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回家
「你……」無骨空洞的眼眶中幽幽紫火一個猛烈地收縮，似乎有些震怒，卻又敢怒不敢言。
「小暮……動了她的人，要死。」
公孫署諶抬眸，扣在盛暮手上的指微微收攏，將她的指纏繞在冰冷的掌心中，他面上冰冷的視線圈繞住整個世界的寒，沉冷的字句就像是封凍千尺的九幽。
他生性涼薄，千年前的生死沉浮，他踩著無數人的尸骨走上頂端，從小耳須目染的陰狠從未消失，只是更加深刻地沉澱在了他的骨子里，最後隨著他的步步走上巔峰，陰狠二字也唯獨只剩下了一個狠，面對威脅到他的人，他會用一種最簡單干脆，卻最狠戾的方式去解決。
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另一個人的生死。
盛暮離開後，他就察覺到了無骨猛然席卷開來的陰冷氣息，頓時，他心中開始擔心盛暮，擔心盛暮會遇到無骨，擔心她……會死。
死。
這個在他心中早已麻木的字，那一刻，卻是微微震動。
「署諶哥哥……」耳側，似乎還回響著她軟糯的嗓音，策在自己的面前，乖巧地揚起明媚的笑臉，雖然只是普通的四個字，卻帶著一種她特有的味道。
然後，幾乎是下意識，他轉身不顧一切地循著盛暮離開的痕跡追去。
慌亂、不安、煩悶……
在他再次看到那抹身影時，倏然荒蕪，一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那抹微微地單薄。
而當公孫署諶看到盛暮身前的危險時，許久未曾在心中升騰過的殺意，在一瞬間撲簌迷離，猶如漲潮一般，將他的理智一點一點蠶食。
然後他將盛暮救了出來，冰涼的指尖撫上那張熟悉的面容，緩緩地蹭過她的眉眼，有一種骨子里的熟悉，就像是自己撫過無數遍，一點一點蹭去她臉上的灰，似乎也是在一點一點蹭去他內心的慌亂，甚至連指尖都帶著顫抖，而當指尖染上了一抹殷紅，終是凝固頓在了她的臉頰上。
公孫署諶一瞬間想了很多……
而其中一個便是盛暮可能會離開，真真的離開，她的笑，她的音，也在那一刻，帶動他的心弦。
就像是湖面上的漣漪，一個水圈散開，另一個接著散開……沒有盡頭。
「公孫署諶……」無骨開口。
公孫署諶抬眸，盯住了無骨。
「公孫大人，別。」就在公孫署諶即將發話，忽然，一只溫暖的手反握住了他冰涼的手，公孫署諶回頭，盛暮靠在樹上，額上的血液留下，染紅了她身上的衣。
唇齒間是她鮮血的味道，公孫署諶瞳孔不著痕跡地收縮。
「是我錯在先，別怪他。」盛暮開口，血液流進口中，帶來濃厚的腥甜味道。
沉默須臾，「好。」
公孫署諶不冷不淡地應道，邊不由分說地將她橫抱起，抱在了懷中，抬手，指尖凝固了一抹紫色，替她止住了傷口。
盛暮動了動，耳邊傳來他的低語，「別動，你身上傷勢重。」
腰間落下一抹涼意，盛暮知曉那是公孫署諶冰涼的指，眼前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模糊，腦海中的睡意猛烈襲來，似乎要將她埋沒在萬頃波濤中，盛暮下意識抓緊了公孫署諶的袖口。
模模糊糊中，耳邊只記住了那溫淡的只言片語。
「小暮，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