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索性打電話請了假。老婆奇怪地問︰「你為什麼要請假?」我撒了個謊︰「哦,好像有點頭疼,怕是感冒了。」老婆緊張起來,跑過來模模我的頭︰「哎呀,好像真的有點熱呢,要不要去診所看看?」「不用不用,我喝點藥就行了。」我有點心虛地拉下她的手,「你去上班吧,不用擔心我。」
老婆走了以後,我給伊人打電話,對方無人接听。我上了網,她也不在線,這是怎麼了?我坐立不安。
九點十分左右,手機鈴聲響了,我趕緊去看,卻是老婆的,問我感覺好點了沒有,我沒好氣地說給你說了沒事的,真嗦,別煩我了,我要再睡一會兒。說完就掛了。這時又一個電話打進來了,我一看頓時喜出望外,正是伊人的。我趕緊接听︰「你好啊,伊人。我一直很擔心你,打你電話也沒人接,昨晚你們沒事吧?」伊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低聲地說︰「你方便嗎?」「方便方便,我專門請了假在家里等你。」「那我們上網聊吧。」「好的好的!」
我一上線還沒來得及問,伊人就說︰昨晚我們打架了。他把我鼻血都打出來了!
我吃了一驚︰不是吧?鬧得這麼厲害?到底怎麼回事呢?
伊人︰昨晚他來拿東西,我根本不想理他,他開始沒拿東西,坐在我床邊看我的手機,當時我已經下線了。我見他翻我的手機,就說你憑什麼看我的手機,起身要奪回我的手機,他不給我,一直看我的信息。下午的時候,我心里難受的,就把我們要分手的事情給一個閨蜜說了,閨蜜是個很厲害的女孩子,回信說分得好,你早該和他分了,他那就是一個人渣!我還回信說不要這樣說他,他也有好的地方,而且我還放不下他。閨蜜就氣得又發短信說我是個傻瓜,還說不多經歷幾個人渣,怎麼當孩子他媽!
看到這里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這都是什麼思想什麼語言喲!
伊人接著說︰這時候郝陽就看見我和閨蜜的短信了,他氣得一下子把我的手機摔在了地上,罵我是個賤貨,原來早都背叛他了,還抓住我的頭發問還有幾個人渣和我好過。我氣瘋了,長這麼大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我就掙月兌開他的手,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然後他就動手,我們就扭打在一起。後來他把我推倒在地上,我感到鼻子辣辣的,一低頭,鼻血就下來了,滴滴答答地滴到我的衣服上,紅紅的一片。我精神完全失控了,就坐在地上拼命地罵他,把我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都罵出來了。我把他的東西扔到他身上,讓他拿著東西滾蛋。他看我流血了就沒有再動手,拿了東西走了,走的時候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覺得鼻子酸酸的,眼前也有些模糊了。我仿佛親眼看到了那一幕。而她受的傷也傳到了我的身上,變成了我自己的痛,刻骨銘心,撕心裂肺,心神俱碎。
我們都不說話了,雖然不知道她和我的實際距離,也不知道她的具體位置;雖然連接著我們的只是兩塊無血無肉的屏幕,可是卻感受到了彼此的心跳和情感,居然是那樣的真,那樣的近,那樣的痛。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問她︰你,現在放得下了?
她回︰恩。放得下了。徹底放下了。
我突然沖動起來︰你在哪里?我想去見你!
她猶豫了︰不用了,我現在誰都不想見!能和你在網上聊聊我就很滿足了。
我能夠理解她的心情,可是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不為了別的,就想走到你身邊,像一個知心朋友那樣,陪你哭,逗你笑,盡我的所能撫平你的創傷。我知道你現在比誰都需要關心和安慰!
——可我在上班啊。
——你沒請假嗎?
——為什麼要請假呀?就因為和他打架了、分手了?所以我更要上班了,這樣我心里好受點兒。
——那中午一起吃飯吧。說實在的,我基本也不和網友見面的,我其實也不太相信網絡上的東西。但是你的故事深深打動了我,我相信你是真實的,善良的,純樸的。在你的人生陷入低谷的時候我願意幫你做點什麼,不求任何回報。如果你相信我是個好人,就請允許我這樣做!
伊人被感動了︰好吧,晴哥哥。我一直都相信你的,把你當成我從沒見過面的可以信賴的大哥哥,要不也不會把這麼多事情講給你听了。
我欣喜至極,但是還要裝得淡定︰那我中午去找你。你在哪里上班?
她告訴了我單位的地址,說自己就在里面的服務前台上班。這家連鎖超市我知道,離我家大概有三條街的距離,也不算遠。
既然說到了見面彼此忽然多了親近感,談話也輕松了一些。
我問︰你長得什麼樣呀?發張照片看看,要不到那里怎麼找你?
伊人很快給我發了一張照片——一個梳著女圭女圭頭、留著可愛的齊眉劉海的女生出現在我的電腦屏幕上。圓圓的臉,眉眼是典型北方女孩的濃眉大眼,鼻子和嘴卻很秀氣,像婉約的南方女子。因為是半身照,看不出個子高矮來。
就這,我已經很激動了︰你果然很美!
她對我的贊美並沒有太開心︰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