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坡上,秦烈和以淵並肩站著。
「來,喝點我紫霧海的特產——寒霧瓊液,這酒以寒冬海面上的寒露,混合十九種果汁釀造而成。」以淵取出一個玉瓷酒壺,微笑著遞給秦烈,「這寒霧瓊液比任南給你喝的那種酒,肯定要好上數倍,而且,我沒在里面下毒,你可以放心飲用。」
秦烈哼了一聲,隨手接過這精美的酒壺,毫不猶豫湊到嘴上痛飲。
寒霧瓊液入口冰涼,有一種奇異的薄荷味,入月復後,一絲絲清涼感,從胃中蕩漾開來,似乎能將心火降下來。
過了一會兒,才有一種微涼的果酒香味,從口中慢慢感受出來。
那種清涼感,還有一種調理身心,讓人心曠神怡,將心煩意燥給驅除的奇妙作用。
秦烈細細品嘗,心中暗暗贊嘆,不覺間又多喝了幾口。
這寒霧瓊液入月復,那種清涼感逐漸彌漫全身,竟然對傷勢的穩定,都有難言的妙處,這讓秦烈暗暗驚奇,馬上就明白這寒霧瓊液怕是價值不菲。
「這酒在紫霧海應該都頗為珍稀吧?」秦烈搖晃著酒壺,看著內部青綠色的澄清酒液,隨意問道。
「寒霧瓊液是紫霧海特別為八極聖殿釀造的,也是專門供應八極聖殿的那些大人物,在我們紫霧海,也只有少數人才能得到這種美酒。而我,就是那少部分人中的一個。」以淵淡然一笑。
「任南沒這個資格吧?」秦烈驚異道。
以淵笑著點頭,「他還不夠格。」
秦烈沉默了一下,他又喝了一口寒霧瓊液,忽然道︰「器具城的時候,你當時如果肯對我說明情況,坦白告訴我那是一個專門針對瑯邪、馮蓉的陷阱。我想我應該還是會過去。」
「血影、梁央祖、帝十九、元天涯他們,真正的目標是瑯邪大人和馮蓉教官,你……只是附帶的。我如果說明情況,你可能會過去一趟,因為你欠唐師姐和蓮柔的,但瑯邪大人和馮教官,未必就肯以身涉險,尤其是瑯邪大人,他絕不是冒失的人。」以淵滿臉苦笑。輕嘆一聲,「無所謂了,反正我已經叛出器具宗,反正又重新回了紫霧海。」
「你誑我,誘騙我這事。休想我就這麼揭過!」秦烈冷哼。
以淵笑了笑,點頭說道,「你要算賬,我隨時恭候。」
話到這里,他神情陡然嚴肅起來,沉聲道︰「但我這次拉你過來,是有要緊事告訴你。這件事關乎你的那個紅顏……」
「誰?」秦烈皺眉。
「凌語詩。」以淵輕喝。
秦烈臉色陡然一變,「怎麼回事?」
「你和宋小姐在邪冥通道上空突然消失一事,半年前就傳開了,到了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了。」以淵深深看著他,解釋道︰「在絕大多數人心中,你和宋小姐都已經葬身幽冥界,是絕不可能存活下來的。」
秦烈陰沉著臉點頭。
「鳩琉瑜和眾多七煞谷的強者。慘死在你手中,史景雲的一根指頭。也被你親自斬斷。因為這些事,凌家姐妹重返七煞谷後,一直受人針對,那些跟隨兩姐妹生活在七煞谷地界的凌家族人,遭遇也頗為不妙……」以淵慢慢解釋。
「本來因為你的強勢,因為玄天盟和八極聖殿的發話,令器具宗的危機瞬間解除。你有寂滅玄雷,又執掌器具宗,能號令血矛,又和玄天盟有了默契……所以七煞谷的那些人,雖然都看凌家姐妹不順眼,但是並不敢輕舉妄動,害怕激起你的瘋狂性子,怕你以寂滅玄雷大肆報復。」
「但你和宋小姐陷入幽冥界,在他們眼中,你必死無疑了,他們自然就無需顧及你的威脅。也是如此,七煞谷那些親人朋友慘死在你手中的人,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恨意,開始對凌家姐妹,還有凌家族人動手了。」
「七煞谷!」秦烈冷哼一聲,「他們怎麼做的?」
「本來,他們想殺光凌家族人,想擊殺凌家姐妹。」以淵看著秦烈冰冷的眼楮,說道︰「但森羅殿的謝靜璇,還有屠世雄等人,都向七煞谷施壓,包括你們器具宗那邊,蘇醒後的應興然,也對七煞谷那邊給予了壓力,所以七煞谷不敢做得太絕。」
秦烈皺眉沉默。
在明知道他已經「死了」後,謝靜璇還能出面維護凌家姐妹,讓他頗為有些意外。
當時器具宗和五方勢力大戰前,謝靜璇曾帶著屠澤、卓茜見他,要說服他月兌離器具宗,要他盡早離開。
可他和謝靜璇談崩了。
之後,兩人不歡而散,謝靜璇也言明雙方恩斷義絕,擺明了說攻擊器具宗的時候,她絕不會留情。
秦烈也當那次事後,謝靜璇怕是對他懷恨在心,怕是不會再給他面子。
沒料到,在他「死後」,在七煞谷要滅殺凌家姐妹的時候,謝靜璇竟然會出面施壓,讓七煞谷不敢那麼放肆。
「沒料到這女人在關鍵時刻,居然還能靠得住……」秦烈心情有些復雜。
至于森羅殿的屠世雄,那肯定是因為屠澤、卓茜在底下央求,他才會出面施壓,這一點秦烈心知肚明。
「蘇醒的應興然……」秦烈微微一愣。
沉吟了一下,他繼續追問,「然後呢?」
「在多方面的壓力下,七煞谷不敢對凌家姐妹下殺手,但現在他們又逼凌語詩下嫁給李中正,逼凌萱萱下嫁給火煞谷的卜祥。」以淵見秦烈臉色愈發陰沉,內心一跳,不過還是補充了一句,「還是以小妾的身份……」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忽地從秦烈身上擴散出來,以淵凝神一看,發現秦烈雙眸泛著血光,如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要張開血盆大口吃人一般可怖。
「別太激動。這只是七煞谷那邊的動作,凌家姐妹如今都安然無恙。」以淵連忙相勸,「七煞谷是在這麼逼凌家姐妹,但她們並沒有就範,凌家和對方還僵持著呢。我听說屠澤、卓茜這兩人,已經往七煞谷那邊趕去,要帶凌家姐妹還有凌家族人,月兌離七煞谷,帶他們去森羅殿修煉。如果此事成了,凌家姐妹就不會有事。」
「器具宗那邊沒派人去接她們?」秦烈沉聲問。
「應興然被玄天盟救醒後,他自然還是器具宗的宗主,而你,在他們來看。已經死在幽冥界了。」以淵撇了撇嘴,冷笑道︰「應興然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
秦烈皺眉。
「他是個合格的宗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器具宗的強盛!但他太理智,太現實,這就注定他們根本沒有什麼人情味!」以淵毫不客氣地說道︰「當年。他看到梁少揚潛力無窮,所以明知道梁少揚先後兩次殺你,依然不聞不問。等你擊殺梁少揚,展現出絕世天賦後。他立即態度大變,又不再將唐師姐當一回事,在明知道唐師姐和蓮柔被血影囚禁後,他還嚴令禁制我通知你。他怕你有意外,所以他果斷舍棄了唐師姐和蓮柔!」
「如今。在他眼中你已經死了!你所有的潛力,你對器具宗所有的巨大價值,都因為你的喪生而消失殆盡。」以淵冷聲譏誚︰「你以為他會和屠澤、卓茜一樣,為了一個‘死去’的人,去做那麼多事?我听說他會對七煞谷施加壓力,都是因為下面墨海長老,還有馮蓉教官的請求,他才勉為其難那麼做的。」
「三大供奉呢?」秦烈深吸一口氣。
「他們?」以淵搖頭失笑,「在你眼中,他們和應興然有區別嗎?如果你沒有御動十二根靈紋柱,你在他們眼中將一文不值!當年梁少揚以陰蝕蟲害你,你當三大供奉不知麼?」
秦烈沉默。
「我之所以義無反顧離開器具宗,是因為應興然和三大供奉,不值得我拋頭顱灑熱血。說白了,他們眼中只有器具宗的強大,為了宗門的興旺,他們能犧牲任何人,如果你沒了價值,他們也會犧牲你。」以淵垂頭苦笑。
「還有寒霧瓊液沒?」秦烈向以淵伸手。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將一壺酒喝完,而他心中的煩擾,反而隨著以淵的一番話越來越濃稠。
「最後一壺了。」以淵一臉肉疼的,又遞給他一壺酒,然後說道︰「在器具宗,真正值得結交的,是墨海長老,是馮蓉教官,是唐師姐和蓮柔,童長老也勉強算一個。其余人……我看也就那樣,在宗主和三大供奉眼中,只有宗門,沒有個人,你自己多想想就知道他們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咕嚕咕嚕!」
秦烈不吭聲,只是仰頭痛飲,他一口氣將半壺酒喝掉,然後霍然站了起來,「帶我去通道口,我要盡快返回上面,我要去一趟七煞谷。」
「沒問題。」以淵淡然一笑。
「我和宋婷玉身份特殊,而你,則是紫霧海的人,我殺了于岱,斬斷了蘇紫英的手指,你這麼做……不怕出事?」秦烈深深看向他。
「沒人知道你是誰。」以淵回頭,看著身後的方向,「跟任南的人,還有剩下那個蒼羽會的女子,興許能猜出一點,但他們已經死了。而跟隨我的人,都不會多問一句,他們信服我,就算是我現在叛出紫霧海,他們還是會跟隨我……」
「你能安排我們倆無聲無息離開?」秦烈再次確認。
「只要你們不大喊自己是器具宗的秦烈,不喊宋玉是玄天盟的宋婷玉,那就沒問題。」以淵自信道。
秦烈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才說道︰「我們倆如果能順利出去,你我之前的瓜葛,一筆勾銷!」
「一言為定!」以淵咧嘴燦然笑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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