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抖地撥打他的號碼,一遍又一遍。
但他像我一樣,任由手機拼命在唱歌,舍不得接。
急促的上課鈴聲響起。
我猶豫了一會,拔掉充電器,迅速關上宿舍門跑去上自習去。
我的心一直在想,下自習再混出去找他。
教室里,我如坐針氈。
隱隱約約感覺今晚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這種預感來得很強烈。
桂文殤看著我嘆氣,「又發呆了。」
四十五分鐘很漫長,我什麼也看不下去,恨不得立馬飛到他的出租屋,但是我的腳步卻像生了根,無法挪移。
好不容易听到下課的鈴聲,我便如同火箭般飛沖出去,我听不到身後桂文殤的叫喊。
我跟著外宿生一起混出校門,挺順利的。
一路上,我幾乎是用飛的。
我氣喘吁吁地來到他的出租屋樓下,心髒像要飛奔出胸口。
鐵門是鎖的。
我掏出手機想要撥打他的電話手機卻沒電了,剛剛邊插充電器邊撥打他的電話一點電也沒有充進去。
幸好樓下有人開了門,我便跟著混進去了,我看到他那張不悅的臉。
我飛奔上樓。
楚軒言的房門有大大一把鎖鎖著。
他不在家。
我好失望,只好又跑下來,這回鐵門已經鎖上了,我出不去,去叫別人幫忙開又怕別人不肯。
我只好又折上樓,蹲在門口等他回來。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蹲得我的腳微微發麻,腳底更像有螞蟻在爬。
我仍然看不到楚軒言的影子,我有些沮喪了,他會不會是太生氣了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不回來了?
我站起來,腿麻得要摔倒。
我突然就生氣了,狠狠地拽了一下門。「楚軒言,你再不回來我再也不理你了!」
沒有用,任憑我氣到想哭,那抹熟悉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我氣憤地轉身下樓。他不知道這樣貿然的失蹤會讓我很擔心嗎?
到鐵門我才想起我沒有鑰匙,進得來出不去。
正當我鼓起勇氣想要去叫別人開門的時候,楚軒言回來了。
透過微弱的路燈,我看到他的頭上全都是鮮血,他的臉被鐵門遮擋,我看不清,我看到他那雙伸進來開門顫抖得很厲害的手。
「楚軒言,你怎麼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上去奪過他的鑰匙開門。
鐵門打開,他整個人帶著一股血腥味刺鼻而來,他的俊臉被污青跟鮮血染滿。看上去很可怕。
043
我驚愕得瞪大眼楮,又痛又氣,他肯定跟別人打架了,「楚軒言你打架了?」
「你來干什麼?」他的聲音冷若冰霜,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麼冰冷的語氣跟我說話。那怨恨的眼神刺得我千瘡百孔,他在恨我嗎?
我呆得不敢上前去抱他,只能顫聲道,「楚軒言,你受傷了,我們去醫院。」
「你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他指著鐵門。聲音是那麼無情與冷酷。
我呆在原地僵硬如鐵,楚軒言,你這是在趕我走嗎?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知道不知道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眼眶里的淚水倔強得不肯掉落,我抬頭顫聲問他,「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楚軒言斜眯著眼,「我做事需要理由嗎?」
「踫——」
幾乎在眨眼間。他狠狠地把我推到鐵門外,力道之大,我差點摔跤,鐵門在瞬間發出一聲巨響。
接著他利索地鎖上門,最後是他絕情地轉身走上樓。
看著那一抹挺得筆直的背影。渾身僵硬無力,淚水忍不住滾落。
「楚軒言,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不接你電話罪過于此嗎?」我沖著他的背影吼,但是他沒有回頭,回應我的是鐵門還在抖動的聲音。
我挨著鐵門哭,大家知道有人吵架都紛紛探出頭來,有人還打開鐵門。
「小妹妹,怎麼了?」
見鐵門打開,我不顧一切沖上樓。
楚軒言已經把房門鎖死。
「楚軒言,你開門,開門啊。」我哭著拼命敲門。
「你沒耳朵嗎?我叫你走,我不要再見到你!」隔著一道門,他的聲音無比陰狠。
我放柔了聲音,「楚軒言我知道錯了,你先開門好不好?」
他流了很多血,一想起剛剛見他那一幕就覺得心驚膽戰。
「班情然,我不想再見到你,別來纏著我。」
「是因為我不接電話嗎?」
「哼哼,你以為你是誰?敢不接我電話,你立馬給我走人,伺候我的人大把,用不著你!」
被人打很痛,但被人傷卻更痛,心靈的疼痛遠遠超過**的疼痛。
我知道不能跟他硬踫硬,他是又傷又氣,我能理解他,「楚軒言,我是有事才不接你電話的,你先開門讓我看看你的傷好嗎?」
「劉瑤馬上就來了,你趕緊走人。」
「你根本就不喜歡她,你為何要利用她?」
「那我就喜歡你了嗎?別自作多情了!」
幾聲爭吵下來,我的心已被他刺得支離破碎。
我知道他在生氣,也許他只是說氣話而已,但我的心真的好痛,我想進去看他的傷,我甚至想要去借別人家拿樓梯爬窗。
我真的去了。
「大叔,我朋友跟我發脾氣了,他傷得很重,不肯開門讓我進去,我能借你家的梯子嗎?」
「小妹妹,我家沒有,你去隔壁家問問吧。」
我繼續敲隔壁家的門,「阿姨,請問你家有梯子嗎?」
「無聊!」
「踫——」
在我要繼續敲第三家門的時候,我看到劉瑤站在鐵門口外張望。
她掏出電話,聲音異常甜美,「軒,我在鐵門外,你下來開門。」
044
那只伸到半空中的手頹然摔下。就像一只斗敗的公雞。
楚軒言曾經說過,這里我是唯一能進來的女性,如今叫劉瑤來算什麼意思?
生氣不帶這樣的,即使今天真的是我的錯但是他也不能這樣懲罰我。
我站在原地發顫。心中不知是怒是氣還是痛。
楚軒言很快就下來,他的頭依然在流血。
「天啊,軒,你怎麼弄的?」劉瑤尖叫起來,一進鐵門立馬把楚軒言給抱住,「軒,看你這樣子,我好痛。」
楚軒言冷聲道,「藥買了沒有?」
「買了,都買了。」劉瑤舉起手中的袋子。
「上樓。」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我走到他們面前,攔住他們的去路,我望著楚軒言,他的俊臉已是面目全非,才一會功夫已腫得恐怖。
我靜靜地望著他。他欠我的是一個解釋。
「走開!」楚軒言冷眼一掃,我乖乖站到一邊。
「姐姐。」劉瑤挽著楚軒言,甜蜜地叫著我,她雖然擔心卻掩飾不住眉宇間那股巨大的喜悅。
我冷冷一笑,抹干眼中的淚花,「楚軒言,我也是有骨氣的。有第一次就夠了,我不想再見到第二次。」
或許我太自信了,總認為楚軒言在利用劉瑤來氣我,但是——
楚軒言冷冷一笑,「小情然,你怎麼能這麼篤定我不是在利用你呢?」
最苦莫過于心死。楚軒言這句話將我那顆跳躍的心在瞬間刺到靜止,我咬著嘴唇,牙縫里迸出幾個字,「行!從此各不相欠!」
咬完這句話,我就跑了。
我是傻瓜。我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我居然會相信楚軒言,他從來就沒有改變過,那些只是表面功夫而已,他曾說過劉瑤讓他看了惡心,但為了打敗趙明瑞,他不惜利用劉瑤,最可氣的是受傷這麼重,他卻叫劉瑤送藥還上樓。
夜深了,街頭冷冷清清,我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淚水泛濫成災,我告訴自己不要哭,我很勇敢,但是我的淚卻如河水,延綿不斷。
路邊的霓虹燈刺痛我的雙眼,口袋里只有十塊錢,宿舍進不去,要去住旅館根本就不可能。
走得累了,哭得人都要碎了,我實在沒有力氣走便蹲在路邊,我想就這樣一直蹲到麻木不仁。
一輛車「嘎」地一聲停在我面前,車燈刺痛我的雙眼。
「情然?你怎麼會在這里?」趙明瑞磁性的聲音響在耳邊。
我繼續哭,我以為我很堅強,原來我並不堅強,一顆心一旦付出了,真的會很痛,以前的痛都是小兒科。
「情然。」趙明瑞拉我的手卻被我甩開了。
「你走開,走開啊!」我轉身就跑,我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放聲大哭真的很難嗎?
「情然!」趙明瑞跟在身後緊緊相追。
腳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拌住,才跑幾步便摔倒于地,嘴啃著地板鑽。
「啊!啊!啊!」我也不站起來,像瘋了一般用雙手敲打著地板。
我不像劉瑤那樣不要自尊,我不會丟下面子去求他喜歡我,我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像劉瑤那樣去跳樓,雖然我此刻也很想跳。
045
趙明瑞走到我面前,聲音微痛,「情然,你到底怎麼了?」
我繼續拍打著地板出氣,「不要你管,你走開。」
趙明瑞蹲下來,聲音很柔,「情然,我扶你起來,好嗎?」
「你走開,不要理我。」我繼續拍著地板,手掌幾乎要拍出血來。
每個人都會有一段刻苦銘心的初戀,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我的初戀,在我看來初戀應該是朦朧的美好,而不是像我跟楚軒言這樣每天都在爭強好勝中渡過,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他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但對于他,我確實心動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愛」,我只知道此刻心好痛好痛,如同有一把火在燒,仿佛要將我心中所有的激情燃燒得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