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鶯,你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白袖暴走,就不該眼巴巴的湊這份子熱鬧的,現在看看,不是自找打擊是什麼?
上官鶯只是笑,「大師兄,你要真閑著,就再幫我做一件事。」
「誰閑?」白袖一瞪眼,「你閑,我可不閑!」
「那好吧!」上官鶯單手托腮,眨巴眨巴大眼楮,幽幽嘆息,「我本來還說這世上除了爹爹,就屬大師兄對我最好了,沒想到,唉……」
白袖耳朵動了動,轉念一想,這奸詐的小家伙指不定是在裝可憐。這貨陰險狡詐,哪有那麼容易就受打擊的?
上官鶯再接再厲,「我爹爹早教我,不要輕易相信他人的許諾,我曾經不信,但是現在我卻真的信了。大師兄你口口聲聲說疼我這個小師妹,願意為我做任何事,這允諾還沒多久,現在求你辦點事,就推說沒空,我當真錯看了你。」
一聲嘆息,抱著焰躺下去。
焰歡立即快地摟住她的脖子,蹭蹭,表明自己絕對願意幫忙做任何事十分樂意。
一邊的幼鷹不甘示弱,拍著小翅膀,尖喙蹭她掌心,表示爺一定比男人靠譜。
白袖呆,疑她故意耍詐,按兵不動。
小半刻……
半刻鐘……
榻上的人兒始終閉著眸子,眉頭微蹙,一動不動。
白袖這下有點慌了,從房梁上跳下來,動手戳她的臉,「哎,小白眼狼,你別不理我啊!」
上官鶯翻身,冷冷的背脊對著他。
「啊,你真生氣啦?」白袖一看事情不好,忙哄道,「別別,好好,別說一件事,就是百件,我也幫你做。」
上官鶯還是不說話,哼一聲。
「我說真的,你說你殺人放火坑蒙拐騙我都幫你干過,這也不差再多幾件傷天害理的事兒吧!再說了,你一大早的讓我給你弄神棍騙人,我不也從暖烘烘的被窩把人給你找過來,在皇帝的面前胡吹麼?」
白袖這輩子都沒哄過女人,這話听著其實像邀功,而不是表明忠心。
上官鶯轉身,斜著眼楮睨他,「大師兄,喲,你這話我怎麼听著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既然這麼不樂意就別干嘛,搞得好像是我在逼良為娼似的。」
「小姑女乃女乃,我樂意為娼,不是你逼,真的不是你。」白袖這時候可不敢觸她霉頭。
「不跟你鬧了。」上官鶯這才滿意的一哼,隨即道,「待會把那和尚嘴巴封緊點,欺君之罪可不是好玩的。」
雖然她並不當那人是君,但現在該忍的,還是得忍。
「和尚那邊沒什麼問題。」白袖模模腦袋,皺眉道,「說也奇怪,我只是按照你的指示去抓那和尚,那和尚卻好像知道我要來似的。他都不等我出言要挾,就自己跟著我走了,而且呀還根本就是照著你跟我交待去講。你是沒看見剛才外邊兒,不但是皇帝和那他那幾個兒子,就是你爹和那幾個世子都被那和尚唬得一愣一愣的。」
上官鶯眉頭一皺,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和尚你從哪弄來的?」
「額……」白袖嘴一張,眼神閃爍。
「敢說一句假話,你就等著你師傅上門。」上官鶯笑,一口大白牙卻陰森森的,那小樣兒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嚇人。
「我說……我說。」白袖一听到‘師傅’這倆字兒立馬乖了,低著頭,「我睡過頭了,等我爬起來那些和尚都去作早課了。我輕功差,不可能一個人單挑那些和尚啊,找啊找的,我找到寺廟後邊兒一個院子里,那里剛好有個老和尚……」
仿佛是做錯事的孩子,比手指,吶吶道,「接下來……接下來你都知道了……」
最後一字兒說完,拉長聲音的時候,他腦袋幾乎垂到褲襠里。
上官鶯深呼吸一口氣,忍住把他腦袋當西瓜拍的沖動,「那和尚長什麼樣兒,現在在哪?」
咦,沒生氣?
白袖如蒙大赦,趕緊抬頭,卻在看見上官鶯一臉風雨欲來之勢時,沮喪的垂下頭去,趕緊將功補過道,「那和尚看起來大概是四五十歲的樣子,珠圓玉潤的,哦,不,是肥頭大耳的,眼楮小得只一條縫兒,額心上有一點朱砂樣的紅,一笑,很慈祥,跟見了老爹樣的。」
都什麼破比喻!
上官鶯有些嫌棄的瞪他一眼,旋即眉頭一沉,將听到的信息在腦海里拼湊出一個人形︰身形偏胖,臉圓耳闊,額心一點朱砂,這和尚莫不是……
「他現在在哪?」
她心里隱約有了一個答案,卻不敢確定。
「現在應該還在外邊吹。」白袖肯定道,方才他就是听不進去那些佛曰來佛曰去的,才跑的。
「你出去,有機會就攔著。」上官鶯沉吟道。
白袖臉色一黑,立即諂媚道,「那個……那個小師妹啊,我跟你打個……」
「沒有商量!」上官鶯一口截斷他的話,「是你自己沒按照我的安排做事,才讓這事情橫生枝節,你不將功補過,難道我還給你收拾爛攤子?」
「我知道錯了,小師妹,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有些顫顫的一模手臂,這時候要真見了,怕不死也要月兌層皮。他可是知道,那老頑固真發火起來,有多可怕。
上官鶯眼珠子一轉,「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交換一個條件。」
「好啊好啊。」只要不去師傅面前晃,交換什麼都行。
白袖睜大一雙眼楮,他為自己逃過一劫而快樂,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一腳踏入了某月復黑女的圈套。
自然,上官鶯是沒那麼好心去跟他解釋的,「你先前不是問我,我跟你師傅說了什麼才讓他幫忙撒謊麼?」
「是。」白袖點點頭,表明確有其事。
上官鶯笑,「這事我另有安排,暫且不告訴你,等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以作為現在的交換,你說,可以嗎?」
白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她嘴巴緊得跟小蚌殼似的,不想說的,就是從她嘴巴挖都挖不出什麼來。反正後面他也能知道結果,何必急于現在這一時?目前還是保命比較重要,管她耍什麼陰謀詭計,只要不威脅到他的安全就行。
「是你自己不想現在就知道的,日後可別怪我。」上官鶯語聲淡淡,十分平靜。
「是。」白袖點頭如搗蒜,「確實是我現在不想知道,以後也不怪你。」
不過……
這一說完就感覺怪怪的,平時這小白眼狼可沒這麼好說話啊!
上官鶯抬頭,平淡的迎視他的目光,「就這麼決定了,你去外邊……」
眉頭忽地一蹙,「大師兄,有人來了。」
白袖也是听到動靜了,身子一翻,往榻底下滾去。
上官鶯有些怪異的瞅著榻子,想這貨是不是常干這事,瞧這身法利落的。
想歸想,出言調侃卻是不可能,畢竟她現在可是‘氣若游絲’的病人。
她平躺下,眸子微闔,靈敏的耳朵豎起,屏氣凝神听著那由外邊傳來的動靜。
沒有過大的腳步聲,吐納輕輕,想來來人是避人耳目來的,功夫還是不怎麼弱的。
侍衛?
不,今日該安排的都安排了,侍衛們各司其職,根本不會有人私自前來。那就是說,來人要麼是有心人派來的探子,要麼就是那去而復返的元傾或者是爹一行人了。
仔細听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上官鶯面色平靜一動不動,手卻觸到了血煞劍的機關處,扣著,蓄勢待發。
近了,更近了。
若有若無的薰衣草香隨風傳入鼻翼,那香不膩,聞著舒心,凝神,可以猜測到來人定不是什麼粗俗魯莽之人。
上官鶯心稍定,卻也不敢掉以輕心,仔細听著動靜。
「你說,你怎麼還不死呢?」
幽幽一聲嘆息,是嗔卻含怨,透出一股奢靡的質感,很好听的聲音。
卻,也夠毒舌。
上官鶯幾乎在瞬間就確定了來人身份,她認識的人里,除了月斷袖月傾邪,沒一個男人能把罵人的話也說得這般婉轉動听,跟戲子唱戲似的。
這貨跑來就是想看她死?
腦中念頭剛轉過,頰邊卻生溫,她疑惑他做什麼,卻又不能貿然睜開眼眸,只能憋著。
月傾邪活色生香的臉貼著她的滿是疤痕的臉,右手指月復卻憐愛的在她唇上摩挲,「可是,我真不想你死。」
我卻恨不得你現在死!
上官鶯面色平靜心里憤憤,哪有人一來就問人家還不死,一會兒又說不想人家死的?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心不也是沙塵暴里的一粒沙,一樣難猜麼?
「雖然你身材像搓衣板,又丑陋如惡鬼,一顆心壞得跟在墨汁里泡過,滿肚子陰謀詭計的,我卻覺得你是我的知音,是唯一能和我說話的妙人兒。」
‘誰認識你這臭斷袖誰倒霉!’
上官鶯心頭狠狠‘呸’一聲。
「可是你快死了。」他憂傷嘆息。
‘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上官鶯心頭怒詛咒她短命的二貨。
「神醫說能救你,卻是在害你。」他側頭,看她妙弧般的耳廓下,小巧耳垂圓潤如珍珠,湊上去,咬一口。
‘這貨屬相絕壁是狗!’
上官鶯牙癢癢,恨不得反咬他一口。
「他在你的藥里下巴豆,還說是排毒,也不看看你這小身板,多跑幾趟茅廁怕就沒了。」他忽道。
上官鶯心里冷哼,就知道那小心眼兒的老頭沒安好心。
「上官姑娘,今日他幫你診脈,我覺得很不安。這樣好了,你若是能睜開眼楮,就代表你答應嫁給我做我白國的世子妃;你若不睜開眼楮,那你便是答應成為我的妻。」
急轉直下的劇情不止是讓榻底的白袖腦子發懵,裝昏迷的上官鶯也是一驚,隨即便是知道這狡猾的家伙定是起了疑心,故意來騙自己,誘導自己來著。
哼,這麼小兒科也想偏她?!
閉上眼楮,說不動就是不動。
月傾邪狹長的鳳眸里頓時揚起笑意,卻忍住笑,拉著她的手,同時也將唇往她唇邊湊,「娘子,為夫自薦枕席,今兒我們就永結秦晉之好,從此夫唱婦隨,恩恩愛愛,然後兒孫滿堂吧!」
然,她還是沒動。
他卻知道,她此刻定是清醒。
先前元傾診脈出來那奇怪的臉色引起了他的懷疑,不得不說關心則亂,否則他也不會失去冷靜誤得出結論。靜下心來,就想起來有藥物服下可以改變脈象,若是說進屋子里故意說那一番話是試探,那麼現在扣住她的手,便是確認了——她,健康得很。
卻,不想拆穿,寧自欺欺人享受這一刻短暫的溫存。
第一次,他與她這般親近,忍不住伸手在虛空描繪著她的眉眼,這才發現其實她五官分開來相當令人驚艷,只可惜那些疤痕遮住了她天生的美貌,就如明珠被覆上一層厚厚的塵,從此隱沒于塵埃。
心,微微一痛,薄唇邊卻勾出一抹堅定的笑容來。即便是沒有鳳尾花,他也定會為她尋靈藥治好臉上的疤。
眸子下移,視線流落到她小巧的唇上,便再也移不開。
心跳,加快。
鬼迷心竅般低頭,唇輕湊上去,輕貼合之際只覺得心蕩神馳,那滋味兒比想象的更美好,綿軟,熱乎,還有——毛!
毛!
月傾邪猛然睜開眼楮,在看見那高高撅起的白色尊臀上那一朵收縮菊花時,臉色大變,一陣反胃,竟再也顧不上形象,奪門而出。
上官鶯笑盈盈的睜開眸子,想佔她便宜,哪有那麼容易!
焰邀功似地擺擺臀,顯擺它燦爛的小菊花兒,小樣兒別提多狡詐。
「月斷袖,菊花的味道嘗著不錯吧!」
一聲嘆息,可話,著實惡劣。
白袖從榻子底下爬出來,看她笑的那小樣兒,又想到那奪門而出的人,疑惑只是一瞬,下一秒捧著肚子哈哈大笑,幾乎笑出淚來。
他要再想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剛才跑出去的某人定是親她來著,卻不想親到的是毛球的那一朵燦爛的菊花兒。
菊花,菊花兒啊!
「哈哈哈哈。」
白袖笑得肚子都疼了,抹去眼角的淚,樂極之際想到某人剛說的那話,頓時覺得太對了,「那貨無恥自戀,你狡詐陰險,你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小白眼狼,反正你這輩子也沒人要,你就從了他吧,哈哈哈哈。」
「大師兄,你說誰沒人要呢?」
清脆的聲音,宛若珠落玉盤,實在動听。
白袖笑得正歡暢,下意識想接話題,卻忽背後一涼,轉過頭就看見上官鶯眉眼彎彎,笑得一臉牲畜無害。
只是,那一雙刀子樣的眼楮,實在嚇人!
「哈哈,我說今兒天氣不錯,適合出游,哈啊……」
‘砰’
一聲怒雷炸響,疾風驟起,隨即嘩啦啦,瓢潑大雨從天而降。
白袖被這戲劇化的一幕給震得目瞪口呆,都忘記要把嘴巴合上,眼珠子轉啊轉,搜腸刮肚卻找不到一句適合的話解開眼前尷尬的局面。
「大師兄,這天氣不錯是吧?」上官鶯笑容越發燦爛。
「額……」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尷尬的不知道怎麼接話。
「適合出游是吧?」
「額……」細小的幾乎可以忽略。
「你就愛這天氣是吧?」
自動消音中……
上官鶯瞬間變臉,惡狠狠道,「你愛這天氣出去玩,我送你!不、用、客、氣!」
從榻上彈跳而起,一腳猛地踹出,毫不客氣的將他踹出去,焰‘嗖’的一下竄出去,把門給關了,冰皇叼著門閂把門給閂了。
這下,天下太平。
兩貨樂滋滋的奔上官鶯去,一個抱脖子一個蹲肩膀,互瞪一眼,賭氣般別過頭去。
「關門干什麼!」
上官鶯斥一聲,揮掉二貨,冰皇委屈地飛出去將門閂叼開,焰委屈地伏在地上,可憐巴巴的眨著一雙金色的大眼楮,仿佛被丟棄的孩子。
「先乖乖待著。」上官鶯蹲,卻沒有如往日一般抱起它,只是拍了拍它的頭後,就直起身往榻子邊走去,躺下。
焰大受打擊,冰皇見狀停在一邊的桌子上,乖巧的不惹事。
躺在榻子上的上官鶯了眸子微闔,接著想後邊兒的部署。
就在昨日,上官密衛里十名護衛人替換了院子里的侍衛,才方便了今日事情的進行,有了元傾的那番話,也徹底讓那些想刺探情報的人放下心來。這樣一來,日後想必沒多少人會在她身上動歪腦筋,畢竟誰也不想娶這麼個聲名狼藉的短命鬼。
輕吐一口氣,她唇邊終于綻出今日來第一個真實的笑容。
是舒心,也是釋掉重負後的輕松。
輕松後,就該做正事了。
那麼,接下來……
上官鶯明媚的桃花眼忽而眯起,唇角的笑容越發燦爛,但掩蓋在眸底的精芒卻是越來越濃厚。
------題外話------
謝謝春分妹紙和貓咪妹紙還有小花妹紙的月票,一定更努力的,不過狀態有點小不佳,但一定好好寫,握拳!↖(^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