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鉛筆 第十七節

作者 ︰ 雙姐

()清晨和黃昏,實質上是沒有什麼區別的。都是一個結束和一個開始的重屬x ng。清晨,白晝的開始,一天學習工作的開始,黑夜的結束;黃昏,黑夜的開始,學習結束工作的結束,白晝的結束。這樣的區別,在這個黑白、好壞混雜不清的時代里,又算不上是什麼區別。

在晨光中沐浴著的人們,帶著各自的目的做著自己的事情。正是黃金時間的早點鋪,雖然進進出出許多人,但鋪子里還是滿滿的人。

李浩專心地開著車。芊蕊又在寂靜中想著自己的事情。

「你說,那位老爺爺,是不是已經想起那位親戚住在那里,叫什麼了?」她是在問自己,也是在問李浩。

「啊!」李浩先是一楞,最令他頭疼的一件事。「噢。我認為,還是給他多點時間為好。時間一多,他想起的事情也就會更多的。強制x ng的回憶,最後只是自己騙自己。更何況,還是要對別人說的,也太虛假了。」

「可,要等到什麼時候呢?」對等待自然回憶的期限,芊蕊感到渺茫,更何況他還是個老人。在承建街的九天里,她去了那個路口,去了養老院,去了老年人活動中心,等等相關的地方,可就是沒有見到那位老人。

「這樣的期限,是誰也不知道的,也無法預測的到的。」一個沒有時間限制的答案,是怎樣的一種回答?

是啊!誰也無法預測的到。這畢竟是現實的生活、現實的社會。主宰它們的,是無情的事實,不是人。李浩的話,讓芊蕊無奈地嘆了口氣。

「到了嘍!」

下了車,眼前的高樓卻給了芊蕊一陣傷痛感。「好大的一個醫院」,那個醫院在哪里?

「怎麼了?」李浩奇怪發愣的芊蕊。

「沒,沒什麼。」芊蕊頓了頓,「好大的一個醫院啊!」

被機器監視,人會感到不自在。但被萬物之靈的人眼監視,那就又豈至是不自在可以說明了的。被有腦子有思想的一雙雙眼楮監視著,要承受沉重的心理壓力。

緊隨著李浩的芊蕊,在醫院的每個角落里,都能吸引眾多目光的注視。她無從知道這些不同的眼神中包含著什麼樣的情感。也不會想到,被監視器攝錄下的自己第一次進入醫院的情景錄象,已經讓醫院的工作人員認識了她。她更不會想到,在全體醫院人員工作會上,李浩以自己的人格替她做了擔保。

「李醫生!」醫院的過道里,迎面走來的一位護士。「院長,有事要你過去一下。」

「好的。等一下,我過去。」說著,李浩就要走開。

「院長說,要你現在就過去。現在!」

「現在啊?」他稍稍猶豫了一下,「那好。我,這就過去。你,把她帶到吳雨醫生那里。」李浩回頭看了看芊蕊,向護士吩咐著。「跟著她去。等一下,我就去找你。」

李浩獨自去往院長的辦公室了。芊蕊也跟著護士與他背道走開了。

醫院在規矩和道理上,催生的安靜是無可厚非的。但一前一後,這樣安靜的走著,尤其是要額外的接收路過人的回頭目光,讓芊蕊感到全身被縛的局促又尷尬。想說些什麼,說給誰听?走在自己前面的護士,沒有準備听她說什麼的跡象,更沒有主動找她說話的準備。兩人之間的距離,是靜止的。護士單純的走著,走在芊蕊的前面。

「吳醫生!」,吳雨此刻正在護士站。這樣到是省了去她辦公室的路程。「李醫生,要我把她帶來找你。」

「噢!」正和一個護士說話的吳雨,扭過頭來看看這個「她」是誰。在她平淡的眼神中,清楚地可以明白她早預料到「她」是誰,還有一切都已經妥當了。

悠悠五千年文化,或許只有這個簡單的問候形式,沒有漸次的衰竭吧!算做問候,芊蕊禮貌含笑地向吳雨稍點了頭。

「正好!小王,就麻煩你一下了。」並沒有相應地回給芊蕊一個微笑的吳雨,甚至是沒有完全的把視線放在她臉上。只是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向剛才說話的護士交代完,轉向就走開了。

能在醫院工作的興奮,完全的抹掉了芊蕊對吳雨這種冷漠傲氣態度的注意。

「你叫韓芊蕊!?」不知道是證實芊蕊是否叫這個名字,還是懷疑她叫這個名字的話,從被吳雨稱為小王的嘴中發出。同時,輕蔑異樣的眼神也在芊蕊的身上漂移著。

「是。」高興的回答。

「你的情況,剛才吳醫生也大致地告訴我了。」芊蕊對吳雨是滿心的感激。「我們,這里正好缺一個護士。是,急等著上崗的。」王護士強調的看了芊蕊一眼。

「我現在就可以工作的,真的。」

「那很好。你就做311病房的責任護士吧。」王護士舒心的一笑,就低下眼楮,在本子上寫著什麼。

對不是征詢自己意見而是命令語氣的王護士的話,芊蕊的興奮,蓋過了一切——沒有實習,進院就就可以工作,而且還是責任護士——天上掉的餡餅,不是燙手的山芋就是別有目的陷阱。

過道里的芊蕊,現在已經換上了護士服,推著治療車。眼楮有角度的仰望著身邊病房的牌號。現在,她要去311病房。

「311」,嘴里不停地念叨著。

剛和芊蕊反向走過的人,突然的又轉過身。追上了她。

「小同志,」一位頭發全白但j ng神飽滿的爺爺,求證似地問芊蕊,「是要到311病房?」

「對啊!」芊蕊很奇怪,「爺爺,您有事麼。」

「你去,311病房……」自言自語似的爺爺,打量了一番芊蕊,又看了看她推著的治療車。

是在詢問,但他的語氣蘸滿居高臨下的威嚴。

芊蕊不知道這個問題從何而出,「是啊!」疑惑地說︰「我得去護理病人。」

「你是新來的,」此話一出,更是讓芊蕊對面前的爺爺迷惑不解。而限定詞,又準確無誤的說到了今天。看來,這位老人,對醫院的了解要在另一個層次上說了。

「是今天來的。」芊蕊誠實又迷茫地點頭承認。

「去護理311病房的病人?」見芊蕊點頭,老人又繼續地問,「你是剛從學校畢業,不久的吧?」如墜五理雲霧中的芊蕊又一次點了頭,老人也接著說︰「剛畢業出來,也沒什麼工作經驗,」老人不願意相信,這樣的新手會去護理311病房的病人。「能護理的好嗎?」顯然,老人是心存擔憂——高級的護理都不行,一個新護士?

「我……」芊蕊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是。自己是新護士。說自己沒有工作經驗,也是對的。即便,自己對自己很有信心。但,怎麼說?更何況,身上並還沒有什麼相關的證件。一旦追問起來,一定是需要這無聊又沒有意義的證件的。

「爺爺!」

就在芊蕊為難之時,李浩的聲音和身體同時的出現了過道里。

「爺爺。您現在,是要回家去?」

听起來,李浩和老人似乎很熟悉。可此刻老人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是新來的。」老人眼神指著芊蕊,問李浩。

「是的。爺爺,您老真是好眼力。」對爺爺的記憶力,李浩不得不佩服。

李浩,並不知道芊蕊推著治療車是要去那里。所以爺爺話中隱含的意思,他也是不得而知。

「怎麼,這麼快就做事情了?小雨的辦事效率太高了。」李浩含笑說得很平淡,他並不為這一點感到奇怪。

「小浩。你,就安排她去311病房?」向著李浩,爺爺說出不滿的話。

「311病房。嗯!?」一無所知的李浩驚訝地看著芊蕊,後又把視線轉質問自己的爺爺。「嗯,是的……」

「是啊!」明白爺爺剛才話中意思的李浩,繼續說︰「爺爺。她,雖然是新來的護士。但,她在醫學學校的哪一方面都是拔尖的。嗯……」為了強調自己說的真實x ng,他很肯定地向爺爺點了點頭。

「是嗎?」看到李浩這麼肯定,向來對他信任有加的爺爺就放了下心。「那,你就多費些心吧。病人脾氣有點不好,但他絕對不是壞孩子。」爺爺一句話辦了兩件事︰囑托芊蕊好好照顧病人,也對剛才自己對她的懷疑表示委婉的道歉。

爺爺拍了拍李浩的肩,和他說著,一起走開了。

看著過道里兩個人遠去的背影。芊蕊不解地搖搖頭。不過她並沒深想,繼續去尋找她自己的311病房——人生中的第一個病人。

「貴賓房」,311病房的門牌旁就是這三個字,芊蕊興奮地念出了口。人生中的第一個病人,就在里面了。

推門。芊蕊輕輕地想要推開門。可,門沒開。再推,稍用點力,門沒依舊是沒開。用力地推,門還是那樣的合在門框上。門,上鎖了,是反鎖上的。

芊蕊輕輕的敲著門。門是反鎖的,想當然的,里面就一定有人。

安靜。很安靜。過道里沒有說話聲,沒有腳步聲。有的,只是芊蕊適才敲門的回音在空氣中掀起輕微得振蕩。

再推,沒有動靜。芊蕊再敲,仍是沒有動靜。折騰半天,門反鎖上的事實是肯定的。病人為什麼不打開門呢?難道,出了什麼事情?想到這,芊蕊不禁一驚,用力的把敲門的聲音分貝增大了。「有人在嗎?我,是護理護士。」

「踫」,門顫抖了一下,什麼東西砸到了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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