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
當符律堯醒來,只有一種感受,頭很痛。
發現是躺在自己的房間里,他不禁納悶地想,昨天他是怎麼回來的?
他只記得自己因為心情煩悶,喝了不少酒,那之後,他就不太有記憶了,是啟嘉送他回來的嗎?應該是。
他準備起身,大手一動,卻踫觸到旁邊有東西,他愣了下,轉過身,看見康靖詠躺在他身邊,他除了愕然,也震駭不已。
因為他們兩人都全身赤luo。
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靖詠會躺在他身邊?
此時康靖詠也醒來,她拉過被子,遮掩自己赤luo的身體,看見符律堯一臉的震驚。「律堯哥,你醒了?」
「靖詠,這是怎麼一回事?」
「昨晚你喝醉了,我送你回來。」
「然後呢?」
「我也醉了,我們都喝醉了,所以,你不需要在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不會要你負責的,借一下浴室。」康靖詠用被子圍住自己赤luo的身體,從旁邊椅子上拿起自己的衣服,然後走進浴室。
直到走進浴室,她才大大的吐了口氣。剛剛真是讓人感到很緊張!其實她早就醒了,只是在等律堯哥醒來。
這麼做是對的!康靖詠這麼告訴自己。
她穿好衣物後從浴室走出來,神情很平常的說要回家洗個澡然後上班,沒有多待就離開符律堯的住處。
下午,主管會議結束,一走出會議室,藍聖浚叫住了貝芸心。
「總經理,什麼事?」
「貝副理,剛剛開會時,我發現你心不在焉,一直在發呆。」
「有嗎?」貝芸心裝傻。
「下次開會再發呆,小心我扣你薪水。」
「真是小氣上司,這樣就要扣我薪水,你不怕我去跟采凝學姊打小報告?」她不禁笑了。
藍聖浚模著她的頭,語氣像大哥寵小妹般的疼愛,「一整天你的臉上都沒有笑容,你看,像這樣笑起來的樣子可愛多了。」
現在他對芸心的感情就是單純的兄妹之情,或許在更早之前,他已將對過世妹妹的疼愛轉移到芸心身上,所以,總是對這丫頭放不下心,當然,比起他對她的照顧,他更希望她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聖浚哥,謝謝你的關心。」貝芸心甜笑著。這些年,除了好友元喬外,她還得謝謝聖浚哥跟采凝學姊對她的照顧,因為有他們,她現在才能這麼平安的生活。
而前方,符律堯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里好一會兒,看著眼前藍聖浚和貝芸心兩人「打情罵俏」的一幕,心很酸。
他沒有先通知就直接過來找貝芸心,一名女服務生說她在開會,不過應該快結束了,因為知道他是律師,是為了官司而來,因此女服務生將他帶到會議室前方,請他等候會議結束。
此時貝芸心看見他了,表情愣了下,而藍聖浚則是一貫的挑釁神情。符律堯知道自己不被歡迎,但還是走過去。
他還沒有開口,藍聖浚就先說話了。「符律師不是前幾天才來過?今天又來做什麼?不是說是個大律師,怎麼看起來好像很閑的樣子。」
符律堯沒有表情地說道︰「我是來談和解案的,對了,上次我還沒有正式自我介紹,這是我的名片,我現在是天成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他將自己的名片遞給兩人。
「這是我的名片。」藍聖浚收下他的名片後,也遞上一張自己的名片,社交的基本禮儀。「不過你確定是來談和解案,不是另有所圖?」
貝芸心一听,怕他會說出不該說的話,因此連忙開口,「總經理,這里交給我處理就行了,你的秘書一直在等你。」她看聖浚哥好像還有其他行程,因為秘書從剛剛就一直在原地等候。
「好吧,就交給你了,不過如果你不想處理這種麻煩事,跟我說一聲,我會另外派人接手負責。」
在藍聖浚離開後,貝芸心問︰「你今天來,想談什麼?」
「我想見受害者,想親自跟她交談,可以嗎?」
「這個嘛,你等我一下。」貝芸心走到旁邊,拿起手機撥打電話給杜美琪,詢問她是否願意跟于少爺的律師見面。
而站在原地的符律堯,就看著貝芸心打電話。十年後的她不再綁著小馬尾,而是留著微卷及肩的短發,過去稚女敕的臉蛋,此刻散發出輕熟女的美麗風韻,但依舊保有少女時的純真氣息,甜美俏麗迷人。
相思十年,她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他卻無法踫觸她。符律堯剛剛泛酸的心,此刻再多添一分濃濃苦澀。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談和解只是個借口而已,他是來見她的,自從和她相遇之後,他的心沒有一刻平靜,莫名的,就是想前來看看她,算是一解相思之苦,雖然見過之後,內心感覺更苦了,但他仍想見她。
此時貝芸心打完電話,收了線,走回來。「符律師,抱歉,美琪她的情緒還是很激動,但如果你真的想要跟她見面談的話,我還是會跟她說的。」
「那就麻煩你了。」符律堯還想再說什麼,但這時手機響起,他看了下來電顯示,然後接听。「靖詠,什麼事?」
站在他面前的貝芸心微訝。打電話給律堯的人是康靖詠嗎?她想起當年那女孩有多麼清楚而且直接表達對他的愛意,而當時的她,也很想跟他在一起,但少了自信,少了勇氣,更怕自己會成為他的包袱,因此只能答應分手。
她不想去知道他現在和康靖詠是什麼樣的關系,腦袋嗡嗡地響,她沒有去听他們之間的交談,只感到自己的心又隱隱作痛了起來,待符律堯講完電話,她微微一笑。
「符律師,抱歉,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我要去工作了。」
「嗯,再見。」
貝芸心轉身離開,唇邊的微笑變苦笑。何時他們之間變得如此的生疏了?
也對,就算他曾經喜歡過她,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虧當年的她還曾對他要過小小的心機,不顧羞怯地將他撲上床,結果,記得那一夜的就只有她自己?
不過就算兩人現在成了陌生人,但她仍不後悔當時所做的事。
貝芸心沒有轉身,如果她轉身了,就會發現,身後的男人用著比十年前還要熱切的目光看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男人才嘆氣離開。
符律堯走出飯店,天空開始下起雨來,他快步回到自己的車上,正要啟動車子引擎時,過去的一位客戶打電話給他,向他詢問一些法律上的問題,因此他暫停動作回答對方的問題。
外邊的雨勢愈來愈大,二十分鐘後,待符律堯收了線,外面已經是滂沱大雨,這讓他想起當年和貝芸心的旅行,結果他們哪里也去不成,就只是窩在旅社里,做著十八限的事……
他不準自己再想下去,該忘記的,當然也是因為,再想下去晚上又要失眠了。
符律堯啟動車子正要離開,就看見旁邊街道上,有個女人撐著一把傘往前走,那身影看起來很像貝芸心,不過女人把傘壓得很低,讓他無法看清她的長相,因此不是很確定那是不是她,此時一陣強風吹來,女人手上的傘先是開花,接著握不住地被吹走了。
看清楚女人的長相後,符律堯從置物箱拿出一把折疊傘,迅速下車。
手上的傘被吹到後方,貝芸心全身都濕透了,她走過去撿起來,有點煩惱。剛剛下班從飯店出來,以為雨勢會變小,結果卻變成了強風豪雨,現下該怎麼辦?要搭計程車回去嗎?運將會不會拒載呢?
忽地,她的上方有人為她撐著傘,她轉頭一看,驚了下。居然是符律堯,他不是早已經離開飯店了?
只見他拿著傘為她遮雨,而他自己卻是淋雨狀態。「我身上已經濕了,你自己擋雨就行了。」貝芸心欲將他手上的傘傍推回去,可是,完全推不動,男人執意為她遮雨,毫不在乎自己也被雨水給打濕了。
「你現在下班嗎?那上車,我送你回去。」符律堯替她拿過開花的傘。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雨愈下愈大,你要我們兩個人一直站在這里淋雨嗎?」
貝芸心看著他。她反正已經是濕了,他犯不著陪她一起淋濕吧!不過看樣子,若是她不上車,他似乎不打算離開。
看著雨水打在那張英挺的臉上,她心軟了,無法看著他一直淋雨,因此跟著他一起回到他的車上,讓他送自己回家。
一上車,只見符律堯拿過車上的面紙盒,一下子連抽了十數張,堆成一疊,擦干她的頭發,盡避動作有些焦急,卻很溫柔,面紙吸了水之後,他揉成一團地往腳底小垃圾筒丟,接著又再次抽了十幾張面紙。
貝芸心見狀,阻止道︰「不用再擦我的頭發,這樣就可以了,你身上也濕了,擦你自己。」他的頭發和臉上還滴著水呢。
「淋一點小雨對我來說沒什麼影響,倒是你,不要感冒。」符律堯說完,再次將手上的一疊面紙往她頭發上吸水擦干。
很簡單的話,卻句句都是關心,這讓她想起以前的事。當她騙他說自己因為感冒而好幾天沒有到超商找他,他就緊張的直模著她的額頭,最後還抱住她,她還記得那是個很溫暖的擁抱。
忽地,她身上多了件他月兌下來的西裝外套。
「表面雖然有點濕,但是內里是干的,先蓋著。」
外套還留有他身上的體溫,蓋在她身上,感覺就像是被他抱著似的一樣溫暖,貝芸心眼眶微紅,垂下臉,努力克制此刻內心的感動,不準自己在他面前落淚。
和他分手這十年來,不管面臨怎樣的問題,她都沒有掉過一滴淚,她以為自己已經學會了堅強,也變得很堅強了,結果,一遇到他,她的心就猶如豆腐似的,輕輕一擊就軟弱無比。
因為,她真的很想念他,可是,他身邊已經有人了。
而符律堯見她突然低下臉去,一副看起來不想理會他的模樣,以為她是不想要自己踫觸她,他還記得藍聖浚下午模她的時候,她是很開心地笑著。不想她為難,因此在擦完第二次之後,他將面紙盒放回去,開車前往她剛剛跟他說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