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鉛筆 第四十六節

作者 ︰ 雙姐

()李浩是在那里,可吳雨臉上的笑s 立刻地僵硬了——芊蕊也同樣的坐在那里。僵在她臉上的笑s ,很快又恢復了。只是恢復後的笑容是有其形式而無其實質的。整個醫院的工作人員,幾乎無人不知吳雨那一見就明了的心思。李浩與芊蕊一起上下斑,就已是議論滿天飛了。

雖是氣憤,但虛榮心下的吳雨並不想要別人看出她有任何一點的不快。

王護士憂心匆忙的從病房里走出來。現在已經是下班以後的時間。

「韓芊蕊!」

停車場的李浩和芊蕊為這突然的一聲,回過了頭,王護士正急匆匆地往這邊走來。

「李醫生,你也在?」王護士客氣地問候李浩。

「是。有,什麼事情麼?」李浩很是奇怪王護士突然地出現。

「是有事。和韓護士有關的。」

「她!?」

「我怎麼了?」芊蕊與李浩疑惑的看了看對方。

「噢!和你換班的護士又被病人氣走了。」說著王護士,不禁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也不知道是第幾個了。昨天才剛走一個。可都是特級護理人員啊!?」

「他以為自己在考核護士麼?」芊蕊替那些護士感到惋惜,同時也對阿木過激的做法不滿。

「他就是在考核護士。現在拿到他發的考核證的人,就你一個人。」王護士,又繼續說︰「所以,……」王護士有意的拖長音,沒有說出下文。但意思在不完全的話中,已經很明了了。

芊蕊豪不停頓地告訴王護士,說自己繼續上班。

「真的!」芊蕊這干脆的回答讓王護士很意外,當然更多的是高興。「那就辛苦你了。明天,這個問題,我一定要院里給個徹底的解決辦法。」

說完感謝話,王護士由匆匆地離開了。

對于芊蕊的決定,李浩並沒發表任何意見。雖然心里很不情願,但就他醫生的身份而言,他是贊同她做法的。「我先回家,到了時間。我過來接你。」李浩看了看手表。

「你明天還要上班,我自己回去,」轉過身,芊蕊又突然地回過頭,「告訴我,家——你家的確切地址,」

「嗯!打車回去麼?多不劃算,」李浩並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現在油費很貴的!到時候,我來接你的。自己小心點,就這麼說了。」

還等到芊蕊說什麼,李浩就逃也似的上車——離開了。

芊蕊的再次回來,是阿木預料到的——氣走其它護士,為的就是這個。

「現在感覺怎麼樣?」說著,芊蕊就把椅子移到了床邊,坐了下來。

「我的感覺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系麼?」依舊是冷冷冰冰的話——為了維持自己慣有的外在形象違心說出的。

「哼,你真的很奇怪!」一向不在意阿木說出口話的芊蕊,現在也有些氣憤。「別人,不欠你的。你要明白,沒有誰對不起你。只有自己欠別人的,知道麼?像個什麼樣子,整天在街頭,四處游晃。你想過,你的家人麼?想過,你爺爺沒有,他……。」

「閉嘴!」緊緊地握住書,阿木在找一個支撐自己的點。「以為你自己是誰。教訓我?」

「不教訓你,我教訓誰啊?教訓你又怎樣。怎麼,不對麼?」被情緒控制著的芊蕊,一句也不讓。「不對麼?最起碼的禮貌你都沒有。你以為除了你之外,其它人就不是人了麼?他們就沒有自尊了麼?」芊蕊越說越激動,「你尊重過誰了?你又以為你自己是誰麼?憑什麼對別人呵來斥去的。」氣憤地喘粗氣的芊蕊,盯著阿木,「在別人看來,你只是一個沒有家教的人。」

阿木的詫異和犯了錯的孩子般倔強強辯的神情,在一句「在別人看來,你只是一個沒有家教的人。」話後,立刻黯然了。像一個尋找保護的弱小孩子,他的手模索著緊緊地放在胸口,貼著身體的圓片掛墜。

「我真的是很奇怪,你的父母到底是怎麼教育你的?」芊蕊完全沉浸在為那些受委屈的護士和醫生同情的情感里,說出了在她看來是最不該說出的話,更沒有注意到阿木臉部表情的變化。

「出去!」,結實的兩個字,完全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頭重重的跌落在了枕了十幾年前的枕頭上。

「我憑什麼出去!」芊蕊也是越來越氣。

「出去!」阿木由強迫的命令變為悲淒的請求,「出去!」

芊蕊氣沖沖的大步走到阿木床前,「我,……哎!你怎麼了!」緊皺的眉毛,緊咬的唇,抽搐的面部,此刻阿木的表情比早上的更為可怕。這樣痛苦的表情,陡然的令芊蕊清醒了。「怎麼樣,」她慌了手腳。

「怎麼了?」

芊蕊真的應該感謝李浩,他就是她的守護神。每一次在自己有麻煩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總是這樣出乎意料的出現。現在,他又出現了——不放心她在醫院里,半路上駕車轉了回來。

「救命,快來啊!他……」

沒等芊蕊說完,職業敏感x ng已經使李浩走到了阿木床前。阿木堅持一貫的不配合政策。如若,在平時李浩也不會強迫式的要求他怎麼樣。

可現在,不行,他的情況看起來很嚴重。並不理會阿木「走開」之類話的李浩,不得不用力地移開他放在胸前的手。

李浩完全在履行一個醫生的職責。雖然這樣的職責看起來有點強權,有些霸道。阿木憤怒的眼楮,惡意的語言,甚至是動用帶著一絲血跡的牙齒,都無濟于事。

即便是拋開醫生的職責,李浩也會這樣做。因為他很明白這不是在救阿木一個人。他不希望每次拍打自己肩膀的老人眼中,有哀傷,臉上再多出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歲月年輪。

阿木如垂死的人般,不過這並不可怕,因為這里是醫院。但當垂死的人拼著最後一口氣護著某種東西時。那樣的情況,那樣的人,那樣的表情,那樣的j ng神,總會觸動一些人︰或是,出于人x ng的仁慈,同情;或是,人x ng膽小,害怕;或是,勾起自己腦海深處的沉澱,共鳴;或,是自己的親朋好友受折磨,痛心。

芊蕊不知道自己是屬于哪一類的。但她的臉頰上,不由自主地劃過兩行淚。

當然理論是理論,實際歸實際。現實中處于此等的境況中,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也沒有人做出分析自己為什麼會哭這等愚笨、做出這等無聊的事情來。

太多的感情,在現實生活中都是雜糅的,說不清原有。

說邪不壓正,有點過頭。只能說是倔強的x ng子被壓了下去,阿木的手被李浩強行的移開——必然的結果。

「糟糕!看好他,」李浩皺起眉,邊向芊蕊發命令,邊匆忙的走了出去。

呆呆的芊蕊,木偶似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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