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兩步上前,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心念一動,整個世界便豁然亮堂起來。
「沂雲,該醒了。」
沂雲只覺得腦袋一陣刺痛,睜開眼便看見萬俟長情站在她面前,還笑的一臉春光燦爛,對著她說了句該醒了,她的世界便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卻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感覺到手上傳來的熱度,微一轉頭,順著那交握的雙手看見一張還算熟悉的俊彥。一個忽然之間變了感覺,渾身上下都透出危險信號的男人。本就生的美艷,再配上那模糊不清的味道,以及永遠猜不透心思的表情,隱藏BOSS現行了。(某雲︰BOSS是神馬東東?某醺︰問你哥去。某雲于是乖乖的去問某風,然後回來之後決口不再提此事。某醺滿意一笑飄走。)
「公主,醒了?」
「……我……」被自己黯啞的嗓音嚇了一跳,咽了口口水,才又補充完後面的話。「我……怎麼會在這里……」
萬俟長情松開握著的手,「公主睡在桂樹林里,長情怕公主久睡著涼,才將公主帶了回來,還望公主不要怪罪。」
說完,將沂雲扶著坐起,又轉身走到桌邊倒了杯水。
「公主一個人在那桂樹林,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
沂雲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清清涼涼的帶著一絲酸甜,不似茶,不似水,又不似酒。入喉便覺干澀的喉嚨舒服了不少。
桂樹,歸屬,難怪他會那麼問。扯著嘴角露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多謝王爺了。被王爺搭救兩次,沂雲都不知道要怎麼回報王爺了。」
萬俟長情坐到床側,摘下手上的金絲手套,把那只素白的手放在眼前仔細端詳了會兒,眯眼笑笑。
「公主若真想報答,長情倒還真有事需要公主的幫忙。」
以前也見過他,可感覺並不是這樣的。雖然那時也辨別不出他身上的味道,感覺倒還舒服。可眼下,這男人好像變了個人一樣,渾身上下都透著詭異,森森的讓人不寒而栗。沂雲不自主的縮了縮肩膀,又往床內側挪了下。
他像是沒看到她的小動作一樣,視線停留在她面上,薄唇輕啟,緩緩吐出幾個字。
「就用公主的血來回報吧。」
沂雲猛然抬頭,就見他唇角的笑帶著一抹殘忍的意味。直覺他不是說笑,心下驚慌,就要撫上無名指的那枚團龍戒指。卻不想模了個空。
萬俟長情搖頭笑笑,從袖袋里模出兩樣物什遞到沂雲面前,
「公主可是在找這兩個東西?」
沂風給的戒指跟楚淇給的麒麟都安靜的躺在他的掌心,內里不在隱有浮光,想來是被破了陣腳。想要奪過那兩個東西,手指剛剛觸到戒指,萬俟長情忽然收手,反手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
「公主別急,還記得長情送公主的那小配飾麼?可還帶在身上?」
沂雲皺皺眉,被萬俟長情抓在手心的一只手灼痛難忍。而在他問起那枚玉墜的時候,那放在腰間的玉墜也開始灼人。龍族本身體表溫度就不高,又喜寒畏熱,現在她只感覺自己快給烤成龍干兒了,手上和腰間都疼的厲害。
「你究竟想干什麼?要真斗法不見得我就會輸給你。」
「是啊,我知道公主法力高強,所以才提前做好了準備。」空出的另一只手模像腰間,便抽出一條金色刻著梵文的軟繩。
沂雲暗吸一口氣,居然是捆仙索。疑惑的望向對面笑的一臉純良的男人,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般對我?」
萬俟長情只是淡笑著,似乎並不想為沂雲科普。執繩那手一甩,捆仙索便像有意識一樣順著二人交握的手游移到沂雲身上,將她捆了個結實。
等確定她動不了了以後,才松開握著她的手,退後一步,饒有興致的看了看沂雲被燒傷的手,似是對這效果還頗為滿意。抬眸看到沂雲被捆在身後的手正不安分的坐著小動作,迷眼笑笑,
「公主,別費勁兒了,知道這捆仙索困不住你,早就加好輔料了。」
萬俟長情話音剛落,沂雲頓覺一股刺痛從腰間襲向全身,與捆仙索交織糾纏在一起,緊緊勒在身上,像要勒破皮肉一般深深收緊。隨之而來的還有那熟悉的灼燒感。沂雲咬牙忍著劇痛,腦海留下最後一絲清明,
「你就這樣,不怕我龍族的報復麼?想你也知道龍族的戰斗力不可小覷,是當真存了跟龍族作對的心思了?」
「這個不勞公主操心。想我泣血飲盡世間陰寒之物的鮮血戾氣,若今日再得了公主的相助,便可淬煉成魔劍,到時候,我便可憑這一柄利刃殺了墨黎那老不死的,報我奪妻之仇!」
萬俟長情現在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癲狂,仿佛入了魔失了心智。面上已不現往日的清爽舒朗,眉腳糾結,唇角高揚爆出一串狂笑。
等他笑夠了,又走到沂雲身邊,伸出兩指掐上她的下頜,
「墨淵那小子好像很在意你呢,用你祭奠我的亡妻,似乎也不錯。」
沂雲早就被身上火燒火燎的痛楚攪的神智有些不清了,此時給用力掐著下頜,倒絲毫感覺不到痛。額角滲出的冷汗順著眼睫流下,滴到眼中刺的生疼,看著近在眼前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哆嗦著擠出幾個字,
「你這個瘋子。你究竟是誰?」
萬俟長情此刻的心情似乎不錯,松了掐著沂雲的手,斜靠著椅背坐下,還順手撢了撢袍袖上的浮灰。沂雲因為失了支撐,往後跌落到床上。
「我叫墨卿,記住了。」
沂雲最後的意識便是停到了這里。隱約看見一抹金色撞破門扉沖了進來,後面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日沂雲離開後,肉肉始終擔心,便等著傍晚碧落回來後偷偷的把沂雲來過的事告訴了他。
因為她離開時面上的表情太過悲戚,肉肉猶豫半晌,還是央了碧落去找她。
可結果碧落找遍了附近所有的海域也沒見到她人影兒。原來在這四海八荒弄丟一個人竟然是這般容易。以前一直被她追著沒有察覺,現在去尋她才了解當時她追著他滿世界跑的時候該有多難。想著或許是心里難過回東海了,便又急急的趕去。站在東海之濱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往龍宮而去。
想到或許一會兒能夠見到她,手指便不自覺的收緊,掌心那枚金絲菊花香囊硬是被生生攥的變了形。或許,再見一面,兩相忘會更容易一些吧。
在水晶宮等了半晌,沒有見到沂雲,卻等來了怒極的沂風。
沂風二話不說,直接招呼著手中的三叉戟照著碧落就刺了過來。
碧落不好回手,又不好不回手,只能邊躲閃,邊想著解釋。可卻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解釋,解釋什麼?事情不都擺在眼前的麼,傷害了人家姑娘的感情,人家親哥哥出來教訓一下他這個負心人,有錯麼?根本是無可非議才是。這麼一想,又覺得自己才真的是個混蛋,閃過幾招之後,便也不躲了,停下步伐站在那里,承接著沂風的怒氣。
沂風見他不回手,索性打了幾下也停手了。把三叉戟重重的砸到地上,沖著碧落怒喝一聲,
「說,我妹妹呢?你把她怎麼了?」
碧落聞言心下一緊,竟是也不在這里麼?
見他不回話,沂風當即又怒了,
「我一時沒看緊妹妹就跑了出去。她出去定然會去找那小狐狸,想她在天界並無交好之人,除了你她還能找誰?你害我妹妹傷心就不說了,她這次去定然是又見到了什麼,不然也不會沒了蹤跡,你說,你到底把她怎麼了?」
沂雲喜歡碧落的事,沂風也知道,可他想著反正碧落是有婚約的,百分百成不了,而妹妹只要有些時日定然也就會忘了他,知道她偷跑出去的時候便使那戒指聯系過了,可似是陣腳被破,那邊听不到絲毫響動。這才擔心開來,連忙出去尋找,最後也無功而返。
碧落眉頭緊鎖,也開始擔心。如果她只是傷心躲起來了,根本沒必要斷了跟沂風的聯系。該不會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吧。想到這里,就更加擔心起來,也顧不上沂風的指責,掉頭就往外走去。
沂風見他也不知道沂雲的下落,心下慌張的厲害,收了兵器照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埋頭疾馳的碧落在路過珊瑚叢的時候听到一聲輕喚。雖然聲音極小,可他還是听到了,停下腳步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就見一個墨發的人魚從珊瑚叢後出來。見了他先是行了一禮,
「敢問可是水神大人?」
碧落微頷下首,用眼神相詢她有何事。等了一會兒也沒听她再開口,心中又記掛著沂雲,一著急便要甩袖而去。
誰知剛走出幾步,就听見身後一聲巨響,轉頭便見那人魚倒在不遠處。皺了下眉,又匆匆折返。
扶她起身時,瞥見她唇角的一絲血跡。
「神君大人,你應該也發現了,我離不開這個範圍……可是,我擔心沂雲。我听說在天界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後來她回來也一直沒有來找我,現在又听到消息說四處都找不到她,我知道這樣很無理,可,如果有了她的消息,能不能告訴我一聲?我……真的很擔心。」
碧落看著那沉著惦念的雙眸,最終也沒能狠心拒絕。給了她一只傳信紙鶴,又轉身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