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珊想到大衛給自己說過的話,甩開高忠振的手臂,「他才沒有,是瞎子都看得出來。」
「雲珊,我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我做的事性命倏關,不能不防,」高忠振撫著女兒的頭。
「我們都快要結婚了,你還防著他,這讓我以後和他怎麼相處?」高雲珊不樂意的噘嘴,她總感覺衛城對她的若即若離,就和父親有關。
一定是他多想了,明明她已經被赫默南帶走了。
「不行,我們去看醫生,」高雲珊對他總是很緊張,他打個噴嚏,她都會大驚小怪。衛城眸光一慌,「送去干洗了,」那件外套,在救下葉歡那晚,給她穿上了。
高雲珊站在他的背後,以眼為筆的描摹著他的背影,寬厚高大,就像是一座山,只是看著就讓人安心。
高雲珊知道父親的心思縝密,不是一般好哄的,于是把自己早就想好的台詞一股腦的倒出來,「我今年才二十二歲,嫁了人就要生孩子,我自己都沒長大呢,怎麼能當媽媽?還有我听我的同學說,女人結過婚以後就不能再自由看帥哥了,最關鍵的是一旦結了婚,男人對女人就會變,不會再像談戀愛時疼自己了,為了保持愛情新鮮度,所以我決定只戀愛不結婚。」
知女莫若父,從高雲珊的表情里,高忠振已經看出了答案,要是衛城答應娶她,這丫頭高興的恐怕吃飯都要唱歌了。
高雲珊暗暗瞥了眼衛城,才回答高忠振,「誰說他不願意娶我,是我不想那麼早嫁人。」
所以,他救下她,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後放開了她,可是她卻拉住他……
他只得避開,躲在暗黑的角落里,看著她在別的男人懷里哭泣。
因為,他在害另一個女人受了那麼多苦後,不能再背叛她。
高忠振笑了,「這次不是老頭子,也不是二愣子,而是位美女。」
不知為何,當高忠振說晚宴的主角是個女人時,他的心竟不由的慌了起來,而且眼皮也突突的跳了兩下,一直到上了車,衛城的心還是亂的,就像是長了雜草似的。任還讓事。
高雲珊一怔,沒想到他是因為這個才拒絕自己,心中的疑惑一掃而光,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你不會的,只要我們結婚了,那些冒險的事,爸爸就不會讓你去做。」
是的,他不可以。
「大衛……」高雲珊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我不逼你了,不結婚也行,隨你怎麼都行,只是別離開我,別不要我。」
直到他听到她要出事的那一秒,他再也無法顧忌了,他冒著會暴露的危險,還是救下了她。
衛城將手中的煙蒂按滅在水晶煙缸里,「雲珊,這件事讓我再考慮考慮。」
難道,娶高雲珊是唯一的途徑嗎?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考慮,」高忠振笑著回答,目光掠過衛城,只見他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這個男人太過深沉,深沉的讓人覺得心悸,這大概是哪怕他救了自己一命,他也無法信任他的原因吧。
那麼多條生命的死去,還有葉樂為了他,撕碎自己時的哀求,他怎麼能置之不顧?
其實他也怕被她認出,雖然他整了容,可是眼神,聲音都還是無法改變的。
「大衛,你今天怎麼了?老是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還是身體不舒服?」高雲珊說著,把手撫上了他的額頭,「有些熱,不會是發燒了吧?」
對,一定不是她。
其實,還有一點高雲珊不知道,高忠振暗中調查過衛城,他的所有資料雖然顯示他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高忠振對他就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
平靜的三個字,沒有一點點喜悅,高雲珊听出來了,「大衛,你怎麼了?你不高興嗎?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我爸爸的信任嗎?」
高雲珊一句另有目的,如同強心針讓衛城陡然警惕,現在連她也懷疑了嗎?
「什麼?美女?」高雲珊很意外的眼楮放大,然後過了幾秒就眯起眼楮笑了,「爸爸,不會是你給我找的小媽吧?」
「大衛,我愛你,所以害怕失去你,」听不到他的聲音,高雲珊再次低喃。
她對他的關心,有時真的有些過火了。
「你怎麼這麼快?」衛城有些意外。
「我不可能做一個吃閑飯的人,」衛城提醒她。
如果是這樣,高忠振那只老狐狸豈不是也會察覺?
「高先生,我不想你對我的信任建立在雲珊的基礎上,」衛城適時插話。
「我也為他送過命,」衛城的聲音低沉,帶著抹郁郁寡歡的落寞,這樣的聲調撞的高雲珊心口疼。
現在的他剛洗過澡,只穿了件浴袍,所以高雲珊這樣對他一抱,那感覺明顯不一樣,他連忙拉開她,「開玩笑的……」
「爸爸……」衛城猶豫的空檔,高雲珊已經撥出了電話,听到她叫了一聲,衛城連忙握住她的手腕,對她搖頭。
听到這話,衛城皺了下眉,「這樣不好吧,搶了你爸爸的風頭,他會更不喜歡我。」
難道真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他又一次沉默,而這沉默讓她的心變慌,她從背後繞到他胸前,仍是抱著他的姿勢,「大衛,我們結婚吧,我愛你。」
「我說了沒事,」今天的他被即將出現的女主角打亂,所以面對高雲珊的膩歪,他有些不耐煩。
「大衛,大衛……」他又失神了,高雲珊叫了他兩聲,他才听到。
難道他不愛她?這個念頭讓高雲珊的心打了個冷冽。
他想她,想的發瘋!
高忠振自然明白女兒的那點心思,搖搖頭,「放心,我不會搶走你的男朋友,我只是提醒你們一下,晚上六點到西雅圖飯店,我要請一個朋友,你們去陪一下。」
只要他能在自己身邊,這就夠了,結婚的事還是順其自然吧,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高雲珊很誠實的點了頭,「大衛,不知為什麼,我今天老是眼皮跳。」
「大衛,對不起!」高雲珊把臉貼在他的背上,「爸爸對你的虧欠,以後由我來補,好不好?」zVXC。
「我還沒洗呢,」高雲珊沖他笑笑,「我是過來給你選衣服的。」
「什麼?」
「哦?」高忠振明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她的手還是那樣的軟,她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好听,就連夜色中,她的眼神都還是那般奪目……
高雲珊是個敏感的丫頭,她感覺到了,也不再纏著他去看醫生,只是懦懦的問道,「你是不是不願意參加晚上的飯局?」
「我……」衛城的眼皮又跳了起來,他轉身撕了張紙片貼在了自己眼皮上,「我們上次吃飯時,灑了紅酒,髒了。」
衛城拉開她的手,「我沒事。」
哪怕他這樣說,高雲珊依舊噘著嘴,「大衛,不論今晚爸爸的女主角有多漂亮,你都不許看上她。」
「大衛,你……」高雲珊不樂意了,沖著衛城撲過來。
在知道她被擄來以後,他就沒有一刻安寧過,他有多少次想夜闖別墅,去看看她,哪怕只是看一眼就好,但是他知道高忠振很狡猾,他不敢貿然行動。
衛城拉開她,點了顆煙,目光再次望著遠方,「以這種方式取得信任,我不想要。」
哪怕到了現在,一想到她拽著他,他狠心拋下她離開時的情景,他的心就像是被攪肉機似的翻復擰攪。
「你的朋友,除了老頭子,就是二愣子,我們陪什麼?不去!」高雲珊直接拒絕。
「大衛,不要走,我……我是害怕才那樣說的,我是胡話氣話,你不要生氣,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胡說了,」她顫薇薇的聲音,語無倫次,都透著她的慌張。
她的表白,讓他拿著煙蒂的手一顫,「雲珊……」
偏偏高雲珊還喜歡上他,這讓愛女心切的高忠振沒有辦法,但是他也無法信任的把一切交給衛城,不過上次他救了自己一命,這讓他對衛城的印象有些改觀,但是一次救命,仍無法讓他消除所有的芥心。
「如果你這樣想我,我馬上就可以走,」衛城說著就抬腿,只是在經過高雲珊身邊時,被她一把抱住。
他答應過葉樂,他要兌現承諾。
衛城捉住她的手,「听到了。」
「我給你買的那件ARMANI外套呢?」高雲珊把他的櫥櫃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
他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他想去,又怕去。
「大衛,大衛……」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他游遠的神思。
「好,這可是你說的!」高雲珊如同得到了尚方寶劍一樣的歡欣,對著高忠振親了下,就跑著去找衛城。
午餐一結束,高雲珊就要拉衛城出去,說是下午要去美術班,讓他做自己的男模。
「是!」衛城回答完,低頭吃飯。
走過去,她環抱住他的腰,「大衛,我知道你希望用實力證明自己,可是爸爸做這種事,不得不小心,他身邊的人都是跟他九死一生的兄弟。」
「為什麼不可以?」他的拒絕讓高雲珊有些羞惱,她都主動了,他還要拒絕嗎?
衛城听到她不再逼迫自己,暗暗松了口氣,可是不結婚又怎麼能讓高忠振信任自己呢?
她對他奉上了一顆熱騰騰的心,可每次換來的都是他的冰冷,這三年來,她對他的好,每一個人都看得見,為什麼偏偏他,就是視若無睹呢?
「爸爸,你又有什麼事?我們趕時間,」高雲珊害怕爸爸把衛城留下,那樣他就不能陪著自己了。
「等一下,」他們要出門的時候,高忠振叫住他們。
不可以娶她,不可以踫她!
「你就是這樣想我的?」衛城低沉的聲音穿透每一寸空氣,震在了高雲珊的心上。
此刻,衛城正站在窗前,眺望著遠方,五年了,他改顏換姓的生活在這里,只為了查清一切,揪出幕後的黑手,可是他明明離真相就差一步之遙,可是這一步卻讓他走了三年。
思念的洪潮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像是沉寂的火山,一旦噴發,便再也不止不住。
他不允許她被人傷害,五年前,他願意舍身救她,五年後亦是如此,而且此生,只要有他在,他就不許別人傷害她。
想去,是想確定高忠振說的女主角不是葉歡,怕去,是怕女主角真是葉歡,他會失控,更怕她會認出自己。
「大衛,你听到我的話沒有?」遲遲听不到他的回答,高雲珊伸手去拍他的臉。
當她叫出他的名字時,他差一點就要跑回去了,可是赫默南出現了……
「哇,老爸要梅開二春了……這個我一定去,我要親自把把關,」高雲珊挽起衛城的手臂,竟發現他的肌肉有些僵。
「沒有,吃飯而已,」他撫了下她的頭發,其實這三年,如果不是有她罩著自己,他在高忠振身邊恐怕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自由安穩。
「干洗?你才穿一次不是嗎?」高雲珊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高雲珊眨了眨眼,狡黠的笑了,「你該不會是擔心爸爸的女主角,會對你一見鐘情吧?」
緋色的唇瓣猶如桃花,微微張啟,她雙眼微閉,那兩排長睫猶如蹁躚的蝴蝶,她很美,美的讓人無法拒絕,更何況還是她主動,只是衛城還是把臉偏開了,她的唇只擦過他的臉頰,「雲珊,不可以。」
高雲珊知道,對于衛城父親手下的人很有爭議,一是他和雲珊的關系特殊,所有的人都很清楚高忠振名下的財產和事業,最終只會留給自己的女兒,誰得到了高雲珊就等于得到了一切,這讓衛城成了眾矢之的。二是,衛城的身份很可疑,只是救下了高雲珊就出現,之前沒人听說過他。
衛城搖頭,「一向美麗高傲的高雲珊小姐,居然對自己沒信心了?」
這邊的高雲珊听出父親語氣不好,吐了下舌頭,「我還不是怕自己穿的不夠隆重,惹了你的女主角不高興,不穿就不穿,你凶什麼凶?」
他的過于清醒和冷靜,別說高忠振不敢信任他,現在就連高雲珊都有些懷疑了。
「讓我不防他也行,你們馬上結婚,他一旦成了我們高家的人,我就會把一切事交給他打理,」高忠振對女兒做出承諾。
現在,父親好不容易承諾了,只要他娶了她,就能得到這一切,為什麼他就偏偏還要考慮呢?
「不結婚,他就沒法得到我的信任,」高忠振何等精明的人,早就听出來了,這是女兒的糊弄之詞。
哪怕,現在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死了,他也不能背叛這個諾言,可是三年了,他不論多努力,哪怕為了高忠振擋過子彈,他對自己仍沒有信任。
他沒有答話,因為他的心在她的一句話中又開始掙扎,其實和高雲珊結婚是取得高忠振信任最有效的辦法,但他遲遲沒有這樣做,那是因為他承諾過,這輩子只娶一個女人。
「吃飯而已,又不是參加宴會,穿什麼禮服?」高忠振此刻正在開會,也就是這丫頭的電話,能讓他中斷會議。
衛城敢這樣,也就是仗著高雲珊對自己的依戀,可是他又害怕這份依戀。
她這麼一問,他動作僵住,因為這個辦法是葉歡教他的,每次他說眼皮跳,葉歡都會給他貼上小紙片,並念叨,「左跳財右跳災,紙片壓的財氣漲,紙片壓的災不來……」
「你還要考慮什麼?要了我,娶了我,你就能得到父親的信任,」她的聲音拔高,一向溫潤的她,很少這樣失控。
「那我們回去換衣服吧,」高雲珊把頭靠在他的肩膀,容易滿足的她,因為他的這一個動作,又歡喜無比。
她看得出來,每次父親有重要的任務派別人去,而把他擱置一邊時,他都會很失落,她知道男人都是有野心的,都是渴望被重用信任的,她想幫他,而且她不止一次找過父親,但是高忠振那個踩在刀尖上過日子的人,豈是別人幾句話就能改變的,哪怕是最疼愛的女兒也不行。
衛城陷入自己的沉思中,他不知道有些事根本不是他能掌控的,中午吃飯的時候,高忠振看了眼衛城,又看向自己的女兒,「怎麼,他不願意娶你?」
「大衛,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歡我?你是不是心里有別的女人?你接近我,是不是另有目的?」高雲珊雖然不想這樣質問他,但是他的若即若離,他的不親不疏,讓她再也無法淡定了。
不可能是她,怎麼會是她呢?
高雲珊遲疑了幾秒,懂了他的意思,對高忠振換了說辭,「晚上要不要穿晚禮服啊?」
衛城不可置否的挑挑眉,「未必哦!」
「大衛,我……」高雲珊不知該怎麼說了。
不,他不能讓所有的努力功虧一簣!
「我自己能選,」衛城正擦著頭發。
高忠振的不信任,讓他什麼也做不了,本來他做好再繼續等下去的準備,可是三天前,她的出現,讓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高雲珊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撲進了他的懷里,她是個歡快的女孩,沒有太多心計,單純而美好,「大衛,爸爸說只要我們結婚,他就把所有的事交給你打理。」
為了取得信任,他連擋子彈的事都做了,這樣還是無法讓他相信自己,他究竟還要怎麼做?
五年了,她和赫默南在一起了嗎?
她仰頭看著他,鼻尖蒙著一層汗霧,漆黑的瞳眸澄澈干淨,宛若春日的湖水。
「時間,」衛城只回答了兩個字。
「啊……丑死了,」高雲珊對著鏡子一照,立即撕掉,「你這是哪里學來的笨招?」
三年前,她被爸爸的死敵擄去,在她以為自己會葬身大海時,他一身黑衣的出現,猶如從天而降的神救下了她,當時是黑夜,他背著她奔逃,趴在他寬厚的背上,當時她就發誓,這個男人她這輩子跟定了。
如果不是他救下高雲珊的性命,他早就不會留下衛城,他寧願給他一筆巨額的救命費,也不想留下他。
這三年來,她有意無意的you惑過他很多次,可是他卻沒有一次失控過,就算他醉酒了,他也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清醒。
說完,高雲珊直接掛了電話,然後吐口氣看向衛城,「大衛,我不想你勉強。」
當他抱著她,嗅著她的氣息,感受她的柔軟時,沒人知道,他全血細胞都叫囂了,他差一點就想隨她一起離開,只是那就會讓他這五年的努力全都白費。
「大衛,早在三年前,你救下我那一刻,我就發誓這輩子我高雲珊就是你的人了,」說著,高雲珊墊起腳尖,把唇吻向他的,「大衛,我想把自己給你。」
「不行,你今天晚上的衣服,必須由我來選,」高雲珊也是個任性的丫頭,「我要讓我的男朋友奪了所有人的眼球。」
他們回到家,洗漱換衣,只是當衛城走出浴房時,高雲珊早就在房里等他了。
她也眼皮跳?
「那你想怎麼樣取得我的信任?」高忠振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高忠振沉寂了幾秒,忽的笑了,「好一個時間……不過,我給你時間,而且你以後有的是機會,讓我知道你是可以信任的。」
「我……」這樣的他,那麼的冷戾,如同被包覆了一層寒冰,那張臉愈發的清冷英俊,就像是雕塑一樣,整個人背對著窗外的陽光,猶如被暗色的光芒籠罩著,明明那麼的冷,卻又那麼的生動,撞擊著她的心。
「不是我不娶你,而是我這種生命朝不保夕的人不敢娶你,我不想哪天我萬一掛了,留下你一個人痛苦,」說這番話時,他的目光看著遠處。
盡管衛城這樣想,可是他的心還是平復不下來,所以在給高雲珊做模特時,他也總是走神,害的高雲珊不停的抗議,最後只得早早收工。
衛城眸底的光暗了幾分,頓了幾秒,從身後撕過一張紙片壓在她的眼皮上,「現在不跳了。」
三年他都堅持過來了,所以他不介意再等個三年五年,只要能將他一舉擊倒,他一定可以等。
「灑了紅酒?我怎麼不知道?」高雲珊就是那麼細膩的一個人,什麼事都會追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