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那好,你去上島房間睡吧,看來你也沒太大用處。」
就這樣,小優歡歡喜喜地一個人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只留我一個人在空空的樓道里寂寞沙洲冷。
咦?這不是我費了半天嘴皮子爭取回來的嗎,為什麼會感到心中一陣落寞呢?
也許所有的一切不曾離去的時候便不曾感覺到它的珍貴,人啊,就這麼賤!
就在我思考人性的時候,上島的門開了,只說了一句話,進來吧。
這句話說出之後,我好像在湍急的河流中發現了一根救命稻草,沒等他反應過來的下一個微秒我就一個箭步沖了進去。
而後我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這件慘遭我和小優摧殘的「藝術品」,這時候的上島已經完全不像什麼小偷了,而更多的是勞改農場放出來的犯人,但是如果仔細聯想一下他進監獄的罪行,一般人立馬想到的肯定是盜竊罪。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骨子里的東西真的是讓人無能為力!尤其是讓某些本身就很無力的人來出力的時候!
我最終還是經受不住內心強烈的譴責,撲到上島床上倒頭就睡,回想這一天發生過的事情,好像把很多很多事情塞進一個原本不大的空間會讓人有種莫名奇妙的充實感,明明是上午發生過的事情會誤以為是昨天甚至更久,簡直就像是時空的錯亂一般,而我則是非常喜歡這種錯亂交織的感覺。
迷迷糊糊之中听見上島打開電視機的聲音,而他好像不管我有沒有睡著愛不愛搭理自顧自地跟我說話,我則一個勁「嗯」,不管什麼都表示強烈的贊同。
接下來我就听見上島說了一段很有水平的話︰
生活也可以像夢幻泡影一般燦爛美好長久地佇立著人們永不倒塌的念想嗎?
當然,這是一個疑問句,人活著也許只是為了一個念想。在這個最沒有懸念的地方讓人提心吊膽地保持著那份好奇,這也是我想要的……
當他說到這里的時候我已經徹底被催眠了,雖然听到上島能這麼流利順暢地說出這麼一大段這麼有哲理有深度的國語實屬不易,但是畢竟這些話不太適合。就像林志玲開一場中國古典知識講座估計最後只能變成媒體狂轟亂炸的戰場一樣。
事後我才發現這是昨晚上島在看一部電視劇的台詞,而且是總結陳詞,上島被一波三折、撩人心弦的劇情折磨得活月兌變成了中國的苦情詩人,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因為電視劇都是人編的,看透了這點的人再回頭看那些電視劇的話,就會把對電視劇劇情的折服轉移到對電視劇編劇的折服。不管怎麼說,看一部電視劇就像剝洋蔥,編劇和導演一層一層賣關子。然後隨著劇集的進程,在一層一層剝開,然後讓你淚流滿面。或者像給女人穿上華麗衣服,然後再一件一件月兌掉,讓你感到春風拂面。一悲一喜。
在听完上島的邏輯之後,我和小優問,如果是悲喜交加那應該是什麼效果?
上島思考了片刻之後,回答說,那大概就是一個美女一邊月兌衣服,一邊剝洋蔥吧。
最後。我們三個臨時決定,這幾天在這個賓館好好安定幾天,過了這麼幾天之後再打算余下幾天。不過首先我們要帶上島出去溜達幾圈,檢驗一下我們對上島外觀上的改變有沒有起到什麼積極影響。
我們首先想到的就是菜市場,人多啊!抱著這個打算我們進了菜市場,一看,人流量果然和我們想象的一樣多。但盡管這樣多。我們並沒有感覺到十分擁擠,因為上島的頭型看起來很像黑社會老大的模樣。加之我和小優站在上島身後盯著人群搜羅人們的反應,目光如炬、虎視眈眈,很像兩個特級保鏢來保護老大的安全。
從小偷青雲直上變成黑社會老大這是多少有上進心的小偷想也不敢想的黃粱美夢啊,雖然這些人沒見過黑老大長什麼樣子,但是都有那麼個大概印象,就像對于鬼啊神靈什麼的,總會在內心深處有那麼一個影子,一旦有跟這個影子相像的事物出現,便會月兌口而出,大聲喊道︰鬼啊!
就在我們大搖大擺、招搖過菜市的時候,又有個誠實的聲音月兌口而出,大聲喊道︰抓壞蛋啊!
上島的記憶好像池塘里的魚被電擊之後翻著肚皮慢慢浮出水面,咬牙切齒地對我們說,昨天說他是小偷的人就是這個小孩兒。
我們驚奇地問,真是冤家路窄,你跟他不會有什麼深仇大恨吧,你搶他棒棒糖了?
我們只是隨便這麼一問,沒想到上島臉上的怒氣頓時無影無蹤,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們又問,你真搶人家棒棒糖了?
上島的回答是,我只是看那個小孩子可愛,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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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鎖鏈
這次去菜市場的行為並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而且,上島又一次走失了,對此,我和小優兩個並沒有什麼太意外的感覺了。
生活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發生著我們意想不到的變化,我們也在其中不停的變化著自己,這就叫做長大。
長大就意味著要拋棄很多東西,身上帶著些許的紀念品,然後遠行。
很長時間里我都不知道自己曾走過的年年歲歲為自己留下了什麼,曾經喜歡過的人,曾經夢想做的事情,曾經那天映在我額頭的那卷略帶著羞澀的落日夕陽,所有的景物就這麼飄忽著走遠。
我和小優在菜市場漫無目的就這麼溜達著,一直走,把菜市場走成了公園,終于走到了一處沒什麼人的角落,停住了,我看著小優,小優也看著我,好像我們兩個人也即將分別,不明由來的一種預感,不由分說淚涌上眼眶。
我們就這樣相對站著,我希望上島突然跑回來對我們說,哎,你們倆干嘛呢!找得我好辛苦啊!
但是沒有,我的時空好像靜止在那一秒,什麼聲音也听不到,小優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條珍珠項鏈,然後出乎意料地又說了一句長話,很像言情劇中的對白。
兩個人之間總隔著一道懸崖,用一粒粒費盡千辛萬苦孕育出的珍珠串成一條鎖鏈,日曬雨淋、風吹雨打,那條線早已不堪重負但卻仍舊支撐著,我知道,會有分崩離析的那一天。
「你不要緊吧,你也電視劇看多了?」我問。
說到這里,我本來以為小優會很恰景地把項鏈扯斷,然後再說一句散落一地的從幾百米高處跌落下來的珍珠,每一顆閃耀著你昔日的輝煌燦爛的痕跡和我的渴盼之類的話。
「是啊,昨天晚上電視劇的原台詞,你不在身邊有點睡不著,所以看了整晚電視劇。剛才學的像不像?」
從菜市場回來之後一直沒怎麼說話,小優一大段莫名其妙的台詞引發了我對生活少有的思考,但是思來想去也只能是庸人自擾。
上島好像走了很遠的路,然後就找不著路了,最後打的回來的,這讓我明白一個道理,只要有夢想,全世界都會為你讓路,只有有錢,全世界都會為你帶路。
有了夢想卻沒有方向,路一讓,更顯得空曠,更不明方向,由此可見,「讓路」既不像給人帶路來得那麼實在,也不像紅領巾給老女乃女乃讓座顯得那麼關愛,所以我大多數情況下會選擇當仁不讓。
上島見到我們,神情恍惚,表情木然,說了一串長話,一個假設,加上一份等待,我們期許著的明天,變成了被命運詛咒的將來(注,結尾仍是日語的感嘆詞)。
問其原因,又是電視劇,看來這個日本人是徹底被中國電視劇摧毀了心智了,早知道抗日戰爭那會兒拍幾個電視劇得省掉多少人力物力還有人命啊!
但是令人想不通的是,日本就沒有電視劇了嗎?
上島的回答是中國的電視劇拍出了真情實感,讓人涕泗橫流、感同身受,對于這點我十分疑惑且不解,因為這幾晚他看的電視劇在我看來都是喜劇啊!
對此上島的解釋是,萬事萬物無一不是隱喻,眾多劇目無一不是悲劇。
不管怎麼說,小優還是不能理解上島為什麼看大話西游的時候哭成那樣,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隨後,我們誰也沒有說話,我告訴上島說在中國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而那些演員每天吃飽穿暖無所事事不干正事沒事找事就是幸福中的幸福,所以為了保住這份幸福,他們就拼命往外擠眼淚,擠了很多年,早就輕車熟路了,就像女乃牛場的擠女乃工人一樣,性質都是一樣的。而這些,就是你所看到的藝術創作中的真情實感。
上島有些苦惱地說,可是我每次擠女乃都沒哭啊!
小優關切地問了句,什麼女乃?我感覺這個問題似曾相識,幫上島回答道,酸女乃。
ps︰未完待續,敬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