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安小姐,您的僕人在我這里。」安松忽然說道。
這句話一下就留住了阿明的腳步。
「您要跟我去看看他嗎?」安松微笑著說。
阿明立即轉身,走回安松身邊。
安松微笑著做了個請的姿勢︰「請您跟我來。」
被丟下的梅麗莎一頭黑線︰「喂,你這個任性的小丫頭,別老無視我呀。」
安松把阿明她們引入里面一間大廳︰「我被買下後就在這里工作了,上次踫巧遇到大人的僕人被拍賣,我擔心大人您遇到了什麼事情,所以就做主買下了,听他說您遇到了麻煩,沒想到您已經安然無恙了,在下心中甚感安慰。」
安松居住的地方明顯比那兩個雙胞胎要高一個檔次,與他的藍發藍眸相映襯,這里的家具和擺設幾乎都是藍色的。有一個女軍官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安松領進來另外兩個女人,面露不悅說︰「你說去處理點事情,就另外領回兩個女人嗎?」
「哼哼,好濃的醋味,帥哥喜歡誰就能領回誰,閑事管太多不覺得很沒有風度嗎?風可。」梅麗莎毫不客氣的往沙發上一坐,拍拍桌子︰「給我倒酒,這麼巧遇到了,我要跟風可大人喝兩杯。」
「是你們。」風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走運進了卡納大人的隊伍才一路晉級的兩個賤|人,我跟你們可沒有共同話題,我先走了。」
說著,她就要起身離開。
安松急忙上前勸阻道︰「風可大人,請您不要誤會,兩位大人是來找她們以前的僕人的。」安松走進一間臥室,不一會兒,一個男人跟著安松走出來。
「阿明!」好久不見的雀風出現在大廳里。
「你現在沒事了嗎?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都很擔心你。」雀風走上前來,拉著阿明的胳膊說,他看到了阿明的肩章後,露出狂喜的表情︰「你現在已經是帝國中校了啊,這真是太好了。」
阿明也露出了微微高興的神情︰「能找到你太好了,店長一直都很擔心你。」
「謝謝你,安松。」阿明看向安松。
安松微笑著彎腰道︰「不必言謝,能無意中幫到您是我的榮幸。」
「你要跟我回去嗎?」阿明問雀風。
「這個……」雀風猶豫了一下。
「沒關系。」阿明說︰「你想要留下也可以,店長當初只是拜托我讓你留在內區,之後你要怎麼選擇都可以自己決定。」
名叫風可的女人忽然插嘴道︰「原來他是你的僕人啊,果然有其主必有其僕,都是不要臉給人亂添麻煩的家伙,你倒是甩甩手把人放在這兒,麻煩都丟給安松了。」
阿明一愣,看向安松說︰「他一定給你惹了不少麻煩吧。」
安松還未說什麼,風可諷刺的說︰「是了,四處勾搭女軍官,我還沒見過這麼下賤的男人,該說不愧是外區來的低賤|貨色嗎。」
梅麗莎皺起了眉頭,她不滿的對風可道︰「你不覺得你今晚火氣太大了嗎?我們怎麼惹到你了?軍備競比被淘汰就這麼失落嗎?實力不濟所以只能借題發揮的可憐蟲。」
「我才沒有被淘汰!只是看不慣你們而已,以為自己有什麼本領,還不是托了卡納大人的福。」風可絲毫不讓的說。
梅麗莎動用起精神力︰「我今天很不高興,你故意惹我就別怪我出手無情,我要讓你看看我有沒有實力。」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鋪天蓋地的精神力已經讓安松和雀風難以招架了。
忽然,一個煉化陣擋在了兩人中間,戴眼鏡的小姑娘緩緩的說了兩個字︰「住手。」
梅麗莎咬咬嘴唇,不甘不願的收起精神力,另一邊的風可卻一臉驚慌的看著眼前這個忽然出現的煉化陣。這種格擋煉化陣需要十分強大的精神力構成,一般要幾個精神力強者合力才能做到,這個叫竹安的女人只簡簡單單就做到了,听說她對煉化陣十分拿手,原來是真的。
「我告辭了。」風可收起力量後,面色復雜的看了阿明一眼,迅速離開了這里。
梅麗莎帶著勝利者的表情摟住了安松的肩膀︰「嘿,帥哥,別在意。走了她還有我呢,我叫梅麗莎,過去沒有見過你呢,以後我會常來的。」
「你知道順的去向嗎?」不理會沒臉沒皮的梅麗莎,阿明開口問雀風。
雀風露出一個微微有些煩躁的神情︰「他?你找他干什麼,我記得他好像是被約氏一族的人買走了,具體是什麼人我也不清楚。」
「約氏?」阿明疑惑的說。
「約氏啊,這個姓氏太廣了,可不好找呢。」梅麗莎說︰「我們第五軍區的總司令大人約蘭將軍知道嗎?就是約氏一族的族長。」
雀風最終也沒有跟阿明一起離開,阿明不是個容易被打動的人,這一點雀風很明白。雀風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目標是什麼,留在阿明身邊顯然達不到他的目的。而客來迎往,出入高級貴人的德拉斯屋才是最好的去處,即使雀風在這里只是一個小小的服務生,專門侍奉在這里工作的安松。
「我欠你一個人情。」阿明對安松說。
「不會。」安松始終帶著那種微笑︰「也許您已經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了,但是我卻始終記在心中。您是位善良溫柔的小姐,雖然現在的您變了很多……」
德拉斯屋酒店的大門口處,安松正在與阿明送別。夜風帶來暖烘烘的氣息,霓虹燈把夜空照的五光十色,宛若白晝。眼前男子縴細的身影在燈光下映的很長很長,藍色的眼眸也變成了深黑色,阿明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升起,那種仿佛懷念的,帶有一點酸澀的感覺。這種感覺曾經也有過幾次,一次是在被毀滅的時候,一次是在西海她們死去的時候,一次是在芬斯麗娜背叛她的時候。
像有什麼東西攥住了胸口,沉悶又難受。這種來自于這具身體帶有的陌生感情,屬于這個名叫格蘭椰的少女的感情,它來的忽然又激烈,這種感情雖然不屬于阿明,卻忽然激發了阿明曾經遙遠的回憶。
還是人造人的時候,她問過媽媽,心是什麼?心也會有感覺嗎?我怎麼感覺不到?
媽媽把她摟在懷里,溫柔的語調還仿佛尚在耳邊,她說︰「你就是媽媽的心,即使沒有感覺也沒關系,因為媽媽會感受你。」
回想起那時的事情,阿明忽然心口一動,仿佛是平生第一次明白了何為心的感覺。情感由心底升起,擾亂思緒,由理智變得不再理智,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就是人類的感情,叫人倉皇無措,手忙腳亂。那並不好受,洶涌而來的感覺剎那間充滿了整個腦海,仿佛變得無法思考,人造人時的一幕幕畫面出現在眼前,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人們口中說的那個兩個詞。
當時並不理解的東西變得清晰了,那時候的一切就叫做幸福吧。媽媽給予自己的,也是當時的自己無法感受到的,名叫幸福的東西。以及在被媽媽親手毀滅時,同樣無法感受的,名叫痛苦的東西。幸福與痛苦的感覺交織在一起,說是幸福卻很痛苦,說是痛苦卻無法忘記幸福。
眼淚忽然從眼眶里流了出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阿明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曾流過眼淚,她還記得那個感覺。
夕陽的光芒無法直視,光芒刺痛眼楮之後,便流下了眼淚,眼淚的味道又咸又澀。原來不只是眼楮刺痛的時候才會流眼淚……
「小姐,您怎麼了?」安松呆呆的看著她,情不自禁抬起手,為阿明擦去臉上的淚水。
阿明把手放在胸口處,像安慰自己一樣,輕輕上下撫模,安撫下這種不受控制的情緒。
許久後,她抬眼看向安松︰「真可惜,如果我還記得你就好了。」
安松用安慰的語調說︰「不必介意,過去您跟我也並不相熟。您打算再回去格蘭家嗎?他們看到您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很高興的。」他以為阿明在為過去的事情難過。
阿明沒有回答,她對安松露出了一個小小的難得一見的笑容︰「再見。」
安松彎腰道︰「再見,我的小姐。」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雪不滿的瞪了梅麗莎一眼,然後服侍阿明上床睡覺。
阿明獨自一人躺在寬大而空曠的床上,此時卻失眠了。
她回想起一件事情,那是人造人的時候。夜晚,媽媽總是摟著她一起入睡。盡管她是不能睡覺的,她只能閉著眼楮,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听著媽媽平穩的呼吸聲,等待天明。
媽媽是怎麼看待她的呢?她被媽媽賜予的名叫幸福的感覺是來源于什麼呢?媽媽她摟著自己入睡時在想些什麼?她又把自己當成什麼呢?她在毀滅自己的時候,是不是也像自己現在一樣感受到鋪天蓋地的難過呢?
這一切,阿明都找不到答案了,她蜷縮起身子,將自己包裹在床單里。第一次她環抱住自己的身體,身體並不覺得冷,可是,還是冷。
她不知道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就叫做孤獨,正是因為人類會感到孤獨,所以人類才需要跟別人在一起,用別人的體溫來溫暖孤獨帶來的冰冷。
她也不知道,她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沒有感覺的機器人了。感情早已經不受控制的降臨,想拒絕也無法拒絕。
這一夜,阿明躺在床上,一夜沒有入眠,就像她曾經是人造人的時候一樣。可是那個時候她並不能思考,她只是一具冰冷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