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語，只用犀利的眼神瞪著她，看著的葉歡心里毛毛的，直到葉歡看到他手里握著的手機，才一下子反應過來，直接吼道，「是薛子路那個二百五，對不對？」
只見，他的眉梢一挑，葉歡這一刻懂了，閨蜜朋友都是用來出賣的。
小露露，別讓我見到你，要不然，我非剪了你的小地弟不可，葉歡憤恨的已經咬牙。
他說，一切有他，他說小妍的事，他去想辦法，那麼是不是她就不需要再胡思亂想，只要好好的吃，好好的睡，好好的照顧肚子里的寶寶就可以了？
葉歡要咬舌自盡了，她是懷孕腦子變蠢了嗎？怎麼說出那樣一句露底的話來，她現在對他好，只是因為不想讓寶寶感覺到爸爸媽媽有嫌隙，並不是因為她原諒他，可是這腦抽的一句話，顯然讓某人誤會了。
第二條︰遠離垃圾食品，（實在想吃，要在老公的監督下吃一點點。）
有了醫生的警告，葉歡也不敢往小妍那里亂跑了，再說了，她因懷孕有可能不會給她捐骨髓了，一想到這個，葉歡就覺得有愧于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易少川從她的沉默里知道了答案，于是命令，「現在掛掉電話，馬上，立刻！」
他不要孩子，並不代表他不喜歡孩子，而且他的孩子，誰敢動一下，他絕對可以去拼命。
他懂的，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可是那夢好嚇人，葉歡幾乎不敢閉眼，唯恐一閉眼，那夢中的可怕場景又會呈現。
寶寶，是他們心頭最柔軟的肉，提到這個，讓葉歡什麼都忘了，很乖的回他，「寶寶那麼小，才不會鬧我，吐倒沒有，偶爾會覺得惡心……至于想吃甜還是酸，我沒感覺出來，我倒是很想吃辣椒。」
「喂，」易少川的聲音輕輕響起，隔著千山萬水，隔著無線電波傳來，只是一聲，只是一個字，便讓葉歡不安的心，一下子平復下來。
甚至，她都不敢正眼看她，總覺得自己就是見死不救。
「姐，你怎麼不去看我了？」小妍一見面就問。
小妍走了，葉歡的心卻沉重的如壓了千斤巨石，她一閉上眼就是小妍瘦弱，臉色蒼白的樣子，小妍說過的那些話，也會不由的浮在耳邊。
寶寶，對不起，媽媽不能要你了，媽媽不能看著你小姨死去不救。
「醫生說你營養不良貧血，」小妍又向葉歡靠過來，似乎她特別喜歡靠著葉歡，「姐，你看起來很好啊，怎麼就貧血了呢？是不是偷偷減肥，不好好吃飯？」
「那好，我通知婦產科給你做手術，明天可以嗎？」醫生又問。
其實，善良的謊言真的很美好。
愛你的川。
盡快做掉孩子，這幾個字又讓葉歡一陣痙.攣，醫生看見了她的反應，又問了句，「你確定不要了？」
一聲比一聲柔軟，一聲比一聲揪著她的心，他的唇吻上她的小月復，他的手摟住她的腰，他說，「寶貝，爸爸抱著你和媽媽睡。」
他就覺得害怕，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葉歡的小月復被他的大掌包住，很輕卻很暖，暖的她覺得那顆小小的胚芽都跳動了，這一刻，葉歡沒有掙開，在她知道懷孕後，她的一顆心都處在喜悅和矛盾的掙扎里，可是听到他的這番話，她忽的覺得自己那純粹是庸人自擾，一句‘一切有他’讓她一下子輕松了。
葉歡的心也在他這樣的眼神中下沉，這對他來說是殘忍至極的，而對她來說，更像是要把她撕裂了一般。
「老婆，你實在想吃辣的時候，就吃點酸，據說能中和一下……還有，我規定的那十二條，你有沒有做到？」
「我是怕你辛苦，怕你皮膚變暗，變你身材走形，我是心疼你，」他知道自己當時很欠抽，也知道當時他的不要，讓她很失落難過，但是現在有了，就一定要，所以只能用這樣的話來哄她了。
為爸爸媽媽孩子這幾個字而哭，為這份未來的溫暖而哭，亦為她這二十多年缺失的愛而哭……
又過去了三天，眼看她的配型結果成功都一個星期了，可是易少川那邊還沒有消息，葉歡真是在這樣的等待中，心都快焦了。
「姐，听說移植也未必能成功！」
老公，孩子，這兩個詞又一次扎進了葉歡的心里。
葉歡不敢去看，只覺得那一滴滴血，就像是扎在她心頭上的針，讓她無力承受。
葉歡艱難的走向小妍的病房，只見空蕩蕩的病房里早已沒有了人，只有床單上和地上大片的血跡，那麼的多，多的讓葉歡眼暈。
「誰說過我不喜歡的？」他當即就反問。
醫生笑笑，「不要想太多，你老公不正積極為她尋找新的配型嗎？這世界如此的大，應該能找得到……你妹妹的情況也算不上太糟糕，只要不再大出血，就沒有什麼大問題。」
她從他懷里掙開，看了眼滿床的孕婦用品，「麻煩你收拾一下好嗎？孕婦現在要睡覺。」
「你別听醫生瞎說，不讓別人看我，不讓我看別人，我是住院，又不是坐牢，他們就是討厭，」小妍抱怨。
葉歡的手停在小月復上，閉上眼，狠了狠心，「嗯，不要了！」
「是十三病室的那個又出血了…」
「歡歡，歡歡……」
第三天下午，葉歡的所有檢查和配型報告都出來了，結果是她與小妍的配型非常成功，而且她的身體也非常好，可以說是隨時都能進行骨髓移植，只是她肚子里多了個寶寶，這一項，讓醫生為了難。
「歡歡，對不起，我不能再愛你了……歡歡，永別了……」他的聲音越來越遠，他的身子開始變軟，最後倒在了她的面前，化成了一癱血水。
好在葉歡在簽字的時候，特意囑咐了醫生，不許把她準備拿掉孩子的事告訴易少川，否則，他也一定知道了。
其實，葉歡知道他更愛的還是她，只是他的愛讓她不踏實，不確定而已。
「這樣子三天兩頭的流血，就是好人，也會流血而亡的。」
「歡歡，一切有我，不要擅自作主，」他的身子緩緩低下，坐在了她的身邊，手也從她的肩頭下滑，落在她的腰間，將她扣進了懷里，「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愛。」
「寶貝，你在媽媽肚子里要乖一點，不要欺負媽媽，要不然等你生出來，爸爸就打你……寶貝，你要和爸爸一起疼媽媽，等你出生了，我們一起來愛媽媽，當然爸爸媽媽也會把這世上最好的愛給你，爸爸媽媽會陪你玩，會陪你長大……」
「血已經止住，不過失血過多，我們正在輸血，情況不太好，」醫生的話讓葉歡打了個趔趄，醫生連忙扶住她，「你小心。」
電話等待接通的瞬間，葉歡不得不用手按在胸口，才能壓制住那要破胸而出的心跳。
護士見她這個樣子，點了點頭，走出了病房，而葉歡就那樣站著，等待護士的消息，幾分鐘就見醫生來了，身上還穿著隔離衣，藍色的隔離衣上都是血滴，那是小妍的血嗎？
可是好奇怪，她怎麼就做了那樣一個恐怖的夢呢？
頓時，葉歡感覺摟著自己的手臂一僵，而易少川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葉歡，你不要給我動歪心思，說這樣的話，你就不怕肚子里的寶寶听到嗎？」
葉歡的眼前再次浮現易少川化成血水的那一幕，她慌了，自從易少川留完紙條走人後，她一直沒有給他打電話，一是因為內心還在掙扎，覺得自己不該那麼輕易就原諒他，二是因為他規定她不許用手機，所以她是听話。
「考慮的怎麼樣了？」醫生也只能試探的問。
不行，她要去洗洗，從床上下來，腳剛一著地，就險些摔倒，天啊，她居然嚇的腿都是軟的。
「我不捐髓，小妍就得死，」她的聲音也低了，可是這低音帶著回聲，震的他和她胸腔都疼。
第十二條︰不生氣，不鬧脾氣（實在想生氣，想發脾氣，可以打老公踹老公。）
睜開眼，窗外陽光明媚，枝葉沙沙，這是白天，剛才她只不過是午睡了一會，居然做了個那樣可怕的夢。
「我和婦產科聯系過了，明天早上八點的手術，你今晚早點休息，清淡飲食，過了夜里十二點不要再吃東西，也不要喝水……」
這話不由自主的月兌口而出，然後她和他同時愣住，再然後葉歡懊惱的捶頭……
是寶寶，是寶寶來了！
「老婆，實在想我了，可以打電話，但要穿防輻射服，你現在穿了嗎？」葉歡低頭，她才沒有穿，話說她還真不習慣穿那玩意。
雖然葉歡常撒謊，但是對小妍撒謊會讓她良心不安，這個話題，她不願再繼續下去，于是解釋道，「我不是不去看你，而是醫生不讓我去，怕我有細菌傳染給你。」
「我命令你馬上掛掉電話，關機，然後把手機能扔多遠扔多遠，」易少川霸道的命令。是出小那。
「姐，我死了，你會想我嗎？」
「歡歡，你听我說，你不要亂做決定，我已經往回趕了……有什麼事，我們一起商量知不知道？」
「姐，救我……」
不，她不許小妍死，她要救小妍！
她欣喜的沖著女孩跑過去，想抓住女孩，可是她的手剛要踫到女孩，就听到身後又響起小妍的聲音，「姐，救救我……姐，你說過的救我，姐……」
這一晚，病房的小床上，他們倆擁在一起，不，確切的說是他們一家人擁在一起，在他和她中間，現在多了個寶貝，他們的寶貝。
葉歡現在腦子要爆了，他這是干什麼？一個標準的準好丈夫，還是一個標準的準好爸爸？
只是，他既然喜歡孩子，而且還是這麼的喜歡，那為什麼當初她想要個他們的孩子，他要拒絕呢？
寶寶，不要怪媽媽，媽媽也舍不得你。
葉歡捏著卡片，低頭，看向自己的小月復，「寶寶你感覺到了嗎？爸爸是很愛你的。」
「喂，易少川你干嗎？」她吼著就去拉他的手，「我現在是孕婦，你怎麼還能對我耍流氓？」
小妍自從那天來過之後，就再也沒有來，而葉歡偷偷去看過她一次，她就躺在那里，身體單薄的就像是秋天干枯的落葉，這樣的她，看一眼就讓葉歡痛好久，所以她也不敢再去看她。
葉歡真有些困了，而且沒一會就睡著了，大概是孕婦都嗜睡的原因，直到她被小月復上毛毛的癢癢的感覺給吵醒，一睜眼，就看到易少川睡在了自己身邊，而且他邪惡的大手已經伸進了她的病服里。
寶寶……
看著他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葉歡也沒有心情再吃飯，哼了聲，「為什麼要告訴你？」
「小妍不會死，絕對不會……」
這就夠了，什麼怨什麼恨，此刻都不及听到他的聲音踏實，心安，大驚大恐後的葉歡，此刻，听著那邊傳來他的呼吸，不由的濕了眼眶。
第三條︰要早睡早起，中午必須午睡一個小時，（實在睡不著，就數綿羊。）
寶寶，你恨媽媽嗎？
「沒有，只是全身越來越沒有力氣，就像是個軟面人一樣，」小妍的話讓葉歡懂了，她喜歡靠著自己，是因為她累。
是小妍，真的是小妍……
「你還是不要這麼激動，這個孩子要不要還不一定呢，」葉歡給他潑了盆冷水。
易少川的黑眸驟然一亮，里面有什麼東西似乎要跳出來，雙手一下子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激動溢于言表，「多久了？為什麼懷孕了還要捐髓，我不同意。」
「易少川，你腦子沒事吧？」在他終于閉嘴後，葉歡哼了聲，「我是懷孕，不是生病。」
「是啊，年紀輕輕，怎麼就得了這種病？」
葉歡哭了……
過了片刻，易少川說話了，卻是打太極的閃過剛才的問題，說道，「你就少操心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照顧好你自己和寶寶，對了，寶寶有沒有鬧你，你有沒有吐過？想吃甜的還是酸的？」
「姐，你別這樣，我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小妍給她擦著眼淚，「姐，你不要哭，你現在要好好的養身體，只有你養好了身體，才能救我啊。」
葉歡懶得和他再爭辯，易少川把她沒吃完的飯菜收拾掉走了，等他再回來時，葉歡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物品，徹底懵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
葉歡的睡眠很淺，而且還有個怪毛病，那就是被吵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于是她拉開了房門，果然見護士和醫生忙成一團，而其他病房的人也和她一樣，好奇的伸出頭來。
暫時沒有危險，那以後呢？光是這樣一次次的流血，就會要了小妍的命。
這一刻的易少川就像是跳腳猴，不知該干什麼，卻又想干什麼，那樣的他讓葉歡很意外，她還以為他會不喜歡這個孩子的，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葉歡的世界里，爸爸媽媽這四個字從來沒有一起出現過，此刻听到易少川這樣說，只覺得心一下子軟了。
「她這種病還能怎麼樣？只能有一個結果唄，更何況又出了這麼多的血……」護士不陰不陽的沒說明，但葉歡懂了。
葉歡閉上眼楮，就知道會是這樣，之前他就不同意自己給小妍捐髓，現在更有理由了，她想拂開他的手，現在的她承受不了他這麼重的力量，可是他似乎太興奮，根本是她推不開的，只能吼道，「你壓痛我了。」
「醫生，我老公這幾天不在，能不能再等等？」葉歡最後只能給了醫生這樣一個答案。
但，葉歡只是這樣自我安慰，因為十三病室就住著小妍，而且為了避免感染，只有她一個人住在那里。
「你的意思是不要孩子？」許久後，易少川的聲音響起，竟多了蒼涼的嘶啞。
一片白茫茫中，葉歡什麼也看清，只听到空氣中有個軟濡濡的聲音，不停在的喊，「媽媽，媽媽……別不要我，媽媽，不要不要我……」
他的孕婦貼士中，有一條就是規定不許哭，她可不要一個電話就犯了禁忌，又被他說教，葉歡深呼吸，再呼吸，想讓自己的聲音正常。
葉歡撫了下她的頭，「你感覺怎麼樣？這幾天沒有再流鼻血吧？」
對于葉歡要給小妍捐髓的事，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知道的，而且她們也知道早就配型成功了，但見葉歡遲遲沒捐，都在背後猜測她是不是反悔了，所以內心里對葉歡就有些看不起。
「六床的，你老公來電話了，現在給你接通，」護士話音剛落，易少川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胡說八道，」葉歡才不信，可是女人的天性，听到這樣的話，還是會開心會感動。
葉歡又想到了夢里那個紛女敕的丫頭，才順暢的心，一下子又阻滯了，不能說話，不能呼吸，只是易少川並不知道，繼續興奮道，「你想吃辣，可以少吃一點，但不能吃太多，因為現在你吃太多辣椒，會讓寶寶上火，生出來不愛吃飯。」
「好，那跟我來護士站簽個手術同意書。」
葉歡撲倒在床上，哭了起來，雖然現在還沒有手術，可是她仿佛覺得寶寶已經被她無情的從身體里撕掉了，那樣的疼，疼的五髒六腑都像碎了一般。
原來，醫生是這麼說的，葉歡松了口氣，尷尬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葉歡不願去想，可就是不由自主，她像是被施了魔一般，甚至連做夢也是那樣。
他好好的，他還好好的……
「我不許，我不許！」他低吼，然後再一次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看著自己，「你听好了，小妍的事我來想辦法，我就是把我的血換給她也可以，但你不許傷害我們的孩子。」
歡歡︰
「姐，我其實可怕死了，我是膽小鬼。」
「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你不要亂跑亂跳，也不許用手機，更不準踫電腦，還有不許吃那些垃圾食品，要好好的吃飯，想吃什麼告訴我，衣服也不許穿緊身的，高跟鞋全部統統扔掉……對了，也不能開車，」葉歡就听到某人 里啪啦，像是放炮一樣的聲音，葉歡被他的這麼多不許不可以，弄的頭昏腦脹。
「這才乖，」這語氣像是表揚小孩子，不過接著就吼了聲，「做到了，還用手機？」
「那為什麼我曾經說要孩子的時候，你不同意？」她可是會記仇的人。
「不，不要！」葉歡嘶吼，而她亦在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中醒來。
你睡的太熟，我沒舍得吵到你和寶寶，所以只能給你留紙條了，我這幾天要出趟遠門，不能陪在你和寶寶身邊，你需要注意的事項，我已經寫在卡片上，就放在你的枕頭旁邊，我請了阿姨，會專門來照顧你的飲食，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听話，不要任性，做任何事前，都要想想寶寶。
葉歡听的耳邊發嗡，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十三病室？那不是小妍住的病室嗎？
耳邊，小妍的聲音響起，「姐，我不想死，姐，救我……」
「我知道現在不能耍流氓，要耍也是十個月後……咳咳，我只是想模模咱們的寶寶，」易少川的話讓葉歡真想把他一腳踹飛，不過現在她不會那樣莽撞了，因為她為了寶寶，不能毛躁了。
「老婆，你真的想我了？」他的聲音幽幽響起。
「易少川你不是不喜歡孩子嗎？」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葉歡放下紙條，在枕頭邊果然看到了一張卡片，純白色的，只不過在四個角，用紅筆畫了四顆心，卡片的內容叫孕婦小貼士，一共十二條:
「上次她來的時候，也流了好多的血。」
「你怎麼在這里，趕快出去，」有護士過來，準備清理病房。
現在葉歡滿眼里全都‘孕婦’兩字，她真的好奇了，難道男人听到老婆懷孕都這麼激動嗎？
是這樣嗎？葉歡不知道，但是在沒有任何消息的情況下，除了等待，她什麼也做不了。
第一條︰遠離一切輻射源︰手機，電腦（實在要用，必須穿防輻射服。）
易少川這是要干嘛，感動死她嗎？
「小妍，醫生怎麼跟你說的？」葉歡著急的問。
她狠了狠心，問道，「你知道捐髓對孩子的影響嗎？」
他連忙松開手，「對不起老婆，我太激動了。」
「好，我們救她，我們一起救她，但你現在不要亂作決定，一切等我回去再說，知不知道？」易少川不放心的一再囑咐。
「你同意捐髓了？」醫生听到小護士的報告，很是意外。
「是啊，好多的血，估計是挺不過去了。」
「不，你一定能成功。」
寶寶，下輩子，媽媽一定找你去贖罪，給你當牛做馬都可以。
「為什麼？」
孩子的到來，讓葉歡和易少川冰僵的關系，暫時破了冰，大概葉歡因為從小就沒有母親，所以哪怕現在孩子還沒來到世界，她也無法把易少川拒絕在外，她不想她的寶寶，這麼早就感覺到了愛的缺失。
不能再睡了，葉歡強迫自己下床，可是這一動才發現自己粘糊糊的，原來她流汗了，是嚇出來的冷汗。
「可我想你啊，」小妍大概是病人的原因，說起話來，總有種嬌滴滴的味道，「姐，我最近常有種睡著了，就醒不來的感覺，我好害怕再也看不到你。」
「好，孕嬰專家說，孕婦應保證充實的睡眠，」易少川的話讓葉歡翻白眼，他剛才出去一趟，去惡補了孕婦課嗎？怎麼現在听起來像個孕嬰專家似的。
「歡歡，謝謝你，」他突然莫明說了這樣一句，葉歡納悶之際，就听到他說，「謝謝你讓我做爸爸，讓我體驗做父親的激動和開心。」
「歡歡，是你嗎？你怎麼不說話？」葉歡倒是想說話，可是她怕一張嘴，就讓他听出了哭音。
不，她不要小妍死！
還有，不要胡思亂想，小妍的事交給我，切記，切記！
「酸兒辣女，你懷的是個女兒，」易少川驚喜的聲音都走了調，現在的他啊像個八婆，開口都是一套一套的。
「歡歡，你用手機也可以，但是要穿防輻射服，還有現在就要胎教，這個CD機，你沒事的時候就听听，我問過孕嬰專家了，說是寶寶現在多听音樂，對智力發育有很好的促進，還有助于提高听力……這個孕婦女乃粉，一天要喝三次，早中晚各一次……」
一邊是寶寶，一邊是妹妹，這兩個聲音，像是兩只巨手，拉扯著葉歡，似乎要將她從中間撕開，葉歡不知道該怎麼辦？真的不知道，恰在這時，迷霧中又走來一個人，一身的黑衣，面容俊冷，此人竟是易少川，就在葉歡欣喜的要他幫助時，只見易少川的頭頂有血流了下來，那血像條分割線，把易少川從中間分開。
此刻的他不是在用嘴和她說話，而是用心，葉歡感覺到了一種叫做震撼的東西在撞擊自己，撞的她無法呼吸，無法心跳，無法開口拒絕。
女兒！
葉歡點頭，「大夫，我妹妹怎麼樣了？」
他頓下來，看著她，那漆黑的眸中，有專注，有喜悅，有激動……那麼多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如同一股巨浪，撲的葉歡窒息，甚至讓她不忍說出下面的話，可自欺欺人，只欺得了一時。
「易少川，」她受不了，吼了他的名字。
「沒事的，醫生已經告訴我了，小妍暫時並沒有危險，」易少川接到了醫生的電話，說是小妍的病情加重，問他在外面尋找骨髓源的情況。
「嗯，」葉歡只有點頭的力氣了。
「媽媽，媽媽，別不要我！」
葉歡不知道醫生的話，她听進去多少，也不知道怎麼回的病房，手就一直按在小月復那里，像是粘住了似的移不開。
「姐，這不怪你！」小妍的話讓葉歡幾乎無地自容了。
事實證明就是如此，易少川一大早就離開了，溫熱的早餐旁邊，還壓了張紙條。
「醫生現在都在搶救室救人！」
他倒是很自信，恢復了正常的葉歡哼了聲，「少自作多情，我打電話是想問你，出去好幾天了，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易少川所有的喜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疼痛，先前如同星辰的眸子，此刻已經灰敗的沒有了任何神采，像是一口干枯了千年的深井，頹廢，荒蕪……
葉歡嘴角一抽，肚子里的寶寶還是個小女敕芽，好不好？
葉歡听到易少川的聲音，眼淚流的更凶了，胸口，喉嚨都被一種不知名的東西塞住，不能呼吸，不能說話。
夢，對，只是夢！
「小妍……」葉歡張嘴，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抖的厲害。
「醫生，我要捐髓，現在就捐，」葉歡哭了。
「易少川，我曾經說過要孩子，你當時怎麼說的，忘記了嗎？現在我肚子的這孩子和你沒有關系，」葉歡再一次用話堵他。
他不惱，反而笑了，「老婆，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葉歡一下子抓住護士的衣袖，「麻煩你告訴我，她怎麼樣，怎麼樣？」
只是這樣一想，葉歡的雙腿一下子就軟了，不，不可能是小妍，絕對不可能。
那麼虛弱的聲音，拉扯著的她，讓她和女孩一樣子扯開了距離……
葉歡放在被子下面的手緊緊的搓著，她這一句听在葉歡的耳里就是，「姐，你為什麼不救我？」
「寶貝，你听到爸爸媽媽說話了嗎？」葉歡忽的感覺小月復上一熱，而易少川不知何時把頭貼在了她的小月復上，她想告訴他，現在不要浪費唾液，寶寶根本听不到，但是她還沒開口，就听到易少川又說，「寶貝，爸爸媽媽很愛你，你要快快長大，知不知道？」
「我知道，但為了寶寶的健康，你必須听我的，」他的霸道又來了。
雖然他沒有說完，但葉歡也明白，「醫生，我妹妹的情況很糟糕嗎？」
她真的懷孕了？！
只有一個結果，那個結果就是死，對嗎？
葉歡一愣，難道醫生對小妍沒說她懷孕？
葉歡跟著醫生，如個木偶的走著，就連簽字也是木訥的，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都不知道叫什麼了。
她一滯，不用手機怎麼听他這麼一大堆嘮叨？
窗外，陽光照了進來，撩開了一夜陰霾，迎著陽光，葉歡在想，易少川雖然不是好老公，但他或許會是個好爸爸，因為如果不愛，他不會做這麼的事，不會想的那周全。
又一句話，戳痛了葉歡的心，她緊咬住唇，才不讓自己流下眼淚，可是聲音已經哽咽，「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葉歡被他弄的哭笑不得，「不讓我用手機，那我想你怎麼辦？」
「麻煩你給醫生說一下，我要捐髓，現在馬上！」葉歡的急切讓護士愣住，「護士小姐，我求你了，求你去告訴醫生。」
再然後，葉歡就听到易少川一直在叫，「寶貝，寶貝……」
葉歡握著配型成功的報告，久久沒有說話，雖然易少川說了一切有他，而且也為這事正四處奔忙，可是她仍為自己不能親自救小妍而難過。
「護士小姐，大夫在哪？我要見他！」葉歡一把拽住護士。
寶寶，媽媽會一直為你祈禱。
「……」
「一是你肚子里還有寶寶，在拿掉寶寶前，我們不能做這個手術，再者你妹妹剛出了這麼多的血，身體也需要復原……如果你真的同意捐髓了，建議你盡快做掉孩子，等你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你妹妹的身體也應該恢復了，這樣就能手術。」
「嗯！」她輕應。
他一頓，凝聚著無數亮光的眸子開始變暗，停了幾秒，他的聲音幽幽響起，「那就不捐。」
孕婦服，防輻射服，孕媽媽大全，孕婦CD，孕婦女乃粉……
葉歡每天就是吃睡，然後等待，那天下午，葉歡正要睡午覺，忽的，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很急很慌，葉歡知道一定是醫院來了急病病號。
「小妍快要死了，」在他一聲焦急的呼喚中，她終于吐出這樣一句，然後又再度哽咽。
耍流氓？
她是懷孕，怎麼听了他的這麼禁忌後，她有種要坐牢的感覺？
「少川，我要救小妍，必須救她，」葉歡再次出聲，沉重而堅定。
「歡歡，你回答我！」
人多的地方，就會話多，議論聲就那樣傳到葉歡的耳里——
「小妍，對不起，對不起……」葉歡的眼淚流了下來。
葉歡沒有回答，可是這沉默，卻讓易少川的心疼的潺潺流血…
「姐，我听醫生說了，」小妍的又一句話，驚的葉歡不得不抬頭，醫生說了，醫生說什麼了，說她懷孕了，說她不能給小妍捐骨髓了嗎？
又是買早餐，又是找阿姨照顧她，又是寫卡片，又是寫紙條，他這一夜沒睡覺嗎？
「……」葉歡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但是，此刻，她再也顧不得這些，從抽屜里翻出手機來，開機，去撥易少川的電話，可是她的手一直抖，腦子也亂哄哄的，撥了好幾遍才撥正確。
「才沒有，我只是假設，」嘴硬一直是她的強項。
「歡歡，你在听嗎？」
「媽媽，別不要我……媽媽，不要不要我……」
剎那，葉歡的心又緊了，緊的她呼吸不暢，「既然沒力氣，就更不該亂跑。」
他在她眼里就是一個精蟲上腦的流氓份子嗎？不過，話說他就是用流氓手段征服的她，不是嗎？
此刻，他的目光望著窗外，臉上和眼里帶著滿滿的憧憬，其實葉歡和他一樣，也激動，也欣喜，只是她的激動和欣喜背後是不安，因為他們之間還有那麼多的不確定，而這個孩子就這樣到來了，這會是他們的福，還是他們的災呢？
葉歡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已經傳來嘟嘟聲，他倒是掛的挺利索，看著黑下的手機屏幕，葉歡按了關機，然後長吁了口氣，原來只是一場虛驚的夢。
「是不是想我，不好意思說？」易少川笑著又問。
易少川的聲音隨著電話收線而消失，可是，葉歡耳邊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要孩子，就意味著要讓小妍死去，要是要救小妍，那就不可能要這個孩子，現實就是如此殘忍。
醫生把葉歡扶到一邊的沙發上，也摘下了隔離口罩，「你現在還真捐不了。」
「嗯！」葉歡含糊的回應他。
如果說是只夢到孩子和小妍，她還能理解，畢竟現在她正為她們而困擾，可是怎麼又扯上易少川了？
「誰說不是，可惜啊……」
每一件都很霸王，可是括號里面的妥協，又充滿著寵溺，葉歡不是小女生，可是這種哄小女生的戲碼，對她仍然有效，她的眼眶再次酸了，可是這份酸中又帶著甜。
易少川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真是要被這個女人給氣瘋了。
夢，這種東西就是那麼的虛無飄渺，不真不假，而葉歡怎麼也沒想到，今天的夢竟有一天真的變成了現實。
葉歡伸出手去，向著聲音的來源尋找而去，她找到了，是個女孩，紛女敕女敕的臉，大大的眼楮，像是葡萄一樣的黑，怎麼能那麼可愛？可愛的就像是洋女圭女圭，那是她的女兒嗎？
「這個當然可以，只是……」只是小妍的情況恐怕等不了，醫生的話只說了一半，後面半句沒有說出來，他知道自己不能給她施加壓力。
不過，有人說過，等待看似煎熬，卻也是一種希望，因為等待是因為有希望可等。
……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究竟想干什麼？」易少川走近她，他努力的壓制著怒意，可一想到她瞞著自己，有可能是因為……
雖然這樣的話只是安慰，但讓葉歡的心還是好受了一些，時間過去了五天，葉歡一直沒有去看小妍，而小妍卻來看她了，看到小妍的剎那，葉歡就一個字，愧。
難道是小妍？
她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房內的呼叫鈴響起，葉歡才止住哭聲，接听——zVXC。
媽媽？這是在叫她嗎？
那邊一下子沉寂，沉的葉歡似乎連易少川的呼吸都听不到了，她的心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
可是，寶寶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