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美國,回到實驗室,繼續忙碌,繼續麻痹自己。但至少有了點盼頭,當見過沈安心以後,一切都變得明朗起來,她還戴著那個戒指,盡管她沒有承認什麼,可她也沒有否認什麼,什麼都不說就說明還有機會,一切還來得及。章小宇開始有了那麼點活力,從冷淡的「科學狂人」到偶爾會展現迷人的笑容,當看著沈安心的照片,收到她的消息,這一天都是快樂的。
李巍覺察到章小宇回國一趟後的不同,他身上的氣息說明他已經活過來了,不再是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那個人了。
「宇,你是不是找到了你的第二春?」李巍不知從哪里學來的詞。
「不是第二,是第一,永遠的第一。」章小宇帶著微笑,甜蜜地回味著什麼。
「原來你那麼願意去參加學術會就為了這個。」李巍笑了。
「當然不是,只是上天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如願以償。」
正在說話的時候,郭天妮打來了電話︰「小宇,我在校門口等你。」
「什麼事?我正忙。」章小宇收回了剛才的輕松語氣。
「那等你忙完再下來,我有話跟你說。」郭天妮不等他回答就掛了電話。
反正該來的也躲不過,也要好好談談了。章小宇忙完,就直接往校門口走去。
郭天妮披散著長發,穿著緊身呢子大衣,高跟短靴,背對著校門站著。
「郭天妮,找我什麼事?」章小宇走過去,看著她。
「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去哪里?」
「跟我來。」郭天妮徑直向校門外走去。
到了那間西餐廳,郭天妮好像已經訂好了位置,服務生把他們帶到最里面靠窗的位置。
「坐吧。」郭天妮整理了一下頭發,坐下來。
「嗯。」
「吃點什麼?」
「隨便。」
「你喜歡吃雞扒對吧?」郭天妮笑了笑,為他點了雞扒套餐。
章小宇沒有表態,他只想快點結束這場會面。「說吧,找我什麼事?」
郭天妮有點不高興,她看著章小宇的撲克臉︰「小宇,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冷淡?」
「那你希望我對你怎麼樣?」章小宇靠著椅背,眼神冷峻。
「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我追隨你這麼多年,你難道沒有感覺?」
「我知道,可是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你還在想著沈安心?」郭天妮瞪大眼楮,不可置信的表情︰「小宇,你明知道你們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你憑什麼這麼說?」章小宇最討厭郭天妮這樣的口氣,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叔叔和阿姨不會接受她的。你何必跟他們對著干?」郭天妮苦口婆心地勸說。
「如果不是你,這都不是問題!」
「是我?」郭天妮揚起頭︰「我有那麼大本事?」
「如果不是你那麼執著,我也不會進展那麼困難。」章小宇嘆口氣,靠向椅背︰「妮妮,你何苦這樣呢?」
郭天妮的眼神終于變得柔和起來,章小宇很久沒有這樣叫過她,這次她听著很順耳。「小宇,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改變過心意。」
「我對你只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我愛的是沈安心。」
「我不認為她愛你。」郭天妮把手撐住下巴︰「她只是還沒有發現你的另一面,如果知道了,她肯定不會愛你。」
章小宇想用眼楮殺人,郭天妮最過分的地方就是掌握了他的軟肋,他最放心不下的家里的老人,也就是為了那個老人,在那個家里他一直忍辱負重,如履薄冰。
章小宇是外婆帶大的,爸爸媽媽工作忙無法照顧他的時候,是外婆一直教育他,培養他,給他所有的溫暖。他跟外婆的關系比家庭里任何一個人都親,外婆說什麼他都听、都願意做。可是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重病,讓外婆半身不遂,無法站立,這讓一家人頓時沒了主心骨,變得驚慌失措。因為外婆是這個忙碌一家的總管,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是她在操持,爸爸媽媽在外面打拼,根本顧不上家里那些事,也放心地交給外婆打理。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這也是高一那年突然轉學回家的主要原因。外婆只有媽媽一個女兒,身邊沒有人照顧不行,何況家里的一攤事情總要有人繼續處理。
為了讓外婆盡快好起來,爸爸媽媽四處尋醫問藥,去過很多大型醫院,都沒有很好的效果,腦出血太嚴重,能保住性命已經很不錯了。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爸爸想到了郭天妮的父親郭翔安,他是一個大型醫療設備企業的老板,他應該認識不少醫院的專家。果然讓他們驚喜的事發生了,郭翔安通過各種關系聯系到了國內頂尖的神經科專家,為外婆制訂了詳盡的治療方案,經過一段時間的療養,外婆居然能撐著拐杖站起來了,這真是一個奇跡。可偏偏是郭天妮父親幫的忙,這個忙讓章小宇不得不試圖感激她們一家,尤其是郭天妮,因為在這個事情上,郭天妮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如果不是她跟她爸爸一再游說,光靠章建州的關系也不一定能起作用。在這一點上,章小宇是感激郭天妮的,能讓外婆好轉,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可是感激不是愛情,對郭天妮他從來沒有過愛,他不會為了感激而和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郭天妮送戒指草圖給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很明確的告訴她了。可郭天妮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敷衍的人,她堅持認為章小宇只是沒有做好準備,或者是玩心太重,還沒有打算穩定下來而已。直到他帶著沈安心回家,直到看到沈安心戴著那個戒指,她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章小宇確實沒有忽悠自己,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這讓她的嫉妒心和佔有欲無限的膨脹,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得不到的東西寧願毀滅也不能讓別人唾手可得。那天深夜的交談,他們是很平靜的爭吵,互不相讓,郭天妮使出了最後的殺手 ,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在5年之內不能和沈安心結婚。一方面是章小宇家庭的施壓,一方面她以為每一個女人都會經不起等待,5年可以讓他們的感情消失殆盡。而章小宇的出國也是她計劃的一部分,本來章小宇通過努力是可以爭取到出國留學的名額,但是競爭激烈,如果沒有郭天妮的推波助瀾,應該沒那麼順利的把唯一的名額讓給章小宇。她早就計劃好了,因為她知道章小宇不會拒絕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他渴望成功,為了他的外婆他會傾盡全力去奮斗。這樣的5年時間,是她而不是沈安心陪在他身旁,時間和空間的距離自然會把兩個曾經相愛的人拉開,她確信自己可以趁虛而入,從而得償所願。
章小宇冷眼看著郭天妮,其實她是個很美的人,也是個很好的女生,只是他不愛她,就因為不愛,會讓所有的美變得一文不值。「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知道我愛你,我想和你結婚。這就是我的最終想法。」
「你瘋了嗎?郭天妮,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麼?」章小宇覺得她簡直不可理喻︰「我不愛你,我也不會和你結婚,所以你根本沒有必要這樣處心積慮的算計!」
「我沒有瘋,我覺得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愛你,我一定要得到你,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不在乎。」郭天妮用近乎狂熱的表情盯著章小宇的臉。
「你真是無可救藥。」
「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郭天妮已經語無倫次了。
「要瘋你自己瘋,我不想跟你糾纏不清。」章小宇已經出離憤怒了。「我告訴你,如果你再在我家人面前玩什麼花樣的話,我不會原諒你的。」
菜還沒有上,章小宇就起身離開了。丟下郭天妮頹喪地坐在那里。