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對……」一聲清脆而堅決的聲音傳來。
門緩緩被推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亭亭玉立站在門口,郴郗一見到這女孩璨若朝華、顏若春花,美妙不可方物的臉龐,不由心中疑惑地看了一眼楚非。
楚非失聲道,「你怎麼來了?」
那女孩打了個哈哈,好像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柳眉含怒道,「只要有中國移動的信號,就沒有我找不到的人!」
墨菲道,「你是……」
那女孩目光冷冷道,「我叫楊梓,怎麼……他都要結婚了,竟然沒跟你們提過我?」
墨菲伸出手,道,「我叫夏墨菲,這是我妹妹,夏郴郗,你好!」
楊梓略顯不屑,懶洋洋地把手伸過去,墨菲輕輕一握,只覺得玉手芊芊,柔若無骨,晶瑩女敕滑,再加上這姑娘天使般秀美絕倫的容貌,八成是楚非的前女友,心中暗想,這回妹妹的競爭對手又多了一個了。
楊梓走動楚非面前,略帶哭腔道,「楚非,你個整天除了吃飯就只知道放屁的王八蛋,你以前對我說過什麼來著,你都忘到姥姥家去了吧?」
郴郗、墨菲听聞之後都盡皆變色,看著楊梓滿臉憔悴,淚流滿面,臉都哭花了,卻不得不信。本來以為這楚非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竟然也這般負心薄幸,令人不齒。
郴郗對楚非本來印象極好,此時卻反感漸增,墨菲也是一般心態,只不過這般被這女的欺到頭上,實在不爽,心下暗暗打算,先擺平這女的,再來找除非算賬。
墨菲當即笑臉迎人,道,「這位小姐,現在楚非已經是我們夏家的乘龍快婿了,你好像來晚了!」
楊梓哭得更厲害了,打,「我管你成龍、李連杰的,虧我還為你上吊抹脖子,尋死膩活的,你居然躲在這里風流快活,一個人抱著兩個小妞!今天我楊梓要跟你同歸于盡!」
郴郗見這女子說得頗為過分,但她對楚非真心一片毋庸置疑,只見楚非臉上也留著兩道清淚,料定兩人肯定有這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墨菲卻勃然大怒,尤其是听見楊梓說「兩個小妞」的時候,忍不住出口道,「小姐,你要死要活是你自己的事情,看你這麼柔柔弱弱的,肯定怕疼,讓我猜猜,你上吊是用的面條,你割腕用的是橡皮泥吧?」
郴郗見姐姐說話三峽決堤一般不可遏制,急忙拉住墨菲衣角,道,「姐,別說了!」
墨菲道,「你看她,好端端地在這,肯定沒死成,我覺得她倒是可以試試安眠藥,吃個一瓶半瓶的就夠了!」
楊梓賭氣道,「你怎麼知道我沒吃過?」
墨菲道,「目測啊,你要是真吃了,你還能這麼神氣站在這里嗎?」
郴郗對這女孩憐憫之情大盛,扭頭看著楚非,淚痕未干,卻不言不語,顯然甚是絕情。但既然絕情,為何流淚呢?
楊梓被話題引開,道,「我本來想吃一瓶的,結果吃了幾片就睡著了,然後就進醫院了!」
良久無語的楚非听到這里,不由輕聲笑了一下,而這聲笑,也是稍縱即逝,隨即不帶任何感情,道,「你這個物種還真是稀有,還有你怎麼來這兒的?」
郴郗听到這句話甚是絕情,不由心灰意冷,好似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一般。
楊梓隨即道,「怎麼來這兒?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先坐飛機,再坐地鐵,擺渡輪、面包的士……」
郴郗驚訝道,「你長這麼漂亮,走這麼遠的路,不怕踫見啊?」
墨菲白了一眼道,「估計踫見這種貨色,也不忍心下手了。」
楊梓听到話中帶刺,道,「你說什麼?」
郴郗立馬圓場道,「我姐姐說……說你長得漂亮、楚楚可憐,臉也不忍心侵犯,是不是……姐!」
墨菲無奈,象征性地點了點頭。
楊梓也不計較道,「路上好心人還挺多的,我坐公交車還有人讓座,連票都免了!」
郴郗又一次疑惑道,「哎,你一不是孕婦,二不是殘疾人,他們為什麼要給你免票啊?難道是司機看你長得漂亮?」
墨菲白著眼楮道,「誰說她不殘疾,腦殘不算殘疾啊?」
楊梓早就看出來這個墨菲對自己左看右看、橫看側看都不順眼,這個郴郗到對自己一見如故,為人謙和,當即拉著郴郗的手,道,「是這樣的,我上車買票,拿出一張一百塊錢給售票員找,結果她問我,你就一張一百的啊?」
郴郗問道,「那你怎麼說?」
楊梓嘿嘿一笑道,「我當時就說︰那怎麼可能,我還有好幾張一百的!然後他們就給我免票了!」
郴郗倒吸一口涼氣,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楊梓跟郴郗聊得投機,過了一會,走到楚非跟前,柔聲道,「楚非,你跟我回去吧!」
楚非不言不語,默默搖了搖頭。
郴郗眼見這個女孩子有情有義,楚非卻甚是冷淡,心中暗自猜測,莫非他心中是惦記著我的緣故?
墨菲心中一直想的是,這女孩過來攪局,這小子八成也不是好東西。等這女孩走了之後,再來收拾楚非這小子。
當即嬌聲說道,「楚非,你跟我妹妹情投意合,而且已經答應結婚了,婚禮還沒辦,新郎官可不能走啊!」
楚非又一次黯然搖了搖頭,便即把外套往身上一披,徑直出門了。
郴郗本來想著楚非拒絕著女孩的原因是為了自己,這回見楚非走得如此決絕,原來自己又想錯了。
楚非快要跨出門檻,楊梓哭著,淚斷玉簾,道,「楚非,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當初不辭而別也就算了,現在我這麼千里迢迢過來找你,你還給我擺這樣一副面孔,不是沒人要,也不是非要纏著你,我只要一個你趕我走的理由!」
楚非略微抽動嘴角,道,「沒有理由,不管你信不信,我信了。」
郴郗略感歉然,道,「楚非,如果你是為了我,我可以退出。」
楚非微微一笑,道,「別傻了,不是你。」
墨菲眼見眼前幾人說得有趣,也跟著說道,「楚非,如果你是為了我,那我也退出!」
楚非忍不住好笑,一瞬間滯重的氣氛被沖淡的一絲不剩,連楊梓都忍不住破涕為笑,郴郗道,「姐,你又來添什麼亂?」
楚非略一沉吟,還是走了。
看著楚非慢慢消失在樓道拐角的背影,楊梓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郴郗輕輕撫模著她的後背,墨菲瞪著楚非背影消失的地方,道,「等我有錢了,我就帶著我身邊所有精神失常的人,去最好的精神病院!」
郴郗忍不住問起楊梓過來的來龍去脈,听得她抽抽噎噎說了半天,大致意思是楊梓的父親嫌棄楚非沒錢,楚非和楊梓兩情相悅,談了三年戀愛,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楊梓父母卻打了退堂鼓。
楊梓一時猶豫不決,終于下定決心,決定兩人私奔,楚非說道,「你拍電視劇啊,私奔都想出來了?」
第二天,楚非離家出走,不告而別。
郴郗本來還以為是楚非負心薄幸,心中已經老大瞧不起了,對他舍命相救的事情也大大打了折扣,此時回想起來,全都是自己又錯怪他了。
本來已經好感全無,現在卻又是另外一種情義充塞胸臆,一顆芳心動蕩地想著,原來他並非無情無義之輩。
頭腦中閃現出楚非見到楊梓時哭出來的那兩行清淚,驀然間胸口又是一酸。
過了良久,楊梓突然站起,道,「我好像听見楚非在叫我!」
墨菲嘆了口氣,道,「媽呀,這情根深種的,都幻听了!」
郴郗也隱約听見有人呼喚自己名字,听姐姐這樣說,便沒沒好意思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楊梓淚水不覺漣漣而下,听到楚非呼喚之聲,不由想下去找他,走了兩步,頭腦一暈,便即軟倒在地。
墨菲、郴郗急忙上前扶起。
楊梓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正好郴郗和墨菲兩人所在的合租公寓,本來是四人間,現在只住了兩人。墨菲和郴郗兩個人卻要出四個人房租,早就已經叫苦不迭,正在急忙找室友,現在送上門來一個。
晚上,墨菲走到郴郗房間,見郴郗穿著睡衣,道,「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你真的打算跟楚非的前女友同住屋檐下?」
郴郗扭捏道,「姐,你說什麼啊,人家可是楚非的準女朋友,只不過有點誤會,現在楊梓這麼千山萬水過來找他,他們很快就破鏡重圓了,我可不想做第三者!」
墨菲哼了一聲道,「有我在,他們只有破罐子破摔的份,破鏡重圓,想得倒美!」
郴郗急忙道,「姐,你能不能多說點能促進和諧的內容啊,楊梓為了楚非,一個人闖蕩江湖,跟自己父母都鬧翻了,我跟楚非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墨菲伸出食指指著郴郗潔白如玉的臉頰,道,「你敢說你不喜歡楚非?」
郴郗一陣囁喏,道,「我……」
楊梓站在門外靜靜听著,一言一語直刺入耳,不由身子一顫。
墨菲接著道,「你看就像你演戲,戲份是自己搶過來的,幸福也是一樣,你不去刷怪,分數就都被別人打完了,到時候有你後悔的!沒听過阿基米德說過那句話吧,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走你男朋友!」
郴郗道,「我能撬走人家的男朋友,人家也能撬走我的男朋友,能被撬走的男朋友,還能算是男朋友嗎?」
楊梓在門外屏息傾听,听道墨菲鼓動妹妹來跟自己搶楚非,不由對這個姐姐嗤之以鼻,而妹妹堅持不肯,不由欣喜。但听得語聲,隱約感覺到這個郴郗對楚非也甚有情義,自己和她一見如故,這該如何是好?
不由心潮起伏,一股柔情。自己一個人走到陽台看著外面月色撩人,心中想到,楚非,你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