我想,府中漂亮女人不少,是誰讓他如此動心留意,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你袖子中的這個只有在皇家才有的御用瓷瓶,還有這一行字。我忽然明白了,他看中的到底是誰。」
「端王是個真君子,王爺不要胡說。」聶無雙一把奪過瓷瓶,有些氣急︰「你以為每個男人都像你一樣冷血無情嗎?我和瑞王以棋會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蕭鳳青听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聶無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的笑。
半天他忽然一把摟過她的縴腰,在她耳邊吐氣呵笑︰「問題是,他不是端王。」
聶無雙心中一驚,顧不上他的動作,猛地回頭︰「他到底是誰?」
蕭鳳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的美眸,一字一頓︰「他是皇上!」
……
春光晴好,睿王府的花園里的花紛紛盛開,一派春日景象。聶無雙收拾整齊,扶著夏蘭的手,緩步來到「香慧園」。到了院門口,早有丫鬟急急進去通報。
聶無雙心中冷冷一笑,腳步不停,不一會,已來到院中。許嬤嬤已經帶著人在門口侯著。
看到聶無雙前來,她臉色難看︰「側妃娘娘倒是來得早,王妃還未起身呢。」
聶無雙點了點頭,神色如常︰「既然這樣,無雙便在外面等吧。」
許嬤嬤狠狠剜了她一眼,這才進去通報。不一會,她出來︰「王妃有請。」
「謝謝許嬤嬤。」聶無雙微微一笑,昂首走了進去。在身後,一聲刻意壓低但是又故意讓人听見的聲音傳來「狐|媚子!」
聶無雙冷然一頓隨即進了屋子。才剛跨進,眼前忽然亮堂。原來是廳中屋頂砌了個天窗,上面用半透明的琉璃瓖了一大塊。在應國,琉璃工藝並不好,能得這麼大一塊琉璃已經算是大富人家的貴重之物,如今竟被瓖嵌在屋頂,奢華程度可想而知。
廳前主位上坐著一位盛裝美婦,大約二十出頭,相貌溫婉秀麗。聶無雙上前,含笑拜下︰「妾身聶無雙拜見王妃娘娘。」
「請起。」睿王妃含笑扶她起來。聶無雙抬頭看著睿王妃的眼楮,只見她目光溫和,竟不是想象中那般凌厲狠毒。要不是自己經過許嬤嬤的「調|教」恐怕還真以為她就是那容易欺負的「軟腳蝦」。
她在打量她,睿王妃也在打量著她,明眸皓齒,發色如鴉,真是個剔透的絕世美人。睿王妃越看越是心中暗恨,但是面上的笑意越發柔和,問了許多日常吃穿,又賞賜了許多東西。聶無雙一一受了,臉上笑意融融,令一旁在座的幾位夫人都心中暗自詫異。
聶無雙坐著聊了一會,見睿王妃面有倦色,便告辭退了出來。她慢慢走著,到了一處回廊拐角處便停住不走,直到看到一抹湖綠色遠遠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