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在街頭經常看見的一幕，小丫頭會因為這個而害怕？可是再看向其他地方，樂正野根本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是他扶著的肩頭，顫抖地實在太厲害。
樂正野感覺到不對勁，用力把蝶輕盈的身子轉過來，才發現她的眼里是恐懼、驚惶和憤怒！
她的那種眼神，讓人心悸。
樂正野不敢做出什麼動作驚嚇了她，只是輕聲再輕聲，「盈盈，你怎麼了？有我在，不用怕。」
但是蝶輕盈的情況一點也沒有改善。
樂正野看著蝶輕盈這副樣子，心就好像被揪住了一樣，他忍不住把她抱在懷里，把她的頭貼在自己的胸口附近，一邊柔聲說道，「盈盈，別怕，我就在這呢！別怕……」
他的左手輕柔地撫模著她的頭發，而右手則在她的後背上輕輕地拍著。
蝶輕盈在扭頭看向窗外的時候，一開始還沒有認出那幾個人！
但是，可怕的記憶因為其中一個人的臉側過來，而瞬間翻騰而出！
那六個人，就是當初綁架她的人！
她記得很清楚，每一個人的臉、每一個人的聲音！
他們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成為她永遠不能遺忘的噩夢！
那六個人，都該死！
可是，雖然明明知道櫥窗是單面的，那些人根本看不到她的樣子，可是恐懼仍然不可抑止地蔓延出來！
即使她知道現在自己已經完全不同，可是面對著殺了自己的人，她怎麼可能無動于衷？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可怕的那一天！
仿佛噩夢重現，她仍然被綁在木架上，動彈不得，也無法掙月兌。
恐懼和憤怒，兩種極端的感覺包圍了她！
她真想現在手里有把槍，可以對準那六個人，一一把他們殺死！
甚至想去開一輛瘋狂的車，撞向他們！
無論什麼方式，都無法表達她心中的痛恨！
冷到徹骨、痛到徹骨……
眼前只是一片血紅！
她只有一陣有一陣的幻覺，想著如何殺死他們！她幾乎無法從幻覺中清醒！
但是漸漸的，她在一片混沌中，听見似乎有人在叫她！
輕柔的拍打和溫柔的聲音，就好像是最值得信賴的！
蝶輕盈漸漸從噩夢中掙月兌出來，恍恍惚惚地看向身邊的人，是啊，她記起來了，她是在和樂正野喝咖啡，那些事早已經過去，已經變成了前一世的存在。
樂正野發覺懷里的小丫頭停止了顫抖，這才把她的頭輕輕扶起來，慢慢擦去她眼里的淚水，溫柔地問道，「小丫頭，好點了嗎？」
蝶輕盈距離樂正野太近了，近的能看清他眼里的擔憂和關切。
她搖搖頭，說道︰「我沒事，不過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她匆匆拿了包就沖出了咖啡店，剛才那幫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必須得找到他們是誰！
她原以為那幫人在收了錢後會離開華都，所以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要找這幾個人！
但是如今既然知道他們仍然在華都，那麼她的復仇對象，也就增加了六個！
等蝶輕盈沖出咖啡店，樂正野開車悄悄跟在後面。
他根本放心不下。
蝶輕盈就在人行道上急急朝前追，直到追出了三百米才看到了那幾個人影，而他們六個直接進了一家酒吧。
蝶輕盈記下那酒吧的名字，便打車回了蝶園。
「聶叔叔！」剛回到自己的房間，蝶輕盈便揚聲叫道。
聶九月出現在房門口，恭敬道，「門主。」
「聶叔叔，你能幫我查幾個人嗎？我有個朋友，被人欺負了，我答應幫她找到是誰。」
聶九月道，「好的，他們可有什麼特征？」
蝶輕盈忍下心里的波動，說道︰「一共六個人，領頭的好像比較蠻橫粗壯，此外還有一個眼楮向上吊的，一個骨瘦如柴的，一個矮胖子，還有兩個長相比較像，他們應該在午夜酒吧活動，你查好了再告訴我吧！」
聶九月道，「好的門主。還有吩咐嗎？」
蝶輕盈搖了搖頭，「沒了，辛苦聶叔叔。」
聶九月退了下去，蝶輕盈接著就沖進了浴室，拼命地用熱水洗澡，涂上沐浴液、抹上香皂，折騰了很久，但是當她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的時，才停止了這些瘋狂的舉動。
面前的身體，是一個干淨清白的身體……
她所記得的一切，都不曾在這個身體上發生過！
她執著的恨意，應該對別人發泄，而不是折磨自己的身體！
她所做的，只是要笑著看他們下地獄才對！
蝶輕盈胡亂擦了擦頭發，換好衣服回到了房間，她從電腦上找出顧雲夕唱的那首法語歌，設置了單曲循環，然後就靜靜地躺在床上。
有的時候，她真希望這是一場夢！
夢醒了，她還是那個天天忙碌，一無所知的宋瑟舞！
她厭倦了一切欺瞞，厭倦了所有的謊言……
她胡思亂想著，直到聶九月再次敲門，送來了一個文件夾，「門主，我把符合條件的資料都打印出來了。」
蝶輕盈接過那個文件夾，對聶九月道了謝，這才反鎖上房門，反鎖上陽台，以防止樂正野突然闖入。
資料里收集了經常出入酒吧的一些人，而經常六個人一起行動的，則是熊虎幫。
雖然是熊虎幫，不過起初只有三個人，因為為首的王天熊心狠手辣，然後人數增加到六個，但是他們也只是做一些威脅恐嚇的事來賺點錢，而且過得並不是很如意。
但是在三個月前，熊虎幫的幾個人突然都換了好車，大房子，成天出入酒店，花錢如流水。
這一點也被記入了資料中。
蝶輕盈心中冷笑不已，那就是用她的性命換來的讓他們足以花天酒地的錢！
或許還是承天國際盈利的某一部分，或者是宋眉菲出的錢，或者是程宥杰提供的錢！
呵，這個世界真是很瘋狂！
蝶輕盈死死地看著六頁撕下來的資料，這上面的每一個人，她都不會放過！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蝶輕盈接通了電話。
是樂正野。
「小丫頭，你沒事了吧？」樂正野听起來還是有些擔心。
蝶輕盈說道，「沒事，我已經回家了！」
「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樂正野停了停又說道，「有事的話，打給我，我很快就到。」
蝶輕盈唔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她把六頁資料用紅筆打了叉，然後放到保險箱里。
揉了揉額頭，蝶輕盈頭腦里有些混亂。
現在小舅舅斐洛馬上就能從宋承天那里知道十四年的事，但是作為得知真相的代價，斐洛要付出兩億！而承天國際卻會因為那兩億的投資而暫時避免了破產，甚至她之前安排涅槃公司所做的努力，都等于是白費。
而另一邊，她知道了六個混混的下落，如果報警，讓警官們去她的尸體被埋的地方，也許會有突破，但是那樣，六個混混受到的懲罰太小太輕！
而且，她也根本不知道，當時她所在的荒地在什麼地方！
要是想從宋眉菲和程宥杰身上打開缺口，更是極為困難的事，宋眉菲不會給她這個機會，而程宥杰冷靜、事事要求完美，根本不會留下什麼破綻。
那麼現在，她想做的事都只能暫停，等著知道十四年前的真相之後，先把媽媽的仇了解清楚再說。
蝶輕盈就在簡單的節奏里，慢慢進入了夢鄉。
——
樂正野掛斷電話之後，皺著眉頭看著司易送來的資料。
他也同樣跟到了午夜酒吧，然後吩咐人打听了剛才在櫥窗外經過的六個人。
但是在得到那六人的資料後，仔仔細細翻看了好幾遍，樂正野還是一頭霧水。
這幾個人做的事，如果被人抓到把柄，坐幾年牢是綽綽有余的。
可是小丫頭為什麼看到他們會這麼恐懼，他們和她之間，仍然沒有任何牽系！
就好像宋眉菲、程宥杰、宋承天，甚至是宋家所有的人，這些人之間也同樣和小丫頭沒有任何關系。
但是偏偏，小丫頭恨他們入骨。
樂正野絕對相信司易收集情報的能力，司易能查到很多其他地方查不到的東西，畢竟夜隱堂不是一般的組織。
可是，究竟是為什麼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樂正野把文件櫃里關于小丫頭周圍人的調查結果都拿了出來。
每一個人的資料都拿出來攤開，樂正野仔細看著其中的關聯！
年齡、經歷、公司、好友、親戚……
所有的一切，樂正野都仔細琢磨，再和小丫頭的資料對比。
可是其他幾個人都能找出相同的地方，偏偏一和小丫頭比，就沒有任何相通之處！
小丫頭一歲失去父母，七歲因為病情加重去了海島，十歲時有可能認識了顧雲夕，十四歲回到華都，然後才有和宋家人、程宥杰的交集！
但是之前的十四年，可以說，除了他們共同生活在一個城市之外，沒有什麼聯系。
對了，若是說有聯系，也只有宋承天的妻子是斐蕪，和小丫頭的媽媽斐卿是堂姐妹關系！
而且兩個堂姐妹是死在同一天！
難道說，小丫頭懷疑宋家的人害了她媽媽？可是這說不通啊！那時候她才一歲，怎麼可能會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