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下起了雨,第二日天氣陰霾,整個皇城都籠罩上一層陰郁之氣,那未全散的血腥味飄在空中,極度考驗人的定力。
朝廷里,文武百官依序而立,一張張臉龐看似平靜,雙眸中的閃爍神情和那微微發顫的身軀無一不泄露了他們心里暗藏的懼意。昨日那一場血腥宮變他們未出門不代表沒有耳聞,而真正听到是八皇子逼宮奪位,皇帝受傷昏迷至今不醒的消息時心里縱使懷疑卻不敢多問半個字。皇家秘辛,知道得多了就代表越危險,他們好不容易爬到現在的官位,沒有人想跌下去。
三呼世子千歲,低頭听號令。
月傾邪高坐于龍椅,鳳眸灼灼,神情肅穆而冷酷。
宰相當殿提起八皇子造反之事,言辭激昂控訴其罪狀,大呼此等無情無義之人當天理不容,懇請世子大義滅親,發布緝拿他的皇榜,同時也諫言世子切莫只顧及兄弟之情,而置江山社稷安危于不顧,要嚴懲一同造反的賊子。
月傾邪當眾表態全力緝拿月濯歸案,由新任太監總管許公公將參與謀逆的人員名單當朝公布,宣布懲罰的旨意,撤兵部尚書和吏部尚書之職,欽點在此次‘護駕’有功的將領,最為突出者賜予兵部尚書之職,再另選出了禁衛統領。
「諸位愛卿,本宮之旨意,大家可有異議?」
朝臣在一串串名字的念出時早已經人人自危,于此時哪里還敢說半個‘不’字?
忙三呼世子英明,謹遵聖意。
月傾邪唇角冷酷的勾起,長身玉立,冷然道,「從今往後,諸位愛卿自當團結一心為國效力,有二心者定斬不饒!」
「臣等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是第一次,朝臣再不敢心里念叨世子長相陰柔有娘娘腔之嫌,處事恐優柔寡斷不可擔當大任。他的一系列鐵血的手段讓他們心悸、心驚,潛龍起,當睥睨九天,這便是天子之威!
退朝時,除了個別如宰相一直支持月傾邪的官員,其他的人都有死後逃生的後怕感。
月傾邪歸了世子府,召來隱于暗處的暗衛,全力追查上官鶯的蹤跡。
當天晚上,他將她留下的錦囊細讀,那一張絕美容顏在暈黃的燭光下透出如玉一般的冷漠質感。
血色宮變,弒父之仇、額娘之恨、愛人之殤,一宗宗殘忍的事將他僅余的稚氣褪去,迅速成熟,再不是昔日游戲人間的少年郎。
他伏案,如同撫著世上最寶貴的珍寶將有著她筆跡的字條貼在心口,聲聲呢喃,喚的都是她的名。
第二日,獸爐升香,淡淡的麝香彌漫室內,他于更鼓聲中醒來,親身洗漱,換上一襲黑色蟒袍,踏著微有薄霧的未明天色,驅策馬兒往皇宮的方向趕去,到新的禁衛軍正清理的先御書房的地段,交待其中的一個首領,必定要挖出阿黎,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上朝時,群臣戰戰兢兢將事情稟告,呈上奏折,他一一當朝批復。
群臣連呼世子英明,他卻眸色淡然,心口貼著的錦囊在發著熱,可那為他寫下錦囊妙計的她現在又在哪里呢?
下朝,他去見額娘,老嬤嬤攔了他,告訴他皇後現在不想受到任何打擾。
他問及額娘情況,老嬤嬤架不住他的逼問,引他走小道,到達一處隱蔽的房前,便是不肯再走了。
一聲聲熟悉的聲音里透著徹骨的疼痛和淒厲,分明是極痛才能發出。
他驚,老嬤嬤告訴他,皇後自那一晚回殿就將刑部所有的刑具搬了來,輪著法子折騰月任,逼他說出先皇下落。
老嬤嬤說這話時不敢看他,卻苦澀道皇後心里苦,求他不要去打擾她。
他搖搖頭,交待老嬤嬤一日一日將額娘的身體狀況報告給他,要時刻注意她的身體情況,一有異常要立即告訴他。
老嬤嬤欣喜不已,熱淚盈眶直呼世子千歲。
月傾邪閉了閉眼,回了自己的府邸,又是一夜未眠。
第三日晨光熹微時,他推開門,一直通體玉白的海東青飛來停在他的肩膀,腿上綁著他一塊錦繡布帛。
他顫著手解開,那熟悉的字眼入眼時,那一雙帶著血絲的的眸子幾乎要泛出淚來——平安,勿念。
短短不過四個字,卻如冬日的暖陽,將他心底的陰霾驅散殆盡。
理了理衣冠,他令侍衛好好喂養冰皇,自己上朝去。
朝廷里,一心報效國家的幾位忠臣見前一日上報的事很快得以解決,便抱著試探的心思將先皇還在位時一力壓下的事稟告上去。
月傾邪性子果斷堅毅,不拘泥于君臣之禮,令群臣大膽諫言,很快商量出可行的政策,那幾個忠臣接到月傾邪親筆寫下的聖旨感激涕零,大呼世子監國乃是國之幸事百姓之福氣。
月傾邪抬手示意他們平身,在他們的感激聲里,賜予他們相應的權利處理那些事務。並且在他們實行其事的時候派出數位武功高強的暗衛予以協助,他們更是感恩戴德,叩謝皇恩浩蕩。
短短不過一月,朝廷氣象煥然一新,文武百官施听號令而執行自己的事務,再無差錯。
而月傾邪,儼然成為他們心目中的新皇。
這一夜,明月當空,夜深人未眠,一襲黑色蟒袍的月傾邪放下那批閱的奏折,走到敞開的窗前望著天空那一輪明月,擰眉苦澀低喃,「鶯兒,你怎麼還不回來?」
數日只以字條聯系,她可知,他有多想念她?
……
那一日上官鶯追月濯入地宮,斬殺護送他的禁衛無數,卻因為體內未完全消化不屬于她的內力而于出來時萎頓,再不見了月濯的身影。她累極,不得不盤膝而坐調息。
地宮直通樹林,三條小道分往不知名的方向,林中不時傳來野獸的嘶吼聲,瑟瑟的風聲暗啞,聞著血腥味而來的獸類蠢蠢欲動。
可她,並不擔心。
血煞劍高高懸在她的頭頂形成一個天然的劍氣屏障將她遮蔽在內,隨即焰和冰皇也趕了來,獸類隨即散去。
先前內力的嚴重消耗讓她身體也受到重創,調息進行了整整一夜才覺得身體舒適了些,她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想起宮里的月傾邪,撕下里衣的一塊,用特殊的果汁寫下四個字——平安,勿念!
放飛冰皇,她取出發簪上曾有著月濯氣息的一顆明珠,焰快速前去,她收劍找到一方湖泊將身上的血跡洗干淨,冰涼的水透骨的森冷,她身上的血液卻詭異般的沸騰起來,一股強橫的氣流自頭頂升起,快而迅猛的竄向四肢百骸,她痛苦的咬住牙根,可那股子疼痛卻越發爆裂,身上的內力四處竄,她不得不迅速調息,將體內內力緩緩引導。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從湖泊里站起來時體內內力幾乎是成倍的翻漲,而與此同時記憶卻混亂不堪,有黑衣人跪于她身前喚她為世子妃。她抱著頭想了好久,才想起來他們是月傾邪身邊的暗衛。
「我的記憶會混亂一段時間在這期間里我隨時都可能忘了自己是誰你們牢記住一旦我因為你們的靠近而對你們下手你們要趕緊離開每日必須向世子報平安時刻記錄下我所在的地點!」
一口氣說完這些,她將袖子里的哨子丟給暗衛,在記憶再度混亂之前她強撐著告訴他們喚冰皇的方式,並囑咐一聲,「絕對不要靠近我五百步以內。」
說完,眼楮一閉,暈厥過去。
暗衛們想去看她,卻還沒動,只見她雙眸霍然張開,一雙森冷的寒眸透著無盡的冷意,暗衛們心知不妙,撒腿就跑。
「算你們跑得快!」
她冷哼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卻有些怪異的皺眉,「對了,我要去哪?我怎麼會在這里?」
冰皇飛奔而來,她腦子里有零星的記憶一閃,火紅的光芒里,有一道身影清晰可現,心里有聲音叫囂著要殺了他!
他定是她的仇人!
心中如此定義,她隨著冰皇快速前行,腳不沾地而衣袂翩飛,速度奇快無比。
于一條羊腸小道,她堵住了月濯,還有一幫人。
「我要殺他,閑雜人等現在讓開還來得及!」清冷的喝聲從喉頭出,她長劍直指向月濯。
「是你!」拓跋玄玉霍然站起身來,只是一眼他便是認出她,眼眸中頓時燃起怒火,「你還敢出現?!」
就為了她,對他寬厚的皇兄數次斥他,在她成婚時未能殺了她,簡直就是他平生最大恨事!
「她就是我說的那一支炎騎的首領,武功奇高。」月濯忍住心底的驚駭說道。
「你要找死,我奉陪!」記憶一片空白可不代表上官鶯看不出拓跋玄玉對她的殺意,她主觀的判斷他是她的敵人,那麼正好就一起收拾了!
清喝一聲,她再不客氣,袖中長劍震出,疾速朝月濯攻去!
她能從他的氣息判斷出他不是高手,那麼就先殺了他!
「哼,豈能讓你如願!」拓跋玄玉擋在月濯身前,以天蠶絲化解此次攻擊,上官鶯眸中燃起怒火,身形飛速變幻,長劍挑、刺、戳,毫不客氣的往拓跋玄玉身邊源源不斷撲來的侍衛身上擊去,血色飛舞里她潔白里衣縴塵不染,可那一雙灼紅的眸子卻散發著讓人膽寒的殺意,逼得侍衛們連連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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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洗洗就差不多是九點,電腦出了問題殺毒用了一個多小時,好久沒寫了用碼字精靈都弄不好,直折騰到十點半,到現在才三千字,實在是抱歉,明天一定早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