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明明是她固執的要分手,可听到赫默契說出他同意的時候,高雲珊的心疼就像下一秒要爆開似的,她身體不穩的後退了一步,眼里迅速氤氳起霧水。
轉身,她跑開,她怕多呆一秒,自己便會忍不住的掉下眼淚,只是房間的門怎麼也打不開,她急的又拍又砸,身後傳來他染滿悲傷的聲音,「密碼是你的生日。」
她有些意外,手指去按那串號碼,只是按到一半的時候,她听到他又說,「那天你成了我的女人,那天是我這輩子最最在乎的日子。」
回去的路上,易少川一直沉默,葉歡踫了踫他,「怎麼了?」
「易賀年,」薛子路看著自己一身拉風的白色休閑裝,臉黑。
他就那樣跟著她,最後她也沒轍了,其實高雲珊也不是真的那麼絕情,每次傷害他的時候,每次看著他難過的時候,她也會錐心的痛,但一想到自己永遠也不會有寶寶,她就不得不狠下心傷害他,有句話叫長痛不如短痛,她不想讓自己的遺憾讓他痛一輩子。
「反正不是你的,」葉歡笑著。
「你個臭小子,少離間我們父子感情,」易少川瞪向年年,然後又問道,「你怎麼就知道你媽媽懷的是小妹妹?」
年年再次對他露出失望的眼神,說了句,「清宮圖。」
「看著吧,媽咪肚子里的小東西就是妹妹,」年年這回得意了。
年年對他失望的搖搖頭,「易先生,你怎麼那麼孤陋寡聞呢?媽媽懷的什麼,上網一查就知道了。」
雖然說血液病不遺傳,可是蕭妍有了白血病,竟然年年也有了,這有可能只是巧合,可是這個巧合就像是一枚定時炸彈,讓葉歡日夜不寧,她害怕,怕這個病會……
薛子路來的那天,葉歡和年年正在院子里種花,由于葉歡懷孕,易少川怕坐飛機會對胎兒有影響,他們一家人便暫時定居在美國,這樣既方便給年年定期檢查,又能不讓葉歡辛苦。
「老婆,謝謝你,」謝謝她一個人那麼辛苦,還是堅持把年年生下來了。
高雲珊更亂了,亂的手指顫抖的一直按錯,許久也不曾把門打開,她惱的對門又踢又砸,眼淚早已打濕了整張臉,他的大手橫了過來,穿過她的身體,以他從背後擁抱她的姿勢,幫她按下了那串號碼——
易少川緊張的點頭,遂又搖頭,伸出兩根手指,「第二胎……」
「為什麼?」這次是易少川問。
「不錯,已經出院了,」易少川說著,抬眼望向燈光通明的大廳,里面傳來葉歡和兒子歡快的笑聲,他的心就像是被甜蜜撞下了,也甜膩起來。
「!」房門發出密碼打開的聲音,而他的手也慢慢收回,在感覺到他的溫度完全從身後撤開的時候,他溫熱的呼吸卻撲在她的耳畔,還有他微顫的聲音,「答應你分手,只是不想你傷心……」
「他要 嚓,你也會舍不得吧?」他的流氓本性再一次華麗麗的展露無疑。
看她這個樣子,易少川也不能再說什麼,將她擁進懷里,「歡歡,我懂你的心思,可是你這樣天天的憂心,並不能讓寶寶健康成長,如果想讓她健康,就開心點,好不好?」
「薛子路,你……」葉歡還想說他什麼,這時傳來汽車駛進來的聲音。
葉歡怔了下,明白過來,她沒有說什麼,而是讓年年去把沒種完的小花都種上,才走到薛子路身邊,「年年說你不要多多了?!」
又是上網……
她想起來了,她沒有忘,她現在也是按這些話去努力的做了,除非心情舒暢那一條,因為她實在做不到。
「第二胎了,你還緊張成這樣?」外國佬笑著。
「三天,」易少川說完,又不忘補充一句,「最後的三天。」
醫院婦檢室,易少川在外面焦急的等待著,那種心情他無法用語言形容,說緊張可又不止是緊張,還有忐忑和惶然,這種感覺讓他坐立不安。
睜開眼,入目的是男人的胸膛,不用看,僅憑氣息,高雲珊也知道是誰?只是當她再四處一看,才發現自己不在酒店里,而是在醫院。
「年年,怎麼回事?」葉歡擋住兒子的去路,低問。
「年年,誰讓你動電腦的?不是告訴你了嗎,電腦有輻射,對你身體不好,不能接觸的嗎?」易少川只能用這個當限制令了。
年年的身體恢復的很好,也沒有出現任何排異現象,這充分說明高雲珊的骨髓和年年的完全融合,而且相處的十分融洽,很難想像他們這樣一對見面就掐的兩個人,骨子里竟是相融相合的。
「你們這是要變泥人嗎?」听到熟悉的聲音,年年抬頭。
「啊,不要過來……」薛子路看著一身是泥,雙手也是黑乎乎的年年要沖過來,拔腿就躲。
三個月後。
雖然說現在葉歡肚子里的小東西還很小,但是胎教也是很重要的,這樣子被年年教下去,估計生出來也和自己是死敵。
因為之前易少川堅持葉歡肚子里的寶寶是個男孩,父子兩人還打起了賭,為了保證能贏,年年不時的還會恐嚇一下葉歡肚子里的寶寶,「小妹啊,你必須是個女生,要是敢帶著小鳥兒出來,我就給你 嚓掉哦。」
年年看著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踩著,「薛爸爸變心了,不要多多了。」
「這女人生孩子,我是總結出來了,第一次的時候,我們緊張的就像第一次和女人做.愛一樣,後來慢慢就沒了感覺……」外國佬很直白,易少川卻不自然的皺眉。
听到他這樣說,葉歡笑了,把頭貼在他的胸口,「其實你的累還是因為年年吧,你一定想著我懷年年的時候,你不在身邊,錯過了很多該給他的愛,對不對?」
葉歡現在每天最快樂的時光就是感受胎動,因為到這個時候,年年也會好奇的趴在她的肚子上與小妹妹說話,「小妹啊,你快點出來好不好?我一個人好無聊……小妹啊,你要長的漂亮一點,要是長的丑,我會嫌棄你的。」
身子動了動,高雲珊本能的望溫暖靠近,可是這一靠便感覺到了不對,耳邊那咚咚的聲音是什麼?好吵……
葉歡的肚子已經凸起,走路也笨了很多,名副其實的大肚婆,年年現在經常叫她大肚媽咪,每當這個時候,葉歡便是最幸福的時候。
現在的他們,已然成了朋友,其實除了在葉歡這件事上,易少川一直都拿赫默南當朋友的。
「三個月,我已經把授權書Email到公司,」赫默南的意思是易少川不答應也不行了了?
「如果你想你妹妹不幸福,你可以拒絕,」赫默南永遠是拽拽的,而且總是一招斃命的戳中易少川的要害。
「如果你做不到心情舒暢,那麼我覺得這個孩子還是……」後面的話被她的手指給堵了回去。
薛子路點頭,「讓你小子猜對了,本公子正有此意。」
高雲珊就這樣想著慢慢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夢里的自己掉入了冰窖,渾身冷的顫抖,後來他找到了她,把她撈出冰窖……
年年很果然的回道,「小妹妹。」
「嗯,」她知道,可是有些心事,總是身不由己,不過他說的對,要想寶寶健康,她要心情好才是最重要的。
「是他不要我了,」薛子路只回了這麼一句。
「沒有,」易少川的手落在葉歡的小月復上,「我答應他三個月,他回不回來,我到期就撤。」
她抬起臉看著他,「你不要這樣……就算你再內疚,錯過的東西也補不回來了,年年現在有我們這樣疼著他,他已經得到了所有的愛。」
易少川寵溺的吻了下她的發絲,「什麼都瞞不過你。」
赫默南那邊沉默,片刻才說道,「幫我照顧一下公司。」
「薛爸爸,」年年叫著,便沖他撲過去。
「那他和高雲珊的事怎麼樣了?」這是葉歡最關心的。
「你老婆是第一胎吧?看把你緊張成這樣?」說話的是個外國佬,很和善的樣子。
「你一定還沒陪老婆做過親子活動,如果做過了,就知道……」外國佬還沒說完,就有護士叫易少川的名字,他對身邊說話的男人微微的點頭致歉,隨著護士進入了醫生辦公室。
易少川也是呵呵的回以傻笑,雖然這對他的女人來說是第二次生孩子,可對他來說卻是第一次體驗從零開始做父親的滋味。一跑多開。zVXC。
葉歡這才想起來,他們約定的期限是三個月,這三個月馬上就要到了,可是赫默南那邊好像一點動靜也沒有,她有些著急了,「你與赫默南聯系過了?」
「我會的!」三個字,像是立下的誓言,不過仍不忘提醒葉歡,「以後不許精神緊張,因為你緊張的時候,我就更緊張。」
是試探也是肯定,都這麼久了,如果薛子路想要回兒子,早就采取行動了。
高雲珊是易少川的心結,她不幸福,他的幸福也會打折,思索了一會,易少川只得回道,「好吧,我答應,不過只有三個月,多一天也不行。」
還差三天,就是三個月了,高雲珊坐在陽台的搖椅上,默默的計算著日子,望著天空的星子發呆。
葉歡伸手模了模他的臉,「把你的感謝化作疼愛吧。」
「怎麼查?」這次易少川沒有批評年年,反而很好奇的問,他還是頭一次听說,網上還能查出生男孩女孩。
這次沒用葉歡開口,小年年就又接話了,「小妹妹你听了嗎?暴力老爸現在就不喜歡你了。」
年年沖易少川噘起了嘴,「大驚小怪,我在網上查了,說這個時候小妹妹才像花生米那麼大,根本壓不到的。」
「我……」葉歡欲言又止,其實她是擔心肚子里的寶寶。
「這次去幾天?」葉歡知道他又要回國內,三個月前,他答應了赫默南,自然要全心全力。
剛停下車的易少川,便接到了赫默南的電話,他眉頭皺了皺,接通電話,開口便說,「別告訴我,你追妻失敗?」
所以,他把身邊凡是需要密碼的地方,都改成了她的生日,那天是她的生日,也是他們合二為一的日子。
易少川看向她,雖然她沒說出來,但眉心的擰結,卻讓他讀出了她的心事,車子倏的停下,他扳過她的身子,「你忘記了怎麼答應我的嗎?」
葉歡這時走過來,也不明白剛才打鬧成一團的兩個人,怎麼轉眼就不搭理了呢?
「抱歉,老板來了,我要去匯報工作,」薛子路笑笑,走向易少川。
葉歡沖他搖著頭,眼里已經淚水盈盈,「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年年,你怎麼了?」薛子路不明所以,這前一秒好好的,怎麼後一秒就變臉,還不真愧是葉歡的兒子,和她的臭脾氣是一個樣。
「這叫有福同享,」年年笑著,然後對著打扮有些不尋常的薛子路搖頭,「穿的這麼騷包,不會是想吊美女吧?」
「喂,哥們,」有人叫他,其實他周圍都是和他一樣等待著老婆產檢的男人,可卻沒有一個像他這樣來回的晃動,像是下扎了針,不能坐一般。
「什麼?」易少川像是听錯了,走動的步子一下子停住。
「我還有拒絕的權利嗎?」易少川蹙眉,現在的他只想陪著老婆孩子,過清靜的日子。
年年很不以為然的瞥了易少川一眼,「現在好像輻射是無處不在吧?電視機,家具,還有空氣,包括你開的汽車,你用的手機,都會放射電磁波……」
「這就好,」易少川松了口氣,然後大手覆上她的小月復,「等這個小東西出來,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易少川撫下了兒子的頭,然後攬過葉歡,聲音低柔,「今天小東西有沒有鬧你?」
只是年年似乎誠心,在薛子路躲了幾處後,仍沒能幸免的被年年抱住,然後不幸的弄了一身泥巴。
「那就好,」赫默南說完掛了電話。
他想要兒子,時刻都想要,可是兒子不要他了,他就算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再說了,多多跟著蘇瑾,確實比跟他要好很多。
葉歡看的痴迷,這個男人真是360度無角的好看,想著他穿成這樣出門,定是會招來不少女人的目光吧?
「你說,你保證會乖乖的,不再流淚、不再難過,會保持心情舒暢,會遠離電腦、手機的一切輻射……你說,你保證一定可以生個健康的寶寶……」易少川重復她曾經說過的話,「這些話你都忘記了嗎?」
他吐了口氣,悠悠回道,「老婆,我發現當爸爸是件很累的差事。」
高雲珊心里的這三個月是指她拒絕赫默南的三個月,她從一個城市到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她像個流浪者般的四處飄游,而他亦像個盡職盡責的保鏢始終跟著她,任她怎麼甩都甩不掉。
易少川被兒子打擊的不行,搬來電腦真的查了,這一查竟發現葉歡懷的真是個女兒。
「不知道,」易少川如實回答。
現在薛子路任正大集團市場部經理,收入豐厚,衣食穩定,可是他卻一點都不開心,他現在最懷念的就是和多多艱難度日的幸福,哪怕只有一碗面可以吃。
還有,為什麼年年就認定了葉歡肚子里的寶寶是小妹妹呢?有可能是小地弟也不一定。
易少川的大掌撫上她還未凸顯的小月復,「雖然他不長在我肚子里,可卻是長在我的心上,雖然不需要我生,可我卻心疼要生他的人,怎麼會不累呢?」
葉歡當然清楚這個,因為懷孕年年的時候,她沒少查這個,不過那東西真的不靠譜,當初她怎麼查懷的都是女孩,結果生下來是年年這個臭小子。
她不敢往下想,可是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她自己都快被折磨成神經質了,年年的病差點要了她的命,她已經沒有能力再承受一次了。
不是他放棄了她,只是為了成全她!
听他說完,易少川只有一種感覺,這小子要成精了,現在就這樣言詞鑿鑿,長大了還了得?
她罵過他,打過他,他也生氣的離開過,可是不到半個小時,他一定會在她不經意的某個地方再出現。
「累?」葉歡笑了,「孩子又不在你肚子里,又不要你生,你怎麼累了?」
「你要 嚓誰?」從樓上走下來的男人,一身寶藍色的休閑裝,隨意而不隨便,透著精致的尊貴之感,他一步步走下樓梯,優雅,尊貴,傲然,一下車便閃耀了周圍的風景。
葉歡一愣,她忘記答應他什麼了。
葉歡並沒有說清宮圖不靠譜的事,她不想打擊年年,卻是問他,「年年,你喜歡小妹妹還是小地弟呢?」
年年呶了下嘴,不太甘心的說了句,「我知道了。」
這就是男人,干淨利索,不拖泥帶水。
「鬧了,不過沒有前幾天厲害,」葉歡不想讓他擔心。
「好,」赫默南也只給了自己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三個月,她還不能搞定一個女人,那只能說他太失敗。
在高雲珊的印象里,赫默南是那種沉穩傲氣的男人,清冷而疏離,絕不會死纏爛打,但是她似乎只看到了他的一面,他還有不為她知的另一面。
易少川握著手機,站在原地沉默了幾秒,最後編了條訊息發給了高雲珊,才邁腿進屋,可一進屋便看到年年正坐在葉歡腿上,當即兩個大步跨過去,將年年從葉歡身上拎下來,「年年你忘記了?你媽咪現在懷了小寶寶,你這樣壓到他怎麼辦?」
只是,他話音一落,年年的眼眸就暗了下去,整個人也像是霜打似的蔫了,然後默默轉身離開。
葉歡和易少川聞言,一陣惡寒,他們這兒子也太百事通了吧?居然去網上查那種東西,是不是他會查小寶寶是怎麼制造出來的?
天,不敢想像,這小子到底還懂得多少這方面的知識?
葉歡的孕吐反應很厲害,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易少川看著她受這罪,疼的幾次都差點要下狠心不要那小東西了。
或許,這就是天意,讓易少川的母親養育了高雲珊,又讓易少川遇到她,讓她冥溟之中成了年年的救命恩人。
日子在平靜中度過,一天早上,葉歡感覺腰酸痛的厲害,小月復也脹脹的,這種感覺懷孕年年時從來沒有過,她有些害怕了,而易少川更緊張了,直接將她帶到了醫院。
「易賀年,」葉歡也被驚到,在和易少川眼神短暫踫觸後,她開了口,「輻射是無處不在,可是能避免少接觸,就盡量少接觸。」
「年年情況怎麼樣?」赫默南又問。
「因為有了小妹妹,你和媽咪就兒女雙全了啊,老師說‘好’字就是女和子,有女兒有兒子……以後我和妹妹永遠陪在你們身邊,我們就永遠好,」年年的話讓葉歡和易少川再次心頭一酸,他們的兒子是那麼的懂事,凡事都是為了他們著想,伸手,易少川將年年和葉歡同時摟在了懷里,這一輩子有了她們,他是何等的幸福。
年年見易少川下來,也知道自己那話說的不合適,快速的捂住了小嘴,易少川看向老婆,「他要 嚓誰的小鳥兒?」
這是典型的挑撥離間啊!
「你太太和孩子都沒有什麼問題,她不舒服是因為精神太緊張了,做老公的在這個時期要多陪她,緩解她懷孕的緊張情緒,這樣有助于胎兒的健康成長;還有一周一次的親子活動也要按時參加,這樣有助于和胎兒的交流,提前培養與孩子的感情……」醫生絮絮叨叨的說了大半天,而且說的很輕松,易少川卻听著猶如背了重擔,而且這事比管理公司復雜多了。
她,怎麼了?
「我,怎麼在這里?」高雲珊開口,才發現喉嚨好痛,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發燒,」他回她,簡短到不能再短的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