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烏砸了砸嘴巴,突然感覺很無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支香煙,緩緩吐出一股煙團,靜靜的冥思,右手指夾著的香煙,縷縷煙絲筆直的不斷向上涌去,隨後風輕雲淡消失無影。
韓清雪的病癥有一些詭異,李青烏自己思索了一會,始終沒有頭緒,想著大周集團的那處未完工的小區項目,李青烏隱隱覺得並不是那麼簡單。
小區施工現場自己也轉了一圈,根本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不論是方位還是陰面陽面,都是經過仔細的規劃設計,不僅樓房內采光通風良好,而且整個地理位置也是上等,那麼到底哪里出錯呢?
掐滅了香煙,把剩下的半截香煙裝到煙盒里面,李青烏站了起來,透過客廳的窗戶,望著遠方,夕陽西下,天色暗淡,一層金黃色的雲層高高掛在蕭瑟的天際,遠處灰蒙蒙的山脈已經漸漸掩蓋了夕陽的光輝,僅留下一抹殘雲久駐山頂。
「紅霞灌頂,大雨將至啊!」李青烏喃喃的自語,一雙晶亮的眼眸緊緊盯著遠方,消瘦的背影平靜而寂寞的站在那里。
陳莫邪盯著眼前的蘭花,濕潤的雙眼散著迷離,看著這盆高雅而秀麗且散著芳香的蘭花,依稀看到幾年前手牽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溫馨甜蜜的相依在一起,那時的自己手里就捧著這麼一束九子大花蕙蘭。
她是那麼的喜愛蘭花,那麼的清秀漂亮啊!怡佳,你知道嗎!為了那束九子大花蕙蘭,我真的很是用心栽培啊!我苦苦乞求花店老板,用攢了一年多的生活費買的蘭花子啊!為了實現你的夢想,為了讓你自己能夠擁有一束九子大花蕙蘭,我再苦也值得!
記得,那一刻你笑的多麼甜蜜多麼迷人,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其實這些年我自己墮落了,真的墮落了!怡佳,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啊!我好想你!
自從你跟著那個可惡的男人走了,我不恨你!我真的不恨你啊!我一個窮小子根本配不上你的!根本配不上啊!怡佳!
作為一個男人,我很失敗,很失敗,我增不止一次的對一個又一個的女人進行**發泄,我知道,即使這樣,我陳莫邪這輩子也抬不起頭,因為我失去了作為真正男人的勇氣。
你說得對,男人應當像自己的小弟弟一樣,能軟能硬,能曲能長!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當時我還嘲笑你思想色色的!呵呵,現在想來,只是我以前太笨,只是一味的曲一味的軟,從沒強硬過!
是啊!有一句話說得好,不要怪女人太現實,只是男人不努力!可是!可是!男人再努力,也換不來女人的**啊!怡佳,你走的時候,我便辭掉了工作,一個人默默的嘗試著變強,我要證明自己從來不必那個男人差!
只可惜,呵呵……時光的流失,褪色了我們曾經的相戀,換來的是這浮躁而平凡的生活!
陳莫邪雙手緊緊捏著,眼淚輕輕的從臉上落了下來,默默的回憶曾經的美好,曾經的幸福。男人!必須挺起脊梁,面對愛情的時候,應該毫不猶疑的捍衛和保護它!當我們年老的時候,即使背上的脊梁彎曲,但是,心里頭的脊梁會永遠陪著自己永生永世!
「小伙子!為什麼哭了?」喬正國突然站在陳莫邪身後,一臉平靜,淡淡的問道。
「哦,呵呵……沒什麼,只是想起傷心事了!」陳莫邪听到急忙抹干淨了臉上的淚珠,倉促的笑意顯得讓人不舒服。
「唉……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啊!小伙子,看你對著蘭花情有獨鐘的,盯了老半天了,也許是見物思人罷!呵呵……這盆蘭花就送給你了!要好好珍惜啊!」喬正國嘆了口氣,默默的退出房間。
看到喬正國走後,陳莫邪突然笑了笑,顫抖的身子抱起那盆蘭花,感受著清新芳鮮的氣息,咬著牙齒,心里默默的念叨,從此刻起以前的陳莫邪回來了!回來了!
回到沙發上,李青烏拿出木盒子里面的子午風水羅盤平放在手掌上面,羅盤很有靈性的指針隨即晃動,沉甸甸的羅盤散著冰涼的氣息,一種熟悉的感覺瞬間沖進李青烏的心頭,這是張老頭子的氣息,對!是他的氣息!
李青烏一臉興奮,仿佛看到張老頭子蹲在一塊土疙瘩上,破亂的衣衫,滄桑的臉龐,還有那眯著細長的眼楮,砸吧砸吧吸著卷煙的身影,是多麼令人熟悉。
把羅盤放回木盒子里,李青烏靠在沙發上,眯著眼楮,嘴角微微翹起來,心里想著與張老頭子在山上的那十幾年的時光,心中卻隱隱作痛,老頭子一生太要強,可是他卻默默忍受著一切,他才是真正的男人啊!
喬正國一顆腦袋悄悄的從客廳的牆面上伸進來,看到李青烏悠閑的靠在沙發上,于是,只見他「提心吊膽」的靜靜坐在距離李青烏不遠的地方,張望著廚房里匆匆忙忙的人影。
「喬老爺子上完廁所了!」李青烏突然幽幽的探過頭,一張天真無邪的臉龐,似笑非笑的盯著喬正國。
「呃!你……你不要說話我怕!我怕被你小子一張嘴皮子說死!」喬正國嚇得站了起來,著實被李青烏嚇了一跳。
李青烏返回自己的位置,掏出半截香煙,重新點燃︰「喬老爺子記得你家有盆蘭花,這個……」
「給你!送給你!」喬正國听了後毫不猶豫說出話,若是不答應李青烏,那麼接下來李青烏的「教育」工作又開始了對自己的臨床試驗。
「呃……喬老爺子很大方啊!這個點是值得表揚的嘛!」
「是是!是說啥就是啥!」
身為西京市教育局局長的喬正國老爺子,何時曾對別人「點頭哈腰」「低三下四」!即便是市長,市委書記也只不過是見面點點頭而已,就這麼個搞了幾十年教育工作的強人,現在卻是像個小學生面對班主任一樣,接受著李青烏「淳淳教導」,甚至連反抗幾句的勇氣也沒有,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
「做人就應該這樣嘛!要懂得舍得嘛!」李大神棍悠然的說道。
「是是是!說的很對啊!」喬正國一臉「迎合」。
「不就是一盆草嘛,其實也不值幾個錢的嘛!主要是心態要好呀!」
「……」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
「沒沒沒!你說的對,很對啊!」
「其實,我也知道你們當官的難啊,比方說喬老爺子您想在山區為一所小學修建一條路,你跑前跑後,拉動資金,路是修好了,一開始老百姓都夸贊你,說你喬局長為民辦實事,沒問題!是一個好官,啥啥的贊美
您說這天底下哪有哪條路時間長了沒有裂痕,沒有被雨水侵蝕而變成坑坑窪窪的,再說哪個建築公司不在材料上克扣點啥的。
于是喬老爺子您本著對老百姓辦實事的目的,最後由于下面的人辦事不利,又或者自然災害,修好的路毀壞了,老百姓就不會記得喬老爺子的辛勞,只是說,哎呀,那個喬局長就是個b呀,修條路都貪污錢,看這路修的是什麼豆腐渣工程啊,以前真是瞎了眼楮啊!就這樣您熱臉貼到冷上,好事變成了壞事,這就毀了您老一世的清明啊!」李青烏笑著一口氣說完。
突然,喬正國整個人傾斜一百七十度撲向李青烏的身上,全身激動的顫抖,一雙手緊緊抓住李青烏的胳膊,眼楮隱隱有些莫名的感動︰「青烏啊!還是你最了解我啊!」
「……」
原來,李青烏隨便舉了這個例子卻是喬正國確確實實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自己幾年前下鄉考察,為一所貧困的鄉村小學修了條路,因為常年四季的風雨侵蝕與村民沒有合理的保護道路,最後這條路它壞了,壞的滿目滄桑。
村民們帶著「理直氣壯」的思想「心安理得」咬定喬正國局長在其修路建設中貪污了,村民抱著天下官員誰不貪的思想,把喬正國的一番善意,結結實實的扭曲了。那段時間喬正國的臉就和那條路一樣,滿目蒼桑。
「呃……喬老爺子也是一片為民,這是昭然實事啊!」李青烏甩開喬正國的一雙老手,躲在一旁點頭「安慰」。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青烏與喬正國兩人「相談甚歡」到了尾聲。
喬嬌嬌端著一盤紅燒魚興奮的走到客廳,把盤子放在客廳的桌子上,看著盤子里散發著香辣可口,令人垂簾三尺的魚肉,強忍住嘴里的唾液,一路小跑去了廚房又開始來回端來幾個盤子。
高慧蘭早已月兌掉戲服,腰間緊緊束著一件藍色的圍裙,年邁的身子被圍裙緊緊的貼在身上,整個身材也是徐娘半老,韻味猶存。
這個時候,李青烏隱約在廚房看到一個身影,這正是喬明風的身影,只見他的在狹窄的廚房來里回的「匆匆忙忙」不知疲倦的在穿梭,時不時偷偷看一眼客廳的李青烏,似乎在焦急盼望他趕緊離去。
接下來到了開飯的時候,李青烏喊來了陳莫邪,兩人毫不猶豫,狼吞虎咽的霸佔整桌子飯菜,尤其李青烏一筷子就截斷了喬嬌嬌喜愛的紅燒肉,很強勢的把整條魚放在自己的碗里,嘴里含含糊糊的不斷說著,你們快吃啊,趕緊吃啊!氣的喬嬌嬌差點淚奔!
在喬家幾人的鄙視下,李青烏打了個飽嗝,順手把喬明風放在桌子上顯擺的黃鶴樓香煙裝進包里,陳莫邪抱著那盆九子大花蕙蘭緊跟李青烏身後,兩人滿懷感謝的表達了喬家此次的「款待」,並表示下一次還將進一步進行這種「款待」的願望。
喬家眾人很大方的表示出「極力挽留」的樣子,差點沒讓李青烏信以為真,最後一番「噓寒問暖」中,喬家眾人終于送走了倆人,氣的喬老爺子和兒子喬明風在家里大呼大叫︰「我靠!老子活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樣的人!真他媽實誠啊!」
「吃飽喝足!打道回府!」李青烏坐在三輪車上,抱著那盆九子大花蕙蘭,抽著喬明風的黃鶴樓,大喊一聲,陳莫邪借勢怪叫了一生,雙腳用力,三輪車夾著車身與地面抖動發出的震響聲,「轟轟烈烈」的消失在漆黑的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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