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些彼此微小的細節
你遺忘那些專屬冬日的曾經
飄，是她的名字。
每當下雨時，他會碎碎念她的名字。
只因他的心情，每次都會因此而濕。
她期待冬雪的圍巾，
卻是另一個男人，親手戴上，
成為溫暖的圍脖。
她渴望一場完美的戀愛，
她構想一個完美的戀人，
如寒一般。
她總是把他當孩子，
他的愛，如同數不盡的裙下之臣，
如此淺薄，不經一提。
我只是希望，有天，他會漸漸成熟，
找到他愛的人，
當然不是我。
她嬉笑的借口，
他深深的傷口。
她曾注意過他的名字，
並偶爾提起，
那些那些，
是他生命最美好的時刻。
他故意偽裝愛上別的女人，
她仍然無動于衷。
終于，他心如死灰。
他不配她的愛，
他掉淚，
她牽起另一個男人的手。
他默默收藏她的全部，
學會在自習室她座位的抽屜，
悄悄放一盒陽光檸檬茶。
他學會了孤獨，
她的生活因此燦爛。
她不知道，他也不想她知道。
只是有時數星星安睡的夜晚，
他會嘆氣，
為什麼始終找不到人取代她的位置。
他學會了世故，
他學會了人心，
他學會了打架，
他默默扛上不必要的責任，
他被人看不起，
壓在地上狠狠揍的時候，
學懂了把淚往心里藏。
他接受他卑微的未來，
他辜負所有期望，
他眾叛親離，
換來一句活該。
他變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會照顧你，以我的方式。
他的諾言，還不曾褪色。
她就已迫不及待地離場。
他日漸頹廢，
很多事，已經不爭不求。
只是連這樣卑微的求全，
都逃不掉宿命的折磨。
誰在乎？
誰拖欠？
誰償還？
誰負責？
他始終學不會抽菸，
卻始終羨慕寒抽菸的手勢，
他是不懂菸的，
那年夏天，
他懂得菸的滋味，
是在很久很久的，
冬日。
一直一直到，
他譜出了戀歌，
有那麼一些人，
開始在乎。
很多當年打架的仇人，
居然因此成為默契的朋友。
或許，人生虧欠他的，
會以另一種方式。
還給他。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綽號，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粉絲，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女友，
有人開始，
默默紀念，
他的第一次。
有人比他更懂他。
因為懂得，所以珍惜。
他的名字，是凝。
無情之人，
最是有情。
凝與漫的相識，
至今想起來，仍不可思議。
兩個本應該毫無交集的點，
被命運之手劃了一條連線。
從此，兩人注定，
于雙城間徘徊，
于雙城間等待，
于雙城間流浪。
漫不是不吃人間煙火的女子，
相反，她大大咧咧的個性，
跟她溫柔的聲線相比。
實在是，汗顏。
凝是知道的。
她有時候愛笑的沒心沒肺，
那都是她，真性情的流露。
她最近不開心，
得到了種種，
又失去種種，
凝是知道的。
凝無能為力，
漫是知道的。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
依然飄著如今般的初雪，
漫恨恨地朝他拋出一個雪球，
凝靈犀一指般地夾住。
對不起，砸錯人了。
漫溫柔地解釋道。
不，你沒有。
我守候你的雪球，已經很久了。
你搭訕的技術真心差勁。
我真的沒跟你打雪仗，
我跟我學長玩兒，
你在這嘛呢？
漫釋然。
你看，我等你都等到快成雪人了。
你能不能陪我玩會兒？
我又不認識你。
但我認識你啊。
只會耍嘴皮子的男生最無能了呢。你要好好記住喔。
不耍嘴皮子的男生最沒幽默感呢。我要你記住我喔。
學長一個大雪球直接砸凝頭上。
哪來的，敢追我們的班花，
來，跟我過兩手。
過就過，誰怕誰啊？
那時候的漫，還是很幸福的。
而凝明白，心里對她，
是如姐姐般深沉的眷戀。
這份情，只可意會。
後來，漫畢業了。
畢業，就意味著凝，再也看不見漫了。
凝沒資格參加她的宴會，
一個人回宿舍床上，
哭了好久。
她會記得我嗎？
每年的下雪季節，
都是等你的季節。
轉眼又到雪季，
凝知道，
漫認識了眉，
眉悄悄佔據了她生命中的重心。
凝不再哭泣，
他在操場上堆雪人，
努力描繪成漫的樣子。
周圍的人，
始終觀望，
不曾靠近。
春天，陽光如斯地融化了雪人，
化為晶瑩的水滴。
點點倒映著，彩虹的光芒。
而漫，
在她的城市里，
逐漸佔有一席之地。
你還好嗎，漫？
還是，你忘記曾經有個堆雪的孩子，
等你等成雪人，
只為了，和你打一次雪仗。
流浪雙城，
只為了，曾經流淚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