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鉛筆 第五節

作者 ︰ 雙姐

()芊蕊快速地翻找了一遍媽媽的房間。她不放過任何一個帶有文字的物體,可就不見哥哥所說的紙條。就在芊蕊第二遍查找時,身後響起了腳步聲,近了,停了下來。

「哥,你找到了!」以為是明俊找到了紙條,芊蕊激動興奮地抬起頭。無聲卻猛烈的眼神撞擊,一雙怒目的眼楮,媽媽!

金屬間的踫撞聲,怒氣沖沖的媽媽把手提包猛地摔到床上。j ng致的包落在了柔軟的床上,依舊發出了聲音。

「媽,……」

母親一言不發地望著她,芊蕊不知從何解釋地從保險櫃的門柄上緩緩拿開手。

空氣凝固了,靜……

「小——蕊——」

就在芊蕊局促著不知如何打破這般局面時,明俊興奮地跑過來。顯然,母親的出現,也令他驚呆了。

「媽,……」

母親轉過眼楮望了望明俊,自我諷刺般地「哼」了一聲,又轉回了視線。

「養了這麼久,原來養出個家賊?哼哼,真是可笑。」說著,媽媽就走上前,眼楮逼視著芊蕊,「說,你想要什麼?」

「地址?」

「什麼地址?」母親說得很平淡。

「我親生母親走的時候,留給你的。」頓了頓,芊蕊伸出手,「對不起,媽,我要地址。」

「你母親?哼!你母親?她拋棄你。我。是我養你,養你到現在?知道麼?你母親?哼哼!」

「媽,其實,這件事,是……」明俊感覺到了媽媽的激動情緒,走過來,想解釋一番。

「你給我閉嘴!」媽媽大聲地呵斥道。

「媽,這麼多年幸苦您了。但,我真得……」

「幸苦?你媽媽?要不是因為你媽媽改嫁,……」媽媽沒有說出下文,她的情緒膨脹到了點。「別在提她,」

「媽,求你了,你給我地址吧。她是我親生母親。」芊蕊懇求道。

掄起胳膊,在身前的空氣中劃了半個圓圈,似是要扇開芊蕊的話。「別在提她,滾出去!」母親指著門說。

「媽,既然生母說紙條是給我的,你就該給我。」

手拂著胸口處,喘著粗氣,媽媽指著門,重復著剛才的話,「滾出去」

「媽。求你了,」——「噗通」,芊蕊跪了下來。

「小蕊,你這是做什麼?」旁邊一直想說什麼緩和一下氣氛的明俊,走過來,拉起芊蕊。

「好,你……」掄起手,媽媽要扇芊蕊耳光。

「媽!」,明俊一越身,擋在了前面,一只手握住了媽媽即將要落下的手腕。「媽,不能打!」

「明俊啊!」一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媽媽忍不住地哭開了。

「媽,你怎麼了。」明俊扶著無力要倒下去的母親,「媽,……。」

「怎麼都是沒良心的人啊!我養了她這麼多年。到頭來,還是要去找她親媽。」媽媽有氣無力地哭訴著,「還是一個家賊,拿走了保險櫃里的現金。」

「沒有,媽,我沒有。」突來的冤枉,芊蕊當然是極力地塊搖頭爭辯。「我只是……」望著明俊,她期望哥哥相信自己。

「不可能的,媽!」

這「可能」與「不可能」,明俊最清楚不過了。有言在先,一個女人、一個男人、再一個女人,三人一起,吵架的比率,總是居高不下。而其間男人的作用,可不能小覷。

明俊的話,立刻冷卻了媽媽的心。親生兒子啊!不相信自己,相信別人?復雜的情感,齊涌上心頭。媽媽眼眶中的眼淚,「嘩」地流個不止。

「媽!紙條……」滿心被可能寫有地址的紙條纏繞著的芊蕊,失去了判斷力,迎火潑油地說出了最不適宜的話。

「紙條!?紙條!給你紙條。」無力至極的母親,突然喘起了氣——心髒病犯了。

「媽,藥——」

芊蕊慌忙跑到梳妝台前,拿了藥過來。

「小蕊,你先出去一下。」明俊輕聲地說。不是逼迫著要芊蕊離開,只是媽媽看著她,不肯吃下藥片。

還y 說什麼,但芊蕊沒說出口。此刻,母親是如此的虛弱,她意識到無論如何,媽媽是不會告訴自己紙條在哪里的。至少,今天是這樣的。再等下去,也是徒勞。現在離開,該是結束這尷尬窘迫場面的最好辦法。

芊蕊也走出房間,走進客廳。走出客廳,關上上了房門。

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出小區,回過頭,望著居住了十七年的房子,芊蕊不由的百感交集。

以近黃昏的路上,行人很多。下班,趕著回家的;放學,趕著回家的;當然還有和家人一起走出家門的。

無論他們走去世界的某個角落,家,總是他們最掛念的地方,也是一直在等待著他們的地方。家,不是幾面牆加一個頂的房子,更不是奢侈豪華的家具設施。家,是人,是天賜的緣,是任誰也無法更改的一生情。

出現在路上,人們各有各的原因。但唯一的夕陽,讓他們全沐浴在昏黃的光線里,夸張地將一個個身影鋪平在路面,任車碾人踏。

車碾人踏?又如何。只是影子罷了。

公園的一角,一張木椅。芊蕊刺痛的眼楮望著即將落山的夕陽,心是說不出的惆悵。

景悲,人涼。

黃昏,這個悲情主義的詩人,總在抒發著他的悲愴、哀婉的心情。現在,真的是沒有家了,成了流浪者?或許早就該是了。媽媽不會再要自己了,那哥哥呢?從小一直關心自己的哥哥。芊蕊搖了搖頭——不知道。此時此景,童年的辛酸往事情再一次地在腦海起伏。

公園不是為芊蕊特意建的,也不為任何一個人。人,都是局限的。所謂的名人,也只不過是有著高過眼頻率的普通人。一代代地換,一世紀世紀地清,百年之後,誰又記住誰,誰又該認識誰?

三三兩兩的人,從公園的那一角走過。誰會注意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她只是黃昏在醞釀詩句中的一份情愫罷了。再抬起頭,適才完整的夕陽,已被群山吞噬了許多。遠處一切和近處的一切,都在她眼中都變得模糊。

夕陽漸次得被吞噬,天一點點地暗了下來。公園木椅上,芊蕊依舊坐著。她在等哥哥。可望穿了腳步匆匆的行人,卻未見明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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