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很久還是睡不著,沈安心爬起來打開電腦,冥冥中感覺好像有個人在網絡那頭等著她。MSN一直是隱身狀態,已經有人加她了,顯示的是Nick。她依稀記得博士是這麼稱呼章小宇的。她加了好友,本來想再看看別的。馬上就有信息彈了出來。
「安心,是你嗎?」
「是。」
「為什麼不告訴我電話?」
「沒那個必要。就這樣聯系吧。」
「你還在生我的氣?我一直都有試著找你,可你換了手機號碼。」
「無所謂,我早就換了。我都不在那個城市了,肯定會換號碼。」
「安心,為什麼你不想見我?」章小宇發來一個心碎的表情。
「現在談見不見還為時尚早。」沈安心看著頻幕,想了想接著打︰「你還沒有讀完書,也就是還沒有定下來。這段時間什麼都有可能。」
「安心,你什麼意思?是你有了男朋友,還是你不相信我?」
「隨便你怎麼想,我現在不想那麼多。」沈安心打完站起來去倒了一杯水。
回來的時候章小宇發了很多內容,敘述在國外的忙碌,對她的想念,還有對未來的憧憬。沈安心看著那些文字,只覺得像看一本小說,看的是別人的故事,看的時候有些感觸,看完就沒有感覺了。
「安心,你睡了嗎?」很久都沒有回應,一個人自說自話都煩了。
「我在看,接著說。」
「你能見我一面嗎?」
沉默。
「我後天就回去了,我想見見你,拜托。」
沉默。
「安心,有些事即使要結束,也要明明白白,不能就這麼糊里糊涂地算了。」
這句話倒是點中了沈安心。
「好吧,什麼時候?」
「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吧?我在酒店大堂等你。」
「好,我中午過去。」
下線,關機,什麼都不想做了,乖乖躺回床上,睡不著也要閉著眼楮。
第二天中午下班前,沈安心跟王雄輝說有事提早走,王雄輝大概知道她的事就同意了。
她今天特意穿得休閑點,粉色中袖女圭女圭領襯衫、卡其色九分褲、黑色水鑽半高跟魚嘴鞋。打車到酒店門口,遠遠就看到章小宇站在大堂門口,他穿著藍色格子襯衣,修身牛仔褲,休閑皮鞋,還是那麼帥氣。
「安心,你來了。」章小宇看到沈安心的時候顯得很興奮。
「去哪里?」沈安心掩飾住內心的激動。
「你不是比我更熟悉這里嗎?」章小宇笑笑,聳聳肩。
「額,實際上我很少在外面吃飯。」沈安心也不好意思地攤開手,這個主人顯然不太稱職。
「要不就直接在附近找個地方吃吧?」章小宇建議。
「也行。」
兩個人並排走著,感覺很怪。章小宇的手不經意踫到沈安心的手,一度想要抓住不放。
沈安心把手放在包上,指著路旁一個西餐廳︰「就這里吧。」
很默契的,兩個人點了一樣的雞扒套餐,一樣的凍檸蜜,章小宇的神情突然變得很溫柔︰「安心,我們還是沒變。」
「口味沒變,心情變了。」沈安心低下頭,她不敢跟章小宇對視,她怕被他的眼神融化。
「你好嗎?」章小宇輕輕地說。
「挺好的。」
「我走了以後,你過得怎麼樣?」
「就那樣,很平常。」
「你又瘦了,為什麼總是那麼瘦?」章小宇看著她的臉,顴骨處的肉都快沒有了,看著讓人心疼。
「我一直這麼瘦,也好,不用減肥。」沈安心自嘲地笑笑。
「你為什麼躲著我?為什麼不和我聯系?」章小宇追問。
「我沒有躲著你,而你也沒有主動跟我聯系。」沈安心抬起頭,有點冷漠地說。
「如果不是你換了手機號碼,我肯定會聯系你的。」
「好像又是我的錯?」沈安心哼了一下︰「貌似我很少做對事。」
「安心,你一定要這樣跟我抬杠嗎?」章小宇無奈地靠在椅子上,不解地看著沈安心。
「我可沒那種心情。」
「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完全變了一個人?」
沈安心一時語噎,這兩年發生了什麼,發生了太多事情,太多讓她可以崩潰致死的事情,但不想讓章小宇知道,那些痛苦的回憶,不要他知道。
「安心,你在想什麼?」章小宇看到她失神的樣子,他覺得很不爽。
「哦,這兩年過得很充實,充實到我要回憶一下我都做了些什麼。」沈安心嘴角揚了一下,故作輕松。
「安心,我怎麼發現我突然不認識你了,你是不是……」
「你又要問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你?」沈安心發現自己在大聲地笑︰「我哪有那麼多需要瞞著你的事?我何必自尋煩惱。」
「安心,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嗎?」以章小宇對她的了解,她強裝笑臉的樣子是很容易被人分辨出來的,因為心很痛,才會讓臉上笑得很歡,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才會顧左右而言他。
「小宇,我過得很好。即使沒有你在身邊,我也過得很好。這點你可以放心。」沈安心按住自己沖動的心,那個屬于他倆的天使,她不會告訴他,要永遠埋在心里︰「參加工作以來,得到很多人的幫助,大家對我不錯,我很知足。」
「你知道我關心的不是這些。」
「呵呵,難道你只關心我的感情生活嗎?」沈安心瞪大眼盯著章小宇︰「你就想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有多少男人嗎?」
「你!」章小宇的臉紫脹起來,胸中的怒火一點即著,他惡狠狠地看著沈安心︰「如果不是擔心你,我TM就不該來找你!」
「我沒有要你找我,是你自願的。」沈安心一字一句說出來,心碎伴著苦澀,她感覺嘴里都是咸咸的滋味。
「沈安心,你怎麼就這樣無情呢?」章小宇臉上的熱情已經消失殆盡,剩下都是漠然︰「你知道我在國外有多麼惦記你,有多麼想馬上飛回來擁抱你,你卻對我如此冷淡!」
「當初是誰說要分手的,現在表現出的痴情算什麼?」
「你明知道那是我的氣話,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為什麼還要這樣折磨我?」章小宇的眼楮流露出一絲絕望。
「兩個人在一起不是靠听的、看的,而是靠感覺的。」沈安心的臉柔和下來︰「感覺很重要,不是嗎?」
章小宇一把抓住沈安心的手︰「安心,告訴我你對我沒有變。」
沈安心任他抓著,只是很冷靜地說︰「時間在不停走,人也會不斷變化,怎麼可能……」其實她心里一直在說,我變了,變得更愛你了,愛得都快失去自己了。
章小宇的手松開,頭垂下來。這時他們的套餐上來了,沈安心表情夸張地說︰「哇,好餓了,快點吃吧!」
章小宇沒有說話,他看著盤子里的食物,覺得難以下咽。
「小宇,人是鐵飯是鋼,不管怎樣都不能虐待自己的胃。」沈安心吃了一大口小香腸。
章小宇還是沒有動。
「小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沈安心說話的口氣是很輕松的。
「我明天就走了,你真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沈安心專心吃著她的雞扒,她不敢看章小宇失望的眼神,如果兩個人一定要有一個表現瀟灑一點,她希望是自己,那樣章小宇就不會帶著眷戀離開。
「安心,我最後問你一句,你還愛我嗎?」
在心里無數次說「我愛你,我一直愛著你。」可是在嘴里無法表達出來。章小宇還要回去,離5年還有3年,現在說愛有什麼意義?沈安心喝了一口冰檸蜜,直接涼到了心坎里,章小宇還在期盼著什麼,而她已經決定什麼都不說。
「你還愛我嗎?」
沈安心給了她一個甜甜的笑,在心里說了一句︰愛。然後低下頭。
這是一頓很艱難的飯局,吃了兩個多小時,什麼都撤走了,就剩下兩個傻傻的人,相對無語。
「走吧,我下午還有事。」沈安心其實已經請好假了,下午不上班,但她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想要留住章小宇,那樣是危險的。
「可以告訴我你的電話嗎?」
「不可以。我們就在MSN上聯系好了。」沈安心斬釘截鐵地說。
「可以再陪我一下嗎?不要這麼快就走。」張毅似乎在乞求。
沈安心硬下心腸,她跟自己打了一個賭,現在就這麼分開,如果兩個人真能在一起,等到他真正回國安定了以後也不遲。「對不起,我下午確實有事,不能陪你了。」
「那好吧,請跟我保持聯系。就算只在MSN上。」張毅看著沈安心的背影。
「嗯。祝你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